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紅給那個地方起了名字——蟲洞夾縫,給那個卡片也起了名字——時空卡。墨蘭從那里回來給小姨講,小姨卻是不信的。墨蘭沒有放棄,再一次前往,這一次她竟然在那里看到了她的小主人成易,雖然她急急地追了很久,也沒有追到,但她肯定,那一定是成易。所以她會第三次前往,可是照小姨講,墨蘭從去了就沒有回來,已經有兩天一夜了,再到張騰和廖紅在這里等候,小姨讓他們到這里來,也是抱有僥幸的意愿,也許,會等到墨蘭回來,或者,有別的人正好從那里回來,他們可以得到一張時空卡······
廖紅意猶未盡:
“隊長,那兩張紙上不會就這點內容吧,要不,您再透漏點?”張騰望著馬上就要被黑暗吞噬掉的西天,若有所思,沒有馬上說話,見他這樣,廖紅不好再堅持,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等待最后的一點天光的消逝。毫無征兆地,張騰自己說了起來:
“博士寫下了他對蟲洞的理解,他說,蟲洞像河流,通過的物體像船,而那船會順河而下;蟲洞體則像一個圓柱形磁鐵,強力的類磁力線在入口處將通過的物體分解,以波的形式在柱心管道運行,在出口處還原。通過的物體類似一個障礙,造成波的某一部分形變,然后這個形變推移到出口。
可能還涉及到橫波、縱波,波的反射、折射、衍射,物質的不均勻、空間的不規(guī)則,如同水中氣泡般的宇宙空洞。
還可以說,蟲洞像一個圓柱形隧道,通過時間扭曲,把物體吸入里面,進行太空旅行。
但如果這么說的話,如果在一張紙的兩邊有兩個點,將紙疊起來,相當于將空間與時間重疊,用筆穿過兩個點所形成的洞就相當于蟲洞,蟲洞可以使時間縮短,但現(xiàn)實卻會經歷很長時間,至于想知道具體的時間,卻是沒有這方面的記錄的。
還可以想象蟲洞存在會引起什么樣的后果,蟲洞的出現(xiàn),幾乎可以說是和黑洞同時的······”廖紅終于忍不住插嘴道:
“雖然別的內容我也不會更懂,但我還是想問一下,這個黑洞又是什么呢?”張騰搖搖頭:
“里面沒有提到?!绷渭t無奈地嘆口氣,張騰像是在安慰他,更多的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在不久的將來,我想這些都不是秘密了吧,我們的后人恐怕會像在談論日常用品一樣談論這些的,先不要糾結于這些,盡可能地有一個概念吧,這樣有利于我們的行動?!爆F(xiàn)在輪到廖紅陷入沉思,這些無法考量的理論讓沒有一點這方面常識的她苦惱不堪卻又沒有任何解決辦法,張騰看到她那個樣子,想起自己最初接觸這些知識時的不知所措,好在那時候他可以輕松地決定把這些知識先照單全收,留待以后慢慢消化?,F(xiàn)在,他們竟然有機會前往那樣的地方親身體會,才感到能多理解一些其中的內容是多么的難能可貴,甚至可能會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他堅信博士在彌留之際把這兩張紙悄悄塞進他的衣服絕對是有深意的,但是,他到底是想告訴自己什么呢?
黑暗已經降臨,默坐著的廖紅忽然說話:
“隊長,那兩張紙上還有什么內容?”張騰緊鎖眉頭,以自己的理解,把紙上的一些內容盡可能地化為好理解的眼點說出來:
“‘蟲洞’的引力過大,會毀滅所有進入的東西,‘瞬間移動’的可能,就如同超時空轉換一樣?!x洞’的超強力場可以通過‘負質量’來中和,達到穩(wěn)定‘蟲洞’能量場的作用。
相對于產生能量的‘正物質’,‘反物質’也擁有‘負質量’,可以吸去周圍所有能量。像‘蟲洞’一樣,‘負質量’也曾被認為只存在于理論之中。
‘負質量’可以存在于現(xiàn)實世界,并且通過航天器在太空中捕捉到了微量的‘負質量’。據推測,宇宙中充斥著數(shù)以百萬計的‘蟲洞’?!撡|量’的發(fā)現(xiàn)為利用‘蟲洞’創(chuàng)造了新的契機,可以使用它去擴大和穩(wěn)定細小的‘蟲洞’。如果把‘負質量’傳送到‘蟲洞’中,把‘蟲洞’打開,并強化它的結構,使其穩(wěn)定,太空飛行器就可以通過。
宇宙時空自身可以不是平坦的。如果恒星形成了黑洞,那么時空在某一半徑,也就是視界的地方與原來的時空垂直。在不平坦的宇宙時空中,這種結構就意味著黑洞視界內的部分會與宇宙的另一個部分相結合,然后在那里產生一個洞。這個洞可以是黑洞,也可以是白洞。而這個彎曲的視界,就是一種特定的蟲洞。蟲洞連接黑洞和白洞,在黑洞與白洞之間傳送物質。
蟲洞還可以在宇宙的正常時空中顯現(xiàn),成為一個蟲洞突然出現(xiàn)的超時空管道。在爆炸以前的初期宇宙中,蟲洞連接著很多的宇宙,由一個宇宙可能產生另一個宇宙,而且,宇宙中也有可能有無數(shù)個這種微細的洞穴,它們可通往一個宇宙的過去及未來,或其他的宇宙。旋轉的或帶有電荷的黑洞內部連接一個相應的白洞,你可以跳進黑洞而從白洞中跳出來。這樣的黑洞和白洞的組合叫做蟲洞。
即使蟲洞存在并且是穩(wěn)定的,穿過它們也是十分不愉快的。貫穿蟲洞的輻射會飛升到非常高的頻率。當你試著穿越蟲洞時,你將被這些X射線和伽瑪射線烤焦。
通過實驗,發(fā)現(xiàn)時空可以不是平坦的,而是彎曲的。
我們先來看一個蟲洞的經典作,將物質在黑洞的奇點處被完全瓦解為基本粒子,然后通過這個蟲洞被傳送到這個白洞的所在,并且被輻射出去。黑洞和黑洞之間也可以通過蟲洞連接,當然,這種連接無論是如何解釋,它還是僅僅是一個連通的‘宇宙監(jiān)獄’。
蟲洞不僅可以作為一個連接洞的工具,它還在宇宙的正常時空中出現(xiàn),成為一個突然出現(xiàn)在宇宙中的超空間管道,
蟲洞沒有視界,因而我們可以安全地通過蟲洞,而不被巨大的引力所毀?!钡竭@里,張騰終于停了下來,停止了對兩個人的“折磨”。廖紅射來迷惑的眼神:
??“完了?”張騰已看不見,但他能想象得出眼神,不由地笑:
??“基本吧?!绷渭t問:
“這里面一會說‘當你試著穿越蟲洞時,你將被這些X射線和伽瑪射線烤焦’,一會又說‘蟲洞沒有視界,因而我們可以安全地通過蟲洞,而不被巨大的引力所毀’,這不是互相矛盾嗎?我們到底應該信哪一種情況呢?雖然我也搞不清,這到底是哪兩種情況?!睆堯v搖搖頭,又點點頭,然后笑:
“呵呵,反正那個墨蘭就沒有被那些X射線和伽瑪射線烤焦,就說明,咱們如果拿著那張卡通過,會遇到的情況就不屬于這種‘被燒焦’的一種,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我們暫時不必考慮那么多呢?”廖紅也撫掌笑:
“對呀,我是真的急糊涂了,這也就是說,我們也不用擔心那高強度的輻射把我們的頭發(fā)毀掉,令我們患上癌癥呢?!彪S后兩個人覺得這種話題可笑得幾乎沒必要再進行下去,干脆默坐在黑暗中。夜晚的風這時開始發(fā)威,竟有直刺肌骨的勁道。張騰正想著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只穿著一條裙子的廖紅,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使不上勁,哪怕是脫掉一件衣服這樣簡單的動作,他心里一急,想站起來,猛地差點栽倒,眩暈的感覺讓他想吐,眼球要蹦出眼眶,太陽穴處像敲起幾百張鼓,天地要顛倒了——廖紅,廖紅怎么辦?他想看看廖紅,卻覺得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能看見她的身影,卻不能喊到她······恐懼像海濤一樣瞬間要淹沒他,他的手下意識地伸向腰間,但是那里什么都沒有,他們都沒有帶槍,是他下的命令······
忽然,他像一個服用了大劑量的退燒藥的人,瞬間清醒,小風拂去他額上的汗,不知躲在哪片草叢的昆蟲在鳴叫,有不知是鳥還是鷹的飛禽撲棱棱地飛過頭頂。張騰急轉頭看廖紅,她也在猛然清醒的狀態(tài)驚喜地看著自己,張騰剛想說點什么,有聲音從不遠處的黑暗里傳來,嘰里咕嚕,像是有人連滾帶爬地經過,細聽,還摻雜著粗細不勻的喘息聲,兩個人也顧不得判斷是否安全,起身連忙沖著那個聲音奔去。黑暗中搖搖晃晃亮起了一點微弱的火光,當兩人看清火光后的那張臉時,已經到了近前。
那張陌生的臉是屬于一個皺紋縱橫的女人的,還有鮮紅的血,那女人看到眼前忽然出現(xiàn)兩個身形,嚇得向后仰面跌去,火折子也扔飛了,張騰連忙伸手托住其后背,廖紅也攙住那女人的胳膊,輕聲連連問道:
“您是墨蘭嗎?墨蘭,是嗎······”那女人驚懼的眼神隨即換成驚喜,自己連忙往穩(wěn)里站,并急問:
“你是誰?你們是誰?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張騰待她立穩(wěn),就去把尚未熄滅的火折子撿了起來,兩個人把自己的笑臉顯露在火光里,廖紅才用盡量緩慢、溫柔的語氣說:
“這么說吧,你的主人,我叫她小姨的······”
“啊,是你!”墨蘭驚喜地叫道:
“你就是主人常提起的那個丟失的孩子,她姐姐的孩子是嗎?”廖紅和張騰互換了一下驚喜的眼神,高興地對她說:
“是啊,我也應該叫您一聲‘姨’吧,真的太高興看見您了?!蹦悄m連忙躬身行禮:
“不,不,您怎么可以這么稱呼我······”說著又仰面而倒,張騰眼疾手快又急忙扶住,剛碰觸到她的身體,就聽她低低地連連呻吟,張騰舉高火折子照向墨蘭,火光下可以看見墨蘭衣服襤褸,全身各處纏著滲透出血跡的布條,兩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一起驚問:
“你受傷了?”墨蘭咬了咬嘴唇,強忍著痛,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呵呵,剛才嚇得都不疼了,這一高興,這疼又回來了。沒事,沒事——”她忽然看向兩個人:
“你們是在這里等我?是主人讓你們在這里等我呢?”兩人又互換了一下眼色,廖紅說:
“是啊,小姨說,只要我們在這里等,許在天黑后能夠遇到回來的你,就是見不到你,也許會遇到其他從那里返回的人······”墨蘭急著打斷了她,問:
“你們知道多少?關于那個地方的事?”廖紅回答:
“小姨知道的,所有的事吧?!蹦m稍稍閉了幾秒眼睛,似乎積蓄了一些體力,然后睜開眼睛說:
“事情有些緊急,既然你們了解些情況,而且還是主人派你們過來的,總是有先見之明的她自有她的道理,那我就不急著趕回去,先給你們說一下,我在那里遇到的一些事情吧?!睆堯v示意,廖紅馬上明白,她連忙說:、
“我們先扶您坐下,你再慢慢地講吧。”墨蘭剛才定是拼著力氣往回趕的,現(xiàn)在這力氣在一絲絲消失,她苦笑著點點頭,借著兩人的胳膊坐到了草地上,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說:
“上一次我離開前,跟主人說,不成想,她是擔心小主人就是那個在村子里下毒的人,雖然我并不全相信,但既然主人這么擔心,我一定要把小主人帶回家來。主人笑著說,我太不了解她的兒子了,沒有什么人能夠阻止他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她不想讓我去,弄不好我就能把小命丟了。我還笑,怎么可能,小主人那么溫文爾雅,對我說話從來都沒有大聲過。主人問,那我為什么還要拿他的卡。我說,小主人自由來去慣了,如果強行問他的行蹤,肯定問不出來,主人傷心的眼神我何嘗不懂,就自作主張拿了他的卡,冥冥之中就是覺得那張卡也許能告訴我們他的行蹤。主人忽然很傷心,她說的那些話就像給我送行,她說,我的脾氣她也是了解的,反正她攔不住我,我總是會去的。如果我遇到什么危急的事,不要顧及她的感受,一定要當機立斷。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她說的當機立斷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的命就要丟了時,我才意識到,主人是多么的愛我······”本以為墨蘭會直奔主題,講述她遭遇的事情,誰知她卻講了這么一段話,講得廖紅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但他倆誰也沒有打斷她,耐心地等著她講下去:
“我再一次到達那個集市時,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那些集市還在,我卻離那些攤位更加遠了,就好像我在山的這邊,而他們都在山的那一邊,但我卻還是看得見,不僅看得見,我還能夠聽得見那些嘈雜聲,就好像有一個大喇叭,那些聲音,從喇叭里傳了過來。只是傳來不光是集市的聲音,還有哭聲,男的、女的聲音都有,很多,時高時低,因為看不到哭的人,我感到了毛骨悚然,真想扭身就跑。
但我不能跑,我想,我來是干什么的?我是來叫小主人回去的,在主人面前吹了大話,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呢,我必須找到小主人!于是我盡可能地沿著路走,如果那是路的話,其實更像一幅畫的畫框,我沿著那畫框轉圈,靠近不了畫里的風景,但我可以沿著它轉,一圈又一圈,總是同樣的畫面,同樣的集市,同樣的人——突然,我發(fā)現(xiàn),集市是一樣的,但是那些攤位上的人是不一樣的,我每轉的一圈,遇到的人都不一樣,就好像,他們在我轉那一圈時,一撥人過來換了那一撥人去吃飯,再轉一圈,這一撥人又去休息了??粗@個奇怪的景象我快瘋掉的時候,更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我認出了其中的一些人,他們,不是別人,竟然是我們村子了的人,我第一個見到的,認出的人就是達娃!他在一個攤位前用雞毛撣子撣著貨架子上的灰塵,他,在哭!
因為離得很遠,本來我是看不清的,他又側著身,誰知他忽然邊撣灰塵邊轉向了我的方向,就好像能夠看見我一樣,他就那么一只手忙活著,臉上掛滿了淚珠。我開始沖著他大喊,
‘達娃,達娃,是你嗎?是你嗎?達娃?’沒有什么變化,他沒有認出我的反應,只是一味地沖著我的方向掉著眼淚。我向著他的方向奔去,卻好像被一股不知哪里來的力推去了一邊,我越往前奔,就被推得越遠,離得也越遠,但我不能停下腳步,于是越發(fā)地使勁向前沖,這樣,我很快就看不到達娃了,就又想往回走,卻發(fā)現(xiàn),回去看到同樣的攤位,人卻已經不是達娃了!我就再次往前走,看看還能不能看見他,誰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