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總的目光掃過坐在臺下的三人,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的決定是劉遠杰?!?p> “什么!”
“啥?”
徐煉和張志新忍不住驚呼道,聲音在會場里顯得非常突兀。
郭總在主席臺上說道:“怎么,不服氣?”
徐煉沒有說話,張志新卻耿直地說道:“沒錯,我不服氣,憑什么是他呀?他算老幾?他對集團有什么貢獻?”
“就憑他一門心思放在工作上,在你們想盡辦法競爭一個崗位的時候,他還在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就憑他扎扎實實做好本職工作,幫忙不添亂。就憑他沒有把自己的私立放在整個部門利益之上。就憑整個電商科就他一個人,也能做的有聲有色。這樣的年輕人,正是我們集團要培養(yǎng)。我倒是想問問,你憑什么不服氣?”
“我......”張志新啞口無言,扭過頭,神情非常復雜地看了劉遠杰一眼。
同時全場幾百人的目光此時全部集中到了劉遠杰一人身上。
這些目光,還有郭總的一番話,讓他的小心臟砰砰直跳,腦海更是一片空白,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突然中了幾百萬彩票一樣。
唯一的問題是,他并不想中獎呀!
事情太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停擺了,自己何德何能呀,自己能做好么?我要去當廠長了?我爸媽會高興的吧?還有,我的寫作事業(yè)怎么辦?
就在劉遠杰大腦宕機的時候,老科長第一個帶頭開始鼓掌,剛開始稀稀落落地掌聲很快就如同匯聚在一起的江流一樣,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激烈。
“事情就這么定了,這就是我的決定,誰不服氣,就繼續(xù)上竄下跳吧!散會!”
在熱烈的掌聲中,郭總突然宣布散會。人們紛紛散去,而劉遠杰還坐在座位上,沒有回過神來。
前排那些科長們在經(jīng)過劉遠杰身邊的時候,有些熱情地祝賀他,有些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他,有些則投來欣賞的目光。
而后排那些工人更是毫不吝惜自己羨慕的眼神,原本都是普通員工,一轉眼,對方已經(jīng)成了地方上的領導了。更有不少人,嘴上不說,但心里已經(jīng)在猜測這個劉遠杰才是真正有關系有背景的人,要不然郭總會這么不遺余力的支持他?
好在人心不是透明的,要不然這么多年龐雜的信息,估計會直接把劉遠杰淹死。
徐煉和張志新呆若木雞,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但隨著人流散去,他們也清醒了過來。徐煉站起身,拉了拉西服的下擺,伸出手,很有風度地和劉遠杰握了握,說道:“恭喜呀,遠杰?!?p> 劉遠杰有些心虛,不知道說什么好。
“鯉魚躍龍門,你這下可就不一樣了。不過,東寧縣包括上面的東安市可都不好搞,那里的競爭很激烈的,關系盤根錯雜,你可要小心了?!闭f完話,拔出手,詭異地對著劉遠杰笑了笑。
張志新嚯地站了起來,什么也沒說,但面紅耳赤,看得出來十分憤怒和不甘,狠狠地指了指劉遠杰,就離開了會議室。
劉遠杰有些擔心,畢竟這兩個人背景深厚,不是自己這種小人物能夠惹得起的。也是不愿意牽扯到這些爭斗中,他才一心想著摸魚寫作,這既是自己的愛好,也是他明哲保身的方法。
“別理他們,下班了,走,和我出去走走?!崩峡崎L走過來對劉遠杰說道。
劉遠杰茫然地起身跟在老科長后面。
天色已經(jīng)變暗了,西京市的暑氣一點點退去,辦公室里的中央空調已經(jīng)關了,顯得特別安靜。
“謝主任,你還沒走呀?”徐煉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哦,徐煉呀,你也沒走呀,來,進來坐。”
徐煉走了進來,拉了把椅子坐在謝援朝對面。兩個人相視一笑,都有些尷尬。
“唉,是我大意了,事情沒辦成,代我給你爸道個歉?!?p> “是我太著急了,反而起了不好的效果。謝主任已經(jīng)很幫忙了?!?p> “說到底,是咱們都太小看小劉了?!?p> 徐煉緩緩點了點頭,“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張志新有關系的事情,是他告訴我的。然后我才讓你查查的?!?p> “他告訴你的?”
“嗯。而且我猜我讓經(jīng)銷商給郭總施加壓力,也是他告訴張志新的。要不然,張志新就算再莽,也不會讓工人去食堂堵郭總。”
“哈!”謝主任苦笑了聲,“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一開始就宣布退出,然后在中間穿針引線,看你們兩個斗得歡,自己穩(wěn)坐條魚臺。我看走眼了,沒想到這小子心機這么深。這一招以退為進,厲害,厲害呀。”
“謝主任,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謝主任想了想,說道:“最近你乖一點,畢竟郭總剛在大會上批評過你。這段時間,你要夾著尾巴做人,低調一點,好好工作,扭轉他對你的印象?,F(xiàn)在總部還是很信任他的?!?p> “嗯,我知道。可是就放著那個劉遠杰不管么?”
“暫時放著吧。他一沒背景,二沒資源,去了東寧,只會一敗涂地。東寧那個廠子要倒閉是遲早的事情。那個廠子就像個瀕危的病人,早晚都是個死,不動他,他還能多喘幾口氣,你越折騰,他死得越快。”
“可是我不甘心。”
“他一個小人物,你何必掛在心上?!?p> “他萬一把那個廠子救活了呢?”
“救活?就憑他,不可能!不過你要是實在氣不過,給你爸說聲,讓東安市其他商超不進貨就行了,反正東寧廠的果汁不僅貴,估計也沒有多余的錢給超市做推廣。但其他的動作不要有,這樣只會讓你越來越被動。對了,我聽說不是有人想要東寧廠的那塊地么,這個事情你可以考慮一下了。”
“嗯,謝主任,我知道了。那這次的意外會不會影響壞了你的事吧?”
“我的事,哈哈?我就是個小主任,我能有什么事呀?”
一輛飛馳的minicooper上,程娜的秀發(fā)隨風飛舞。
“姐,你今天心情很好嘛。”唐倩說道。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很好?”
“你一高興,就喜歡開快車,你已經(jīng)超速了。我還沒有結婚,我不想死,拜托你開慢點?!?p> “死丫頭,你能說好聽的不?”
“我這個人一向不討喜,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如你來說點好聽的?”
“你還記得幾天前和咱們坐車到市區(qū)的劉遠杰么?”
“你說那個傻傻的木頭人么?嗯,記得,怎么啦?”
“他今天被宣布要去東寧長當廠長了?”
“什么,他?憑什么呀?”
“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么,來,你來告訴我?!?p> 唐倩想了想,搖了搖頭,低頭開始玩手機,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說道:“我又不知道你們廠子里的格局和人際關系,我怎么知道呀?”
“你呀,就是表面聰明,凡事不往深處去想。你記得那天下午咱們去市區(qū)的時候,劉遠杰穿的是什么么?”
“一身加起來不到200的運動衣,low爆了。”
程娜笑了笑,“當天下午辦公室通知他去面試,郭總要從三個年輕人里面選一個人去當廠長。這是個好機會,有多少職工,混了一輩子,連個廠長的邊都沒摸上,這次卻有機會一步登天。所以當天下午的面試是非常重要的?!?p> “那個劉遠杰不是拒絕了么,承認自己能力不足。自知之明可能是他身上最大的優(yōu)點了?!?p> “就你聰明!那為什么郭總選了他,沒選更有關系更有背景的另外兩個人?!?p> 唐倩放下手機,問道:“是呀,我也想不通,這是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