這時,突然那房屋的房門已自動打開,只聽大師道:“阿彌陀佛!請兩位施主住手!”
聽其語音蒼勁有利,賀聰趕忙收手。那譚菲也知此時非比尋常,忙收手未敢輕動。
只聽大師道:“鬼影血手譚菲便是江湖上無惡不作的竊賊,卻千里迢迢跑到我寺內(nèi)來,不知所為何事?”
譚菲道:“嘿嘿!此次只是來云臺寺游覽一番,適應(yīng)一下佛門的新氣氛。”
大師冷笑一聲:“好有雅興!好一個游覽一番,只是微微的游覽,所到之地卻是雞犬不留?!?p> 譚菲道:“既然你已知,那我也不虛言。聽聞云臺寺內(nèi)藏有一本奇書,在下只想借書一觀,區(qū)區(qū)小事,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行竊之人,不知廉恥,你還有何言?”賀聰氣憤道。
大師道:“好一句區(qū)區(qū)小事!今日之事,又當(dāng)如何呢?”
譚菲又嘿嘿道:“江湖中人,江湖中事,依舊以武為尊,你若勝得過我,任憑處置!”
譚菲已知難免一戰(zhàn),但他向來自負(fù),相信只要使出鬼影和血手,世上難逢敵手。
賀聰上前一步道:“我不耐煩和你賣舌張牙地論甚理兒,你狂言可恕,惡語難容。我們彼此是武林人物,便按照武林規(guī)矩,把是非恩怨均付諸一戰(zhàn)如何?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領(lǐng)教一下你這位鬼影血手,請賜教!”
譚菲見又是賀聰,內(nèi)心增添了幾分怯意。他已多次與眼前這少年相遇,也知他的手段。
雖說自已是心狠手辣的人,遇到強敵心里也會害怕。害怕被對方殺死,因為生命對于每個人來說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是永遠(yuǎn)的失去了。他心中雖虛,但仍是傲然說道:“要戰(zhàn)就戰(zhàn),我若是有所懼怯,還敢來到這‘云臺寺’搗虎穴,攪龍?zhí)叮俊?p> 這時他目注賀聰,神色兇獰已極,遂劍眉雙挑,死死的盯著賀聰,但卻再也找不回先前的坦然了。他已經(jīng)意識到對方是個十分可怕的強敵,但在此一搏。他突然躍起,血手齊出,一口氣連變兩招。一招護身,防止賀聰猛施殺手。第二招‘血風(fēng)波瀾’,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直向賀聰胸口攻去。
賀聰看出對手想將自己置于死地而后快,于是僅在瞬間輕輕一抖,身子一閃,輕巧的避過他的攻擊。
譚菲又是雙掌齊出,他慌亂的眼神充滿了不敢置信,眼神也變得極端兇惡,恨不得撲上前去,將他碎尸萬段??墒莿幼餮杆倏鞓O,居然連對方的衣袖都沒碰到。他頓時意識到再與之相斗下去,絕無取勝把握。他突然靈機一動,鬼影腳步瞬間一動,陡地挪騰身形,卻竄到星空大師身處,并使出最厲害的一招‘血卷風(fēng)狂’,直逼大師的腹部和背部,想一招致命。
那知,星空大師卻已合掌當(dāng)胸,念了一聲佛號說道:“事已至此,該有個了結(jié)。但凡事均有正反兩面,不能一概而論。殺好人固然有罪,殺惡人卻倒有功。真若固執(zhí)‘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之語,對你來說,也是該還清的時候了。”說話間,身子如燕般飛起,竟在半空中回身雙掌拍出,只聽到譚菲慘叫一聲,憑空蹦起了四五尺高,‘砰’然中掌跌落地面。
眾人齊聲驚道:“蒼穹神功!”
星空大師道:“不錯!老納所使的正是蒼穹神功中的一招‘天鷹撲食’。”
賀聰贊嘆道:“星空大師真乃是武林中首屈一指的絕頂高手,江湖傳言:武學(xué)造詣達(dá)巔峰,當(dāng)今無人過星空。”
譚菲此時只覺四肢無力,但卻勉力爬起來。他知道星空大師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若是用上八成功力,恐怕自已早已命喪黃泉了。于是雙眸一抹悲傷,對星空大師拱手幽幽嘆道:“多謝大師手下留情!”
星空大師恢復(fù)神采淡然自若,不亢不卑道:“阿彌陀佛!不必謝,你性命雖保住了,但武功已廢,以后再也沒有機會去害人了。你們雖然在江湖上無惡不作,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姑且饒你?!?p> 譚菲慌忙跪下道:“謝大師不殺之恩!我逆天行事,不能如愿,只能怨恨這個天地?zé)o情,落得這等下場。另外,足見大師胸襟間一片自然靈機,已絕塵俗?!边@時他倒輸?shù)男姆诜粡U了武功,不但沒有責(zé)怪道長,反而從心里感激他。
“阿彌陀佛!此身本在塵俗之中,卻如何絕得塵俗?若能做到身上有塵,心上無塵,便不是僧人,應(yīng)該是佛祖了。在這江湖間,寸寸皆是險峻,步步皆伏風(fēng)波。既然游俠其間,災(zāi)危險厄,便應(yīng)視若尋常。只消素行仁義,種福心田,也就會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了。再說一個人的三世因果,若遇今生受,前世作則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是因。只盼望能改邪歸正,多修德行,感應(yīng)更快!”
大師談吐之間,離奇脫俗,別寓禪機。這股念力波鉆進在場所有人的腦海內(nèi),當(dāng)然先追前世因,就知今世果。腦海就如一片茫茫大海,汪洋無際,晴空萬里,照澈四方。
大師的念力波,本就如同萬里晴空,朗朗乾坤景致。如時空轉(zhuǎn)移幻成夜晚滿天星斗,如一掙扎求生飚射而出的生命,以啟靈神通,觀三世因果渡眾,震撼當(dāng)場。
這時星空大師道:“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塵世萬緣,無非前定,合時拿得起,離時放得下,才是不粘不脫的英雄肝膽。譚施主已然醒悟,愿你改邪歸正,重塑正果。我佛慈悲,你走吧!但施主走之前,請把所竊我藏經(jīng)樓的物品留下,以物歸原主?!?p> 譚菲忙從懷中取出所盜竊的經(jīng)書‘太玄經(jīng)’雙手遞給星空大師。然后道:“江湖傳聞,云臺寺有本奇書,在下一時鬼迷心竅便想借書一觀,不想多有得罪,感謝大師教悔和見諒!”
星空大師忙伸手接過‘太玄經(jīng)’,道:“阿彌陀佛!‘太玄經(jīng)’失而復(fù)得,也是我佛慈悲。若‘太玄經(jīng)’自老衲手中失竊,老衲便是云臺寺千古罪人,看來這一切皆是天意。人生緣遇,離時合時均勉強不得。現(xiàn)在既然已物歸原主,施主就請回吧!”然后又對身邊的那中年和尚和賀聰?shù)溃骸澳愣丝扇ニ退瓦@位施主?!币宦暦鹛柲恳曀蛣e。
譚菲強力站起身來,然后跟隨中年和尚偉清緩緩的走出寺院山門。
中年和尚偉清和賀聰把譚菲送出寺院山門,正準(zhǔn)備返回時,突然從陰暗處沖出四名黑衣大漢,手持大刀分別向他二人砍來。
中年和尚偉清反身將一人踢翻,賀聰縱身一躍,雙腿齊出,只聽到‘砰砰砰’數(shù)聲,那三人也都倒在了地上。
譚菲急忙叫道:“多有得罪!請大師和少俠手下留情!這幾位是我山寨之人,多有誤會?!?p> 四人見賀聰如此身手,無不驚駭。賀聰拱手道:“各位江湖同道,大家不遠(yuǎn)千里趕到云臺寺,也是有緣?,F(xiàn)在譚兄已棄惡從善,大家不妨化敵為友,重走正道。
譚菲道:“少俠說的雖有道理,可我等山寨之人。你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等則如同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事已至此,我們后會有期?!闭f著與那四人如流星趕月,消失于山林中。
云臺山是由六座險峻的山峰組成,由于山勢高絕奇險,崇山峻嶺長年籠罩在一片灰沉沉的云霧之中。在云臺山主峰飛鷹巖的半山腰,有一個不大的山谷。山谷兩面卻是陡峭的斜波,中間一條清澈的小溪沿著山谷潺潺流過。
山谷的后面,是筆直光滑的峭壁,插翅亦難以上下。山谷的正面是連綿起伏的丘陵,長滿了自然生長的叢林。山谷的周圍,是一片蒼翠欲滴的竹林。松竹掩映中,露出一角紅墻,紅墻之內(nèi),并非道觀寺院,卻有著幾間用茅竹,杉樹皮搭建的小屋??催@氣勢情調(diào),顯然是歸隱人士之家。那如火的楓葉,映紅了半壁孤鶴峰,與這座院四周的翠竹蒼松互相輝映,交織成一幅絕美的圖案。若不是小屋上空每到做飯時分,便會飄出些許的炊煙,那會給整個山谷一派祥和的氣象。這仿佛就像個世外桃園,或者說是一方凈土。
賀聰?shù)母赣H賀振遠(yuǎn)自從遠(yuǎn)離江湖紛爭,跟隨星空大師來到這里。就住在這近臨云臺寺的地方,也是隱居修行的絕妙佳景。
晨曦初露,草木青翠,清朗而涼爽的小屋外,賀振遠(yuǎn)望著練功中的賀聰頻頻頜首,眼中盡露慈祥之意。意外地和兒子竟然在這云臺寺處相見,已過了二、三天仍仿佛就像昨日一樣。雖說短短幾天,但每日朝夕相處,父子二人的感情卻在無形中加深。每天的相處,反而又怕與兒子離別。
賀聰練了一會拳腳,他又從地上檢起一小竹桿當(dāng)?shù)恫倬毱饋?。強勁的真氣一吐,一招刀法迅疾的揮了出去,擺出程威刀法的起手式‘指天畫地’。隨著刀法的展開,在內(nèi)力的全力施為下,已發(fā)出駭人的刀氣。隱隱然有龍吟之聲,方圓三丈之內(nèi),讓人根本無法靠近。同樣的招數(shù),同樣的出手。手中雖是把小竹桿當(dāng)?shù)?,但滿眼都是刀的光點。明明只是竹,卻同樣生出寒氣凜冽,殺意騰騰的錯覺來。這或者是賀聰?shù)膶嵙?,甚至遠(yuǎn)不止這樣的實力。他的刀術(shù)已經(jīng)超出了人力可及的范圍,大概常人也沒有這樣的修為和刀法。
隨著一招“潛龍歸?!?,他一聲朗笑倏然收勢。又以輕功身法中的‘行云流水’,輕松的落在父親賀振遠(yuǎn)的身邊,翻身拜倒,道:“孩兒叩見父親大人!”
離別父親四年多,這四年跟著師傅練功,身材長的高大挺拔,生的是玉面朱唇,皓齒俊目,英氣逼人。尤其今天穿著一襲白色長衫,猶如玉樹臨風(fēng)。就算潘安再世,也要自愧不如。
“唉,聰兒,這幾年也苦了你?!比脑诹粢赓R聰?shù)木毠?,父親這時輕嘆著:“聰兒,坐下來,為父的有話要和你說?!?p> 賀聰恭恭敬敬的坐下,道:“孩兒恭聽師父的教誨.”他已十六歲多,還是第一次見父親這么和自已說話,心里感覺到有事要發(fā)生似的。
父親道:“聰兒,這幾年來,你拼命的練習(xí)武功,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誠然,你這么練武是好的,但是會嚴(yán)重影響你內(nèi)功的修為,這是不可取的?!?p> “父親,我……”賀聰惶恐地想爭辯。
父親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先不要爭辯,為父還有話說?!?p>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父親過去也是練功之人,所以要想突破并不能操之過急。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武功也算小有所成。放眼武林,除非那幾個隱居的魔頭再度出現(xiàn),否則你已是罕有敵手了。但是,你現(xiàn)在功力還未達(dá)到頂峰?!闭f到這里,父親把星空大師的修練方法,簡略地與賀聰解說了一番。賀聰聽完后才知道那星空大師的修為和造旨,功力也是深不可測。
父親最后道:“你年歲雖輕,身負(fù)絕藝,是當(dāng)代武林中,秀邁群倫的祥麟威風(fēng)。但你卻是初出江湖,沒有多少經(jīng)驗。為父給你一個‘忍‘字,但也不是要你做怕事的膽小鬼。這‘忍’字,拆開來看,上面是一把刀,下面是一個心,就是說你要用心來忍。但心里忍無可忍的時侯,就要拔刀相見。要記住:忍字頭上一把刀,該出手時就出手!”
“是!孩兒受教?!辟R聰恭敬地答道。然后又好奇的問道:“剛才父親所說的那幾個隱世魔頭,相比誰會更厲害些呢?”
于是父親把目前江湖中的幫派體系,數(shù)十個有分量的武林高手的武學(xué)修為,都反復(fù)講了幾次,直到賀聰都記住才算放下心。
當(dāng)看到父親那充滿慈祥和期待的眼神,賀聰心中涌起一股熱流,無形中對父親產(chǎn)生一種深深的依戀。在心靈深處,也知道父親是自已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當(dāng)看到父親和星空大師在一起,人的胸懷也變得闊達(dá)了,自己真是慚愧不如。想到此處,心里也暗暗好笑,居然拿自已去與星空大師這樣的高人相提并論,也實在是太抬舉自己了。
練過一通武功后,賀聰離開父親的住所,又來到云臺寺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