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嫁妝
皇帝的圣旨下來了以后，桑府就開始為沈柔操辦婚事。
這對(duì)柳如煙一個(gè)小小的侍郎夫人來說，真不免有些頭疼，她從未經(jīng)手過這么大的事情。
這沈柔好歹是個(gè)和寧郡主，郡主的婚事，禮儀什么的，都須得一絲不茍，若是做得不妥當(dāng)了，恐怕要被禮部的官員一本參到御前。
皇帝或許可能因?yàn)樯６Y，不放心上，但是皇后可不好惹。
上次，桑采就因?yàn)閮扇湓挘邙P鸞宮吃了虧。
柳如煙正頭疼著，婢女就上前來，行禮道，“夫人?！?p> 柳如煙抬起頭來，問道，“老太太怎么說？”
“回夫人的話，老太太說她年紀(jì)大了，這些事情操持不來。更何況，桑府素來門第低微，沒辦過這么大的事情。老夫人請(qǐng)夫人，自行處置。”
柳如煙臉色驟變，冷哼一聲，“平日里老爺對(duì)我打罵，她便一直袖手旁觀。如今這么大的事情，她也要袖手旁觀，是想看我出丑么？”
說著，她十分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道，“皇家素來對(duì)這些禮儀之事十分看重，弄錯(cuò)了一點(diǎn)，保不齊皇后就拿這梗收拾咱們桑家，到時(shí)候，咱們誰也別想跑！”
說到這里，婢女突然道，“夫人，其實(shí)還有一個(gè)辦法?！?p> “說?！?p> 婢女回道，“夫人，不如請(qǐng)貴妃娘娘和貴人幫忙。二位娘娘入宮已久，應(yīng)該能幫上夫人的忙?！?p> 柳如煙轉(zhuǎn)怒為笑，“這倒是個(gè)好主意?！?p> 于是，柳如煙在桑貴妃和柳貴人的幫助下，把沈柔的婚事給張羅了起來。
而沈?qū)幾詮纳洗窝鐣?huì)以后，便一直病在床上，只是偶爾秘召太醫(yī)入宮瞧病。
錦懷讓宮人多注意皇帝的動(dòng)向，皇帝有來意，便為沈?qū)幨嵯矗屔驅(qū)幠芤云饺漳右婑{。
姚城并沒有生疑，只當(dāng)她小病已愈。
但她這身體的病好了，人也變回了原來那副清冷孤傲的模樣，也只有四皇子帶東西來探望的時(shí)候，才令人覺得溫和。
“皇后娘娘的侄女要出嫁了，不知皇后娘娘可準(zhǔn)備了些什么好東西？姚謹(jǐn)?shù)故怯行┖闷媪??！?p> 沈?qū)庉p笑，“你這好奇心緣何這么重？”
姚謹(jǐn)隨性地喝著茶，盤著的腿一抖一抖的，跟著整個(gè)身體都抖了起來，姿態(tài)頗為滑稽。
“唉，這不是沒什么親近的妹子。想看看皇后娘娘的侄女，就當(dāng)過把癮了?！?p> 沈?qū)幙聪蛄隋\懷，道，“那你把本宮準(zhǔn)備的嫁妝，給他看看吧?！?p> 錦懷笑著行禮，“喏?！?p> 隨后，錦懷把嫁妝的單子遞給了姚謹(jǐn)。
姚謹(jǐn)接過來一看，甚有些驚訝，“這么多？可比我家那皇妃的嫁妝還多，”說著，他還搖了搖頭，道，“看來我那老丈人，還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p> 錦懷笑了笑，道，“四皇子莫攀比，回去給皇妃尋不痛快。這些可都是娘娘多年的積攢，因?yàn)橄ハ聸]有女兒，便想著給了郡主。”
姚謹(jǐn)合上了單子，道，“這京城里，誰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懼內(nèi)。她不找我不痛快我就偷樂了，哪還敢尋她不痛快?！?p> 說著，他摩挲著手里的單子，有些欲言又止。
他抬頭看了一下清瘦的沈?qū)帯?p> 自己的娘也不過是這宮中小小嬪妾，生了他也沒享什么福，早早就走了。這些年自己煢煢獨(dú)立，其間心酸也只是對(duì)著破窗外的月亮說道罷了。
年長些了，行冠禮、婚嫁、自立門戶的這些事，不敢自己做主，皇帝偏愛二哥姚祜，對(duì)他這個(gè)四子，也從來不聞不問。
大概連他的歲數(shù)都不知。
也就是禮部的官員肯提一嘴，還有這個(gè)不食人間煙火的皇后娘娘，愿意一件件親力親為地幫他辦。
就連如今這稱心如意的美嬌娘，也是皇后給他挑，替他做的大媒。
他嘴上不說，心里是挺感激沈?qū)幍摹?p> 在他心里，沈?qū)幋蠹s算是自己半個(gè)娘了吧。
“四皇子是有話說吧？”
沈?qū)幙闯隽怂莫q豫。
姚謹(jǐn)仍然摩挲著手里的單子，道，“皇后娘娘，也許不該講的。”他拿著禮單晃了晃，“這些東西是你多年清苦積攢下來的，叫人惦記了去，豈不是為他人作嫁？”
沈?qū)幒湾\懷恍然大悟。
她們只想著讓沈柔以后的日子能好過些，卻沒想著要防著小人。
如今被姚謹(jǐn)這么一說，倒是真要改改這禮單了。
錦懷上前來要禮單，姚謹(jǐn)還了回去，笑著調(diào)侃道，“我難得這么聰明一回，姑姑可要替侄兒保密?！?p> 錦懷低下頭來接過禮單，捏了捏他的臉，調(diào)侃回去道，“姑姑那么疼你，怎么會(huì)出賣你呢？”
隨后，錦懷走回到皇后身邊，一邊將手里的禮單撕掉，一邊對(duì)沈?qū)幍?，“娘娘，這些東西回頭我私下給郡主送去，挑些差不多的，待郡主成親之時(shí)，隨著花轎一起送入國公府?！?p> 沈?qū)廃c(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了姚謹(jǐn)。
越看越覺得，他真是像極了姚甚。
姚甚是在太皇太后的威嚴(yán)下長大的，胸懷與韌性都像極了太皇太后。而這姚謹(jǐn)自年少之時(shí)，便煢煢獨(dú)立，鮮少與人來往，所思所想無人能知。
單單與她來往得多。
姚城素來以為這吊兒郎當(dāng)?shù)睦纤?，胸?zé)o大志、游手好閑，不像姚祜一樣，聰明有手段。
沈?qū)幏炊X得這老四聰明有余，沉穩(wěn)不激越，像姚甚一樣不顯山露水。
若是愚蠢無知之人，怎么會(huì)一眼看出這禮單的問題。
錦懷受了姚謹(jǐn)?shù)奶狳c(diǎn)，就改了禮單吩咐沈嬤嬤去準(zhǔn)備，自己將禮單的另外一部分，帶出宮來給沈柔。
立春見是皇后跟前的錦懷姑姑，便匆忙地把自己的拿手絕技——擂茶，端出來待客。
錦懷夸了她幾句，隨后將一盒東西拿了出來，放在桌上推給了沈柔，道，“郡主，這是娘娘給你的一點(diǎn)嫁妝。你如今出嫁，爹娘卻不在了，她便如你親娘一般。這些東西明面上給你不太方便，所以娘娘讓我私下來給了你?！?p> 沈柔打開來看，里面有不少東西，珠寶、地契、銀票……
沈柔的眼眶當(dāng)即就濕了，對(duì)錦懷道，“沈柔何德何能，收姑母這么多體己？”
錦懷掏出手帕，擦掉了她的眼淚，寬慰道，“方才不是說了么？你是娘娘的侄女，娘娘與兄嫂情深義重，也把你當(dāng)成了自己的女兒一般?；屎竽锬锵ハ聼o子，存著這些東西又有何用呢？給了你，倒是了了娘娘一樁心事?！?p> 提到爹娘，沈柔心中更是沉悶。
她躺到了錦懷的懷里，哽咽道，“姑姑……”
錦懷撫了撫她的背，道，“比起日后的艱苦來說，這些都不算什么?？ぶ鞑灰洅?，只要你好好的，留著沈家的一點(diǎn)血脈，對(duì)娘娘、沈大人和沈夫人來說，一切都值了。”
之后，錦懷還在這兒教了沈柔一些御下的東西，才準(zhǔn)備離開。
離開前，沈柔拿了一張?zhí)咏o她。
“姑姑，這是四皇妃遣人送來的請(qǐng)?zhí)?，說是邀我去參加京中的百花宴。我自接到帖子之時(shí)，便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去。”
錦懷看了看這帖子，道，“這京中的百花宴原來是皇后娘娘在安排，幾年前覺得過于嚴(yán)肅，便讓四皇妃去辦了。聽說辦得還挺熱鬧的，去瞧瞧也無妨?！?p> 說完，錦懷湊到了沈柔的耳邊，道，“這四皇妃是個(gè)直爽性子，沒什么陰鷙心思，你與她來往沒什么不好的。說不定，她那嫉惡如仇的性子，日后還能幫上你復(fù)仇的大忙?！?p> 說完，錦懷溫柔一笑，獨(dú)自離開了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