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入了柳如煙的耳朵里,直接是怒火燒上了腦子,她突然起身往陳夫人那一桌過去,抬手就給了陳夫人一巴掌。
“死寡婦,死了丈夫嘴巴就這么不干不凈的么?”
這怒火沖腦的一巴掌,可不算輕的。陳夫人的半邊臉頰當時就紅了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來。
但她倒不如柳如煙那么沉不住氣,只是用秀指抹去了嘴角的那點血。
跟著陳夫人說話的那幾個夫人當時就站起來維護陳夫人,板著臉斥責柳如煙道,“桑夫人,你怎么打人呢?”
“就是,你們一桌,我們一桌,也沒跟你們搭腔。怎么一來就罵人,還動手了呢?”
另一個夫人過來查看陳夫人的傷勢,關(guān)切地問道,“傷得重不重?”
柳如煙趾高氣昂地嘲諷道,“這種賤嘴,本夫人撕上百次都不過分!”
這時候,樓下人聽見了上面混亂的聲響,也跟著上來湊熱鬧了。
陳夫人的一個小妾從下面上來,正好看見了陳夫人半邊臉腫了起來,忙不迭上前來,問她道,“夫人,你怎么傷成這樣了?”
這二樓上的人群里有“主持公道”的好事者,道,“小姨娘,你家夫人給高貴的桑夫人給打了。”
那小姨娘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用她的嬌聲質(zhì)問柳如煙,“桑夫人,你為何出手打我家夫人?”
柳如煙摩挲著自己打人的那只手,道,“這種賤胚子,本夫人說教訓就教訓了,怎么著?”
小姨娘怒道,“柳如煙!你太過分了!”
柳如煙聽見這個小妾竟然直呼她的名字,當即出手教訓,也給了她一巴掌。
這小姨娘冷不丁被她甩了一巴掌,撞到了自家夫人這茶桌上,臉上露著痛苦的神色。
其他人倒沒想到柳如煙竟然如此趾高氣昂,雖說這陳氏的丈夫原來官位不算高,如今又是寡婦,但這京城到處都是大嘴巴,平日里為了避免被人嚼舌根,往往都是一團和氣的,極少敢當眾打人的。
現(xiàn)在這柳如煙當真是氣蒙了?
這些夫人聚在一起,各自心懷鬼胎,保不齊就給人使個絆子。
這會兒,人群里可多得是看不慣柳如煙的。
“喲,昨天劉丞相剛死了,這丞相之位空缺著。姐妹們剛剛還說,這丞相是誰來當呢。我說是這名聲赫赫的桑大人,你們倒也多不信我。現(xiàn)在看看這桑夫人的氣派,難道不比丞相夫人的做派?”
“姐姐說的是,我看我做個局,大家來押。”
“還押什么呢?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p> “……”
這邊柳如煙心里雖然有些慌,但也顧不得后面這些人,她指著陳夫人道,“你剛剛在這兒跟別人編排我什么呢?”
陳夫人冷笑道,“你聽見我編排你什么了?”
“你少跟我拽話,我問你剛剛這兒編排我什么了?別以為我不知道!”柳如煙聲音尖銳地斥道。
陳夫人這一桌,方才確實是在說柳如煙家的趣事,但是人家找上門來,肯定死不承認。
“我們這兒聊著天呢,是你沖過來,二話不說就給陳夫人打了一巴掌。我們坐這兒,你們坐那兒,井水不犯河水的,你這是耍什么威風呢?”
“就是,誰編排你了?”
“分明是自己心里有鬼?!?p> 那柳如煙瞪著眼,“你說誰心里有鬼呢?!你說清楚了!”
柳如煙動了兩次手,其他人都有所防備,在她出言之時便往后躲。
“你沒編排我,你躲什么?”柳如煙冷聲道。
“你這丞相夫人的威風,扇得我汗毛直豎。”那夫人譏諷回去。
這時候,陳夫人冷笑一聲。
柳如煙仍要找陳夫人的茬,伸手要來抓她,當時就被小姨娘的推搡擋了回去。
小姨娘當著這眾人的面,對柳如煙喊道,“你自己教不好女兒,出身不好,還敢大搖大擺地邀小侯爺上街,這不是擺明了跟郡主搶男人。這件事,全京城都知道了,你跟這兒撒潑,欺負我家夫人做什么?”
這話一出,柳如煙的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一般大,“什么叫跟郡主搶男人?我家采兒跟哪個郡主搶男人了?”
小姨娘回道,“你家女兒什么身份,小侯爺什么身份?她哪里配得上小侯爺,像侯爺家這樣的顯貴,怎么會屈尊娶你家女兒?”
說完,小姨娘還不解氣,更道,“你問哪個郡主?可不就是紆尊降貴,屈居在你桑府里的那個和寧郡主了!”
柳如煙臉色刷白,站在她這邊的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在她的耳邊道,“上次皇后娘娘身邊的那個錦懷姑姑不是說,這小侯爺對郡主有情有義。聽說這錦懷姑姑和那沈嬤嬤將這個事情往皇后跟頭說去了,皇后正尋思著,要給和寧郡主和齊國府的小侯爺牽個線,讓和寧郡主嫁入侯府呢!”
“什么?”
另一個夫人也湊過來,“昨天你家女兒和那和寧郡主一起上街,郡主穿著紅裝,你家女兒穿著粉裝,好死不死,在府門前跟小侯爺撞見了。好多人都見著了,后來你女兒跟小侯爺走了,郡主就自己上街了。”
“是啊,昨天好多人都看見了。到了今天就傳得沸沸揚揚的了……”
人群中的冷笑與譏諷深深地刺激到了柳如煙的自尊。
她有些窘然地在茶樓之中,不知該如何自處。
“你們?yōu)槭裁礇]跟我說?也想看我的笑話么?”她對自己的朋友們說。
這些夫人攥著帕子,著急地拍了拍手,道,“我原以為你知道,還想著等會人少的時候跟你說,以后叫采兒姑娘不要太過儉省銀子,多買些好的衣服首飾。自己娘親是正室夫人,怎么好穿著粉衫出去自貶身份?”
“是啊,這兒人這么多,這事本來就傳得沸沸揚揚。且不說這郡主和小侯爺?shù)氖鲁刹怀?,咱們自己兒個說,那不是落人口實?坐實了采兒姑娘插足的事么?這叫以后你家姑娘如何在外行走?”
“這桑大人的臉面如何放?”
“就是,剛剛不是可勁拉著你,跟你說這陳寡婦就是素來陰陽怪氣,你不好跟她計較什么,可你這氣上來,我們也就攔不住了呀!”
“那陳寡婦就等著你上火,做出些難堪的事來,辱你名聲呢!”
這些夫人你一句我一句,苦口婆心的,柳如煙也不知道到底幾句真,幾句假了。
瞬間覺得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那陳夫人見這情況,也沒什么好待著的了,于是起身來拉小姨娘,摸了摸她被柳如煙打腫的臉,“瓶兒,人家現(xiàn)在是炙手可熱,明天保不準就是丞相夫人和齊國侯府的親家了。咱們門第低微,也只能認了?!?p> 小姨娘跟著她起來,“可是夫人?”
“走吧。”
于是,陳夫人和小姨娘以“受害者”的姿態(tài)離場,而這柳如煙則以“囂張跋扈”聞名于京城的夫人圈中。
臨下樓的陳夫人回頭來看了柳如煙一眼,那眼神冷淡而不屑。
柳如煙,你在桑府的窩里斗贏了又怎樣?真以為自己在哪都能雞尾朝天。
而這邊的柳如煙顯然已經(jīng)慌了,一臉窘態(tài),倉皇離開了茶樓,回了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