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了秋雅的這一番提點,沈柔心里倒是有個譜了。
她等著晚飯過后,單獨將秋雅叫到了房間里,關(guān)起門跟她商量對策來了。
秋雅關(guān)上了門,沈柔等她走了過來,開口便道,“我想嫁給靡黎?!?p> 秋雅吃了一驚,“現(xiàn)在這情況?暗度陳倉?”
“不,光明正大?!?p> “可是這靡世子不是在逃難么?光明正大,那不是自投羅網(wǎng)?”
沈柔沉了一口氣,認(rèn)真地對秋雅道,“今天在國公府的時候,唐辰跟我說,爺爺時日無多了。我本心是希望靡燼能回到國公府伺候爺爺?shù)?,比起靡燼來說,靡黎更是京城中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回來必定是自投羅網(wǎng)。”
秋雅擰眉,“靡燼不愿意吧?”
沈柔失望地點了點頭。
秋雅嘆了口氣,道,“主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自己去做國公府這個當(dāng)家主母吧?”
沈柔點頭,“靡國公自幼待我不薄,我不忍看他晚景凄涼。我是皇后的侄女,又是皇帝親封的和寧郡主,家世不菲,和靡黎原也訂過了親,在這京城,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我去做國公府的主母,大概是再合適不過的了?!?p> 秋雅擔(dān)憂地握著沈柔的手,道,“主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真要嫁過去。靡世子不在身邊,你可是活寡婦呀!”
“我知道?!?p> “主子……”
沈柔微微一笑安慰秋雅,自己的眼淚卻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比起爺爺如今受的苦,我要受的這些,都不算什么。何況,我與靡黎早已心意相通,心照不宣。外在的這些東西,于我于他而言,都是心外之物?!?p> 秋雅心疼地抹去了沈柔的眼淚,“主子莫哭,不論你做什么決定,秋雅都會站在你這邊,堅定不移地支持你!我想你這主意,倒也不是不可。”
說著,秋雅看了看這地方,道,“去了國公府,把府里的人收拾干凈了,倒也是個自己家。不像在這桑府,寄人籬下,天天給人盯梢?!?p> 沈柔抽了下鼻子,擦去眼角的淚,道,“只是我擔(dān)心桑禮和皇帝這些人不能遂我的意,我下午為了見靡燼,將你給我的那些胭脂水粉給了桑采,賣了個好。我想,這桑采好收買,但是這柳如煙和桑禮那狐貍心思,恐怕要絆我的腳。”
秋雅問道,“主子你心里可有主意?”
沈柔道,“桑采對桑禮來說,算是一張巴結(jié)權(quán)貴的牌。眼前來看,這個巴結(jié)的對象應(yīng)該就是齊慎之這個小侯爺了。我打算從他身上下手,先驚動柳如煙。你呢,就先去幫我辦個事……”
說完,沈柔對秋雅勾了勾手指。
秋雅附耳過去,聽完以后,笑得賊兮兮的。
“放心吧,我明兒就去鼓搗這個事?!?p> 翌日,柳如煙出門去茶樓,這茶樓的人看著她的眼神頗有些怪異,有些人當(dāng)面像往常一樣噓寒問暖,背后則說些柳如煙不知道的閑言碎語。
她在茶樓和一些夫人們聊天,聽著這京城里的八卦,新來的一些人總是不自覺地往她這邊瞧,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有時候,她們對上了柳如煙疑惑或者是慍怒的眼神,竟也不怵,只是笑意愈深,行了個禮便去。
這讓柳如煙感覺迷惑不解,聽著夫人們敘說的京中八卦,也是心不在焉的。
忽然,有個與柳如煙不甚對頭的夫人出現(xiàn)在茶樓,從茶樓的樓梯上了二樓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柳如煙她們這一桌。
她勾唇冷笑,對柳如煙翻了個白眼,隨后從她們的面前掠過,在窗邊的茶桌上坐下。
這就是秋雅說的陳夫人,她以前和桑禮的正室夫人交好,后來正室夫人死了,桑禮竟然把這個往日里不敬主母的賤妾扶正了。
便一直不待見她。
初開始,柳如煙躋身正室夫人的行列,因為自己是妾室出身,所以對各位夫人們都算是客氣的。
后來隨著這主母之位做得久了,也便多了些派頭,對平日不甚熱絡(luò)的陳夫人也多有譏諷之語。
在陳大人死了以后,更是暗地里陳寡婦陳寡婦地叫著,囂張得京城里無人不知。
兩人的梁子便是這么結(jié)下的,這明爭暗斗、你來我往的,也不是一時了。
今日的柳如煙早已被大家各種明里暗里的怪異態(tài)度惹得怒火中燒,被這死對頭一挑釁,登時就火了。
她蹭的一聲站了起來要過去尋釁陳夫人,碰翻了一個茶杯,摔在了地上。
這茶杯破裂的聲音,就像是在戰(zhàn)場上擂鼓助戰(zhàn)一般,鼓動著柳如煙這紅了眼的斗雞。
其他夫人自然知道她們倆素來不對付,平日里也就罷了,今日肯定要鬧出事的。于是匆忙拉著柳如煙,讓她坐下。
柳如煙猛拍了一下桌子,道,“這寡婦擠眉弄眼的到底幾個意思?!”
蘇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勸道,“你還不知道她嗎?平日里就陰陽怪氣的?!?p> “是啊是啊,你不都說人家是寡婦了嘛,沒了丈夫這脾氣怪異,也是常有的事。你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了?!?p> 柳如煙氣不過,瞪著窗邊的陳夫人,道,“你看她那賤蹄子得志的模樣,分明是握著了什么事,尋機(jī)來譏諷我的!”
說著,柳如煙還用力拍了拍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
這幾個和她交好的夫人,有的給她撫背勸慰,有的給她倒茶,有的則說些街頭巷尾的八卦好給她轉(zhuǎn)移注意力。
但柳如煙就是忍不住往陳夫人那邊瞥去。
那陳夫人自然注意到了柳如煙這熱火朝天的目光,她眼角瞥見了那幾乎要暴跳如雷的柳如煙,想著平日自己和家里人因為沒有夫君在外撐腰,可沒少叫她欺辱,今天不討點回來,倒是對不住自己了。
于是,她跟自己對面的夫人們開始聊著京中的一些婚嫁事來了。
這京城是天子腳下,皇親國戚能撮一簸箕,這些嫁娶之事也是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陳夫人這邊說著話,柳如煙可聽不見,只能看見他們臉上的笑容,充滿嘲諷。
柳如煙著實難耐,看著陳夫人抬著手,用袖子遮掩著興奮的笑容,還用眼角挑釁地看著柳如煙,真想上去狠狠撕爛她的嘴。
這幾個陪著柳如煙的夫人,倒是一直在和稀泥,卻不跟柳如煙說大家都在笑些什么。
攔了好幾次,柳如煙的臉色已經(jīng)很是難看了。
最后引爆全場的,是柳如煙近處的一桌小姐,她們再一旁瞧戲,對柳如煙指指點點,不慎說了一句,“你看她急得像只坐不住的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