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珍曾拍下一段自稱“可可”的男孩所寫作品開頭幾章中,關于一場被夢到的車禍的內(nèi)容,她向大家展示了那照片里的內(nèi)容,下面仍是書中的元旦所說的話:
“直到那年我十六歲,夢到隔壁總是給我做好吃的奶奶摔了一跤就死了,很快第二天就應驗了,從那時起,我才開始注意到自己的這個特點,不過那時,間隔會比較長,近來,尤其是我接了這家店以后,常常半下午的就睏的不行,非得找個地兒瞇一覺,才能混過去,而且,每次睡覺都會做夢,但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們就常常出現(xiàn)到我的夢里,在我的夢里,你們就是坐在一個大辦公室里一天到晚地接電話,旻昊你倒是經(jīng)常玩手機。”旻昊笑:
“我那也是在工作,在微博上發(fā)表一些專欄,做幾個民意測驗,話題征集之類的活動?!痹┮残Γ?p> “哦,總之吧,你們每天都很忙,話說那天下午,陽光燦爛的,我卻又睏得睜不開眼了,就跑到開滿紫藤花的的玻璃棚里瞇了一覺,在夢里,天色昏暗,下起了急雨,我的店里人滿為患,你們走了進來,我們在一起喝酒,忽然窗外陽光燦爛到刺眼,你們魚貫登上一輛橘色的面包車,再后來,車被對面急駛來的大貨車壓扁了······”
“天吶!”青嵐嘆了口氣,“竟然真有這樣的事,我以為這樣的橋段只會發(fā)生在電影,電視劇里,沒想到竟然發(fā)生到我自己身上來了,生命真的很脆弱······”
眾人看過照片里的這些文字,都看著元旦。元旦這一次不再是一臉茫然的神情,而是有了些許的欣喜:
“哦,看來我確實見過這個可可,還跟他提起了我的特異能力,他竟然是很認真、準確地地把這些記錄了下來,這些話我只跟旻昊你提起過?!睍F昊點點頭:
“嗯,現(xiàn)在我真的有些吃醋了,本以為你只會跟我說這么私密的事,你竟然還和這個男孩說了。”元旦撒嬌地抱住他的腰說:
“我發(fā)誓,跟這個人絕沒有做過任何越格之事,因為自從遇到你,我的眼里就只能看見你,就是精神會恍惚,有所偏差,身體也會百分之百的忠實于你,不會犯錯。雖然,我那時失憶了,根本記不起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是請你務必相信我?!睍F昊緊緊地回抱了她,并順勢胡亂地摸了摸她的頭說:
“傻丫頭,我不相信你相信誰,我們倆是一體的,我不相信你就等于不相信我自己······”青嵐在一邊叫:
“哎,你們秀恩愛沒完沒了啦?我就奇了怪了,這個人并沒有見過我,還把我寫了進去,寫就寫了吧,還給我分配了一個叫‘劉軍’的老公,這算是什么套路?”元旦從旻昊的懷里探出頭,歉意地笑笑說:
“這個原因吧,許是我也總是把你——我這個閨蜜掛在嘴邊,話里話外地透漏出擔心你的意味,畢竟我已經(jīng)遇見了旻昊,你還一個人單著,沒有人照顧嘛。這樣,這位可可就直接讓我心想事成,把你撰寫成為了一個已婚人士了?!闭f到這,她恍然的樣子,熱烈的口氣對著旻昊說:
“如此說來,那我就把我的已婚身份告訴了這個人,就更不可能和這個人有什么關系了吧?”旻昊故意壞笑地說:
“如此說來,你還是心虛哦?哈哈哈,好了好了,我們翻篇了?!眱蓚€人相視而笑。沈婉珍起身告別:
“天色真的不早了,我想我還是回去吧,上了年紀,睡得早,不能和你們年輕人一樣地熬著了。非常感謝,托元老板的福,吃到了如此美食,要不是跟你們在一起,讓我自己點餐,真的不會點這些東西,不了心就錯過了太多的美好啊?!痹┬χf:
“千萬別這么說,像我之前說的,來自昀濟醫(yī)療的您能來我這小地方本身就提高了我的咖啡廳的星位了呢······”青嵐這時“哼”了一聲,本來還想再往下說的元旦只好收住了話頭,只是微笑地地看著燈下明顯疲憊的沈婉珍。沈婉珍那無奈的一笑令人心疼,再沒有日間剛剛出現(xiàn)時的氣場和霸氣,回歸了一個蒼暮老人的脆弱和無助,她邁著稍顯踉蹌的步子向著一邊傾斜了幾步,任誰都能看出,那是為了用眼睛的余光觀察一下青嵐的表情。青嵐半閉著眼睛窩倒在沙發(fā)里,裝作沒看見。沈婉珍見此情景,輕嘆了一口氣,沖大家客氣地點了下頭就像門口走去。時間確實晚了,聊興一直很足的幾個人誰也沒有注意,客人早都已經(jīng)走光,只剩下他們這一桌人還在昏暗的光圈里盤桓。如此越發(fā)襯得沈婉珍的背影的形單影只。沈唯西本來不想表現(xiàn)得過于熱情,好像自己纏著人家不放一樣,如今見此情形,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跑過去追上沈婉珍說:
“沈姐,沈姐,這么晚了我陪你一起走吧?!毙ひ卉瓷蛭ㄎ饕呀?jīng)到了門口,不禁著急地喊:
“唯西,唯西?!币妰扇嗽陂T口閃了一下就不見了,他忙著對元旦兩口子說:
“這么晚了,我去陪她們,元姐,旻昊,我們走了啊?!币膊煌鼘﹃惒佄跽f:
“你陪著青嵐離開吧,別再待太久了,元姐的孩子太小,她得回去陪孩子。”陳瞾熙一甩頭,“哼”了一聲:
“你還是快點去追你媳婦兒吧,別讓人拐走了,我兩個姐的事兒,她們會自己掂量著辦?!毙ひ卉隽艘槐亲踊?,嘴里說著:
“這丫頭,早上來時還靦靦腆腆的,這是有人給撐腰了,立碼就不一樣了??!”腳步加快地向外追去,聽到身后一片哄笑。
商場里還不到停止營業(yè)的時候,仍有一部分“夜貓子”流連于各個“水吧”、“酒吧”、“書吧”,倒是樓下一層開放的服裝、百貨、電器的賣場悄無聲息,身著筆挺的制服的服務員面帶微笑地立在自家的展柜前徒然等待著,環(huán)繞的音樂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止了,周圍的安靜,使冷氣機的聲音奏出了不變的韻律。肖一茗追了上來,跟前面的兩個人保持著幾米的安全距離,沈唯西挎著沈婉珍的胳膊慢慢地走著,沒有說話,任由時間拉出了絲,化成了氣,在空氣中彌漫成網(wǎng)······商場的玻璃轉(zhuǎn)門已在眼前,沈婉珍整了整衣領,轉(zhuǎn)身想跟沈唯西說句什么,話還未出口,玻璃轉(zhuǎn)門突然急劇轉(zhuǎn)動,兩個黑衣男子分別從兩個門里沖出,一人架住沈婉珍和沈唯西的一個胳膊就又往旋轉(zhuǎn)的門里沖去,沈唯西本能地喊:
“一茗,一茗?!毙ひ卉驗橐娗懊鎯扇说男凶咚俣冗^于緩慢,干脆掏出手機,一邊挪動步子跟著,一邊漫無目的地瀏覽著某些專欄,突然聽到沈唯西急促的喊聲,連忙抬頭看,沈唯西和沈婉珍已經(jīng)被架入了轉(zhuǎn)門中向一邊旋轉(zhuǎn)。肖一茗驚懼地大喊:
“你們,你們想干什么?你們!”旋轉(zhuǎn)門已經(jīng)帶著幾個人轉(zhuǎn)去了門外,肖一茗過于驚慌,竟然無法控制門的旋轉(zhuǎn),幾次任由空門旋轉(zhuǎn)過去,等到他手忙腳亂地進入一個到了眼前的空擋沖進去旋轉(zhuǎn)出去時,面對著的沉沉夜色里,沈婉珍和沈唯西已經(jīng)被推到了兩輛黑色轎車的門邊,沈唯西只來得及像只驚鳥樣地哀嚎兩聲“一茗,一茗”就和沈婉珍一起被塞入了不同的兩輛車的后座,肖一茗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差一點從高高的臺階上栽下去,他不得不慢下腳步兩級并做一級地下臺階,就在這個當口,兩輛轎車同時關門啟動,像箭一下沖進了夜色。肖一茗已經(jīng)沖到了轎車原來停止的位置,如今只能跳著腳大喊:
“唯西!唯西!”他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想要撥打報警電話,不想手機先行響了起來,嚇得他一哆嗦,連看都不看地劃開接聽鍵就喊:
“唯西,唯西,你怎么樣?”不想話筒里傳來了青嵐的聲音:
“在下面等著別動,也不要報警,我們馬上下去?!毙ひ卉鴰е耷徽f:
“青嵐,青嵐,唯西被抓走了!”不想電話已經(jīng)被掛掉了。肖一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轉(zhuǎn)著圈,焦急地向夜色中眺望,似乎目光能穿過這濃濃的夜色看到那已經(jīng)沒影的兩輛黑色轎車的去向,看到車中他的唯西······他忽然失去理智,轉(zhuǎn)身向轉(zhuǎn)門跑去,等到推動了轉(zhuǎn)門他又放棄了,轉(zhuǎn)身回來。得等,青嵐讓他等,進去有可能和他們走岔了,冷靜,冷靜,再冷靜,肖一茗命令自己······
青嵐、陳瞾熙、元旦和旻昊從玻璃門處魚貫而出,肖一茗看到他們熱淚奪眶而出,聲音哽咽到發(fā)不出來。旻昊上來就摟住了他的肩膀說:
“不要著急,我們都知道了,在你追唯西她們出來的那一會子功夫,元旦和曌熙同時看到了一個場景,在一個大房子里,唯西和沈女士并排坐在沙發(fā)上,唯西摟著沈女士的肩,狀態(tài)還好。”
“大房子里?一個大房子?在哪里的大房子?”肖一茗瘋狂追問,旻昊皺著眉頭說:
“不清楚?!彼麆傁朐僬f什么,那邊青嵐已經(jīng)打好了兩輛車,著急地招呼他們:
“快上車,上車再說,我們仨女的坐一輛車,旻昊你和一茗坐一輛吧?!睍F昊做了一個OK的手勢,拉著有些迷迷糊糊的肖一茗來到其中的一輛出租車旁,剛拉開車門,推他進去,就聽后面有人喊:
“等等,等等,加我一個?!睍F昊回頭看,只見王彬拽著件外衣飛快地跑出來。已經(jīng)邁腳進車的青嵐見此情景不禁搶白了一句:
“這可比不得去買彩票啊,真要有了什么差池,后悔藥可沒處買啊?!蓖醣蚩匆矝]看她,已經(jīng)來到旻昊正打開著的車門前,嘴里嘟囔著:
“多個人多把力氣,呵呵,沒壞處,沒壞處?!备豌@進后座,坐到肖一茗的身邊。旻昊也坐去了副駕駛的位置,囑咐司機開去的位置竟然是肖一茗熟悉的那個基金會的家政保潔公司所在地,他不禁稍松了口氣說:
“哦,原來你們還是知道他們被抓去的位置的。”旻昊眼睛盯著前方車燈照亮的路面,頭也不回地說:
“我剛說了,很抱歉,確實不知道她倆被抓去的那個大房子的實際位置……”
“不知道?不知道我們干嘛去那,停車,停車!”肖一茗的手已經(jīng)抓去了車門把手,準備跳車,王彬眼疾手快地把他拖了回來。出租司機從后視鏡看到了這一幕,已慢下了車速,猶豫地準備靠邊停下,旻昊以命令地口氣說:
“開,接著往前開,別停下?!甭牭竭@句話,司機這才又以正常速度向前行駛。旻昊回頭對著肖一茗說:
“不要著急,一茗,你聽我講完就不會著急了,她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了,我們現(xiàn)在必須趕著去把一個重要的物件拿到手,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甭牭健鞍踩眱蓚€字,肖一茗徹底放松了,對仍緊緊扳著自己的身體的王彬連說兩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蓖醣虿怀雎暤匦α艘幌?,就放開了他。肖一茗探著身子問旻昊:
“讓我猜猜誰能救了他們啊,小亮,小亮是不是?那個沈女士的養(yǎng)子!”旻昊笑:
“你想象力倒挺豐富,但要我說,你就是猜破頭也是猜不到正確答案的,還是聽我講吧?!毙ひ卉叽伲?p> “講啊,快講!”旻昊再一次把目光投去了車前方的夜色:
“先是曌熙講,沈唯西摟著沈婉珍坐在沙發(fā)上,周圍好幾個身著黑色禮服的男人圍著,其中一個男子一副餓狗撲食的樣子步步緊逼:
‘沈大姐,我平日里很尊敬你的,今天也不會為難你,畢竟從亮子這層關系上我們還得尊稱您一句干娘呢,可兄弟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今天您再不把東西交給我們,張總裁恐怕就把哥幾個的飯碗砸啦,看在亮子的份上,您老人家也得幫幫我們,別讓我們沒得混了啊?!蛲裾涞椭^一言不發(fā),沈唯西搶著說: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么,可你們也不能這樣逼大姐呀,她哪知道你們再找什么東西啊?!侨藳]好氣地說:
‘大姐要是也不知道,這事兒就奇了哈,那大姐你也不用跑去干保潔啊,你看讓兄弟們這一陣好找,把城里翻了個遍,也沒見著您人影,愛逗樂的大姐您竟然頂替一個剛放出來的勞改犯的身份進了那家傻公司,要不是您是用自己的身份證做了登記,我們也沒法找到你啊,可好,等我們歷盡千辛萬苦地跑去公司接您,您又早一步跑沒影了,這幸虧一個兄弟無意間查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了您的身影,才一路找來了商場,您說吧,東西要不是在您哪,您至于跑來踮去的嗎?’低著頭的沈婉珍忽然對沈唯西說,眼睛卻看著前方:
‘唯西丫頭呵,也是哈,你們要不是去那家公司有公干,怎么也不會遇到躲在那的我呀,我在那每晚都睡不好,那枕頭啊,怎么就那么不舒服,睡前我得拍好幾回?!鋸埖剡B著做出幾個拍枕頭的動作,元旦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元旦才激動地說:
‘她知道我們能看見這一幕,所以她在暗示那東西的位置?!悤孜跻布敝f,
‘唯西姐給我講過,她從那晚住的房間枕頭里找到了一對耳麥,才得以和沈大姐聊上了天,這就是說,這些人逼她要的東西,她又藏那只枕頭里了?!瘎e人還沒搭話,兩人同時尖叫了一下,元旦哆嗦地說:
‘這個人下手真狠,把一把匕首貼著沈姐身體插進了沙發(fā)扶手!一個黑衣女子出現(xiàn),幾下放倒了屋里其他幾人,又一腳踢倒了那個人,嗯,看清了那黑衣人的臉,沈姐驚叫了一句,何香,你怎么在這里?那個女人沒有回答她的話,卻把臉轉(zhuǎn)了過來,我們可以看見她的臉,啊,母親!’曌熙和元旦同時叫道。元旦以驚奇的口氣接著講道,
‘是我們的母親!她先轉(zhuǎn)過臉讓我們認出了她,又對沈大姐說,婉珍,別來無恙?沒想到我們以這種方式見面!沈婉珍驚喜地說,何姐,沒想到真的是你,怎么,你還像幾十年前我見你時那么年輕?母親說,長話短說,你們可能會難以理解,接受,為了一批被帶到這個年代的毒害人神經(jīng)的藥,我從六十年代初直接穿越過來了,費了不少時間追蹤攜藥人和這批藥的下落,現(xiàn)在這件事已告一段落,本來早就該回去了,因為預測到了你們這一出,為了幫助你們倆,所以多停留了幾天,現(xiàn)在時間很快就要閉環(huán),我馬上就得離開了,走之前有幾句話,我還得跟元旦姐妹交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