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宋凌云帶著給宋芷韻診治完的太醫(yī)走了,宋芷韻還是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上,望著那盆不離手的海棠花,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到了晚膳的時候,還是一語不發(fā),這一屋子的侍女,除了秋心,也沒有人會主動的跟她這個公主搭話。
暮色蒼茫,夕陽下的最后一束光也沉輪入了地里,宋芷韻屏退了侍女們,一個人在屋子里繼續(xù)望著海棠花出神。突然的沒有由來的鼻子一酸,一顆滾燙的眼淚滴在她的手背上。
“我原以為靜和公主不會掉眼淚呢?”門梁上落下來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仔細(xì)一看,原是顧華年。
“顧小將軍倒是挺會做梁上賊人的!本宮落不落淚又干你何事?”宋芷韻都不抬眼看顧年華一眼,只將襦裙拉下蓋住自己的腳。還沒等宋芷韻反應(yīng)過來,顧年華已經(jīng)走到了床前,將宋芷韻剛剛拉下的襦裙又拉倒了腳踝處。
“你想干什么!”宋芷韻一臉的通紅,死死的盯著顧年華,生怕這人又有什么不同尋常人的舉措。
顧年華不答,抬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淺黃色的小瓶子,將里面帶著清香的黑色膏藥抹在了宋芷韻腳踝上紫的那一塊上。
“白日里是臣不知禮數(shù),沖撞了靜和公主,煩請公主見諒。如果公主有什么生氣,朝著臣顧年華來,臣不敢有怨言,但煩請公主高抬貴手,放過錦瑟小姐,莫要與她麻煩?!鳖櫮耆A抹完藥膏,起身向宋芷韻行了個禮。
“你只是想讓我不為難她?為什么?”
“顧年華幼年,承蒙錦瑟安慰,度顧年華出苦海。顧年華此生發(fā)誓,非錦瑟姑娘不娶,定要一輩子護(hù)其周全安穩(wěn),一生喜樂?!?p> “好……那我便祝顧小將軍得償所愿。顧小將軍坐吧,來都來了,喝杯茶吧?!?p> 顧年華的藥確實(shí)有效,很快宋芷韻的腳踝處就沒了傷痛,還是青紫,但已然沒了痛覺。宋芷韻將流云靴穿好下床,順手將床邊那盆海棠花也抱到了桌子邊。小暖爐上騰騰的燒了些熱水,宋芷韻拿起一把金色的小剪子,將一朵海棠花剪下來,再順著花口出抽出了一根不太明顯的細(xì)線,只見打著骨朵的海棠花一下子就打開了,里面還灑出了一些茶葉。宋芷韻將茶葉放在杯中,熱水一入,滿屋子里全是海棠花和龍井茶的味道。
“公主的花,公主的茶,原來竟是這般的不同尋常?!鳖櫮耆A不免沉浸在這一屋子的香氣里,花香伴著茶香,沁人心脾。
“嘗嘗吧,這世間獨(dú)一份?!?p> ……
兩個人就這么默默地坐著,一聲也不說,只細(xì)細(xì)的品著茶。半個時辰,茶壺見底,顧年華才又離去,消失在這黑夜中。
第二日一早,宋凌云早朝都沒上,立刻便有人來報,昨夜靜和公主的屋子里,進(jìn)了顧年華,兩人不知做了些什么,許久才見顧年華出來。宋凌云早朝都沒去,帶著滿身的怒氣,直直地對著海棠閣就去了,甚至將床上尚未清醒的宋芷韻直接從被子里拽出來。
宋芷韻白瓷般的面龐在陽光下似鍍了層薄薄的金色,流光溢彩般的生動,柔順的長發(fā)隨意的披散著,恣意慵懶;風(fēng)拂過,窗外的鳳凰花輕輕飄落在衣衫上,白衣紅花,宋凌云竟有些癡了,不自覺的往前,受了蠱惑般緩緩伸出手去,指尖在她發(fā)端停留。宋芷韻偏頭躲開,打落了宋凌云的手。
宋凌云一愣,隨即又是一臉的怒氣,死死的捏著宋芷韻的脖子,捏得宋芷韻滿臉通紅,也將著一屋子人趕了出去:“都給朕滾出去,一群廢物,連個宮殿都看不好。朕要你們何用,都給朕滾下去領(lǐng)罰。”
宮殿里的人盡數(shù)退去,一瞬間,這海棠閣又恢復(fù)了冷靜。緩了一會兒,宋凌云才放開宋芷韻的脖子,宋芷韻捂著胸口大口的喘著氣。
“昨日顧年華來了,你為何要留他在屋內(nèi)?”
“他是來送藥的?!?p> “可你別忘了是他傷了你!”
“皇上,你失態(tài)了?!彼诬祈崿F(xiàn)在才抬頭看了宋凌云一眼。
“錦瑟,這么多年,我對你的心意,你是最清楚的!”宋凌云滿眼的通紅,低聲地吼著。
“皇上,你糊涂了,我是宋芷韻,你的親妹妹”宋芷韻盯著宋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來。
“錦瑟,朕知道當(dāng)年的事是朕對你不起,這么多年,你也應(yīng)該原諒朕了,朕愛了你整整十年啊!”
“皇上!我是,宋,芷,韻,是這上京都最尊貴的靜和公主,在您用刀生生劃去我眼角的胎記時,在您這個皇家為了控制我的哥哥,將宋芷韻與我兌換身份時,我,就不再是云錦瑟了!您愛我?你的愛,原就是一場笑話?!痹棋\瑟邊說,嘴角邊輕輕的散著笑意,那一刻,她眼里的涼薄是那樣的明顯。
“只要朕活著一天,你就永永遠(yuǎn)遠(yuǎn)只能在這皇宮里,只能在朕的身邊!不就是顧年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宋凌云拂袖而去,云錦瑟軟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將整個人的臉埋在了腿上,仿佛預(yù)感到什么,遲遲都覺得自己心里喘不過氣來。
半晌,云錦瑟看著窗前掛著的那件宋凌云昨日送來的襦裙。她慢慢地坐起來,將秋心喚了進(jìn)來,讓她為自己梳洗更衣。
飛瀑般的青絲挽成精巧典雅的髻,前額發(fā)絲似無意的淺淺分開,發(fā)髻間別著枚簪金梅花釵,銀鍍的流墜下掛著幾束流蘇。一襲朱紅色海棠吉服深淺重疊,底下桃紅底色繁復(fù)華麗的蹙金線長擺鳳尾裙拖曳于地,燦色宛若眼前無數(shù)女子艷麗笑靨。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清秀的臉蛋上上露出絲絲嫵媚,透露出無盡的傾國傾城,美麗的難以用言語表示,顏容之間,滿臉的冷漠。
云錦瑟知道,所有的事,今天,都該做一個了斷了。
“秋心,那盆海棠花,你一會兒幫我把它交給顧年華顧小將軍,我在這宮里獨(dú)獨(dú)只剩下你一個能相信的人了,你一定要,親手,交給他。”
“是,秋心知道了,公主你看,這個發(fā)飾,您可喜歡?”
“我很喜歡?!?p>
一只小葉梓
從這里開始云錦瑟和宋芷韻改名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