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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天記之石斧出世

第二十九章 秘辛

開天記之石斧出世 原來是反派 10447 2020-03-03 11:37:45

  第二天下午,午后慵懶的冬日陽光照在窗欞,霍雨兒終于徐徐睜開了干澀的雙眼。喉嚨火辣辣地干,滿口是異常酸臭的氣味,和苦澀的味道。

  半坐起來,再看身上,竟是無了軟甲、面具,身上穿著顯是琴姨的衣服。

  心下苦笑,又自回憶起自己當(dāng)年逃來后昏倒被救醒時的樣子?!斑@回,又是琴姨救了我罷?”她稍有點(diǎn)臉紅,猜測著。

  她感到頭腦尚還有些發(fā)昏,身上發(fā)酸發(fā)沉?;仡^想來,這次與其說是喝酒,莫不如說是就要把自己灌醉。她知道自己當(dāng)時只有一個心思,就是也許喝醉了,就會忘掉很多的痛。

  剛好這時,門開了。是琴姨拉著田奶奶進(jìn)了來,就看見她醒了,坐了起來。

  琴姨笑罵道:“你個小小姑娘,怎地大冬天晚的,跑去那大風(fēng)口去喝那么多的酒,要是我和你叔發(fā)現(xiàn)得晚點(diǎn)兒,都得給你收尸去了。要是你師父在這兒,準(zhǔn)得給你一頓大板子?!闭f完,嗔怪地取了一杯溫水,遞了給霍雨兒。

  田奶奶則是已被她拉著坐到了床沿。

  田奶奶和藹道:“雨兒姑娘啊,你可要愛惜好了自己啊,千萬別自己傷害了自己。你是個好人,要沒你,我們一家人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上,或者,我就見不到他們了。所以啊,好人一定會有好報,你也一定會有好的日子的,它就在前頭不遠(yuǎn)等著你吶。別傷心,也別難過,誰這一輩子沒有坎兒?邁過去,就是好日子。你看,奶奶我就是信這么個理兒,所以才一直活著,活著,這不,好日子就來了。所以啊,你也一定要善待了自己,只要人活著,好好活著,你要的,總歸會來的。呵呵。”說完,既望向了霍雨兒,也望向了琴姨,顯是老人很喜愛自己這個兒媳。當(dāng)然,肯定也喜歡她肚子里的孩子。

  霍雨兒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把手中杯里的水一口喝了下去,解了幾分干渴。想到自己險些醉死在外面,真是有些慚愧起來。直對琴姨、田奶奶道:“琴姨,田奶奶,對不起,讓你們擔(dān)心和受累了。我現(xiàn)在沒事了。謝謝你們了!”說完,對她們笑了笑。

  琴姨也“嗯”了一聲,就又將田奶奶扶出了房,告訴她讓霍雨兒休息一會兒。

  過了一陣子,她又手捧了一碗八寶粥走了進(jìn)來,回手關(guān)了房門,把粥送到了霍雨兒手里。

  霍雨兒將粥放了床旁的小幾上,自下了床,尋了旁邊的洗漱架,用那清水青鹽清理了口腔,再回到床上,拿碗,用那小勺一口一口地喝起了粥來。

  琴姨只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自看著她沒有說話。三個月身孕,在身材上還沒有太明顯地改變她,只是她原本就少施粉黛,這懷了孩子后,就更是只素顏見人了,但她天生麗質(zhì),這種自然的美卻仍是讓人心動不已。

  霍雨兒知她要讓自己說,到底遇到了什么,讓她的人傷成這個樣子。

  有時,只有女人才能安慰女人。

  霍雨兒喝完了粥,放了碗,想了想,對琴姨道:“琴姨,除了田叔叔,你還有沒有被人喜歡過?”

  琴姨愣了一下,好像被問得太突然,反應(yīng)過來后,笑道:“有啊?!?p>  霍雨兒道:“那,你當(dāng)時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樣的感覺?我不是說那種張嘴來說喜歡你的,而是那些不會說,但卻真是愛上你的人?!?p>  琴姨點(diǎn)點(diǎn)頭,想了想,道:“我覺得啊,這是我的感覺啊,被人真愛上時,會有一個有一點(diǎn)麻麻的感覺。愛你的人看你時,眼睛會很不同,他的說話和對你做的事也不同,總之,就好像是,好像是你突然覺得原認(rèn)識中的某個人有點(diǎn)點(diǎn)別扭,怪怪的,又形容不太過來。而你呢?心里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就會又希望看到他,又有點(diǎn)怕看到他??赡芫褪沁@樣吧?”

  霍雨兒琢磨了一會兒,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琴姨問道:“怎么,你這次出去,遇到了一個人,他喜歡你?”

  霍雨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有些發(fā)紅。琴姨是她的刺青師,即使在她面前沒戴面具,霍雨兒也覺得很輕松和自在,既不會擔(dān)心嚇到了她,也不會自己覺得難堪。而琴姨看她,好像就能過濾掉那層花紋,仍是看到的那個性情辣辣的,愛哭愛笑的漂亮女孩兒。

  琴姨道:“噢,那他人呢?”

  霍雨兒一聽這話,眼圈又自紅了,只覺得口中還回了那苦澀的味道。

  半晌,她看了看外邊天光,喃喃道:“看這時辰,應(yīng)當(dāng)是該到洞房花燭了吧?如果,他沒有醉倒的話?!毖壑凶脏吡藴I水,卻又不讓它掉落。

  琴姨一驚,忙問:“怎么回事?怎么?”她實(shí)已有些說不下去,只是使眼睛望著霍雨兒。

  霍雨兒終是搖了搖頭道:“不是你想的樣子。琴姨,這事說起來該怪我……”

  于是她就將這次出去,如何報仇殺人,又如何因?yàn)樽凡楹榧缼煹漠悇?,順帶就去了塹犁村去尋田奶奶,認(rèn)識石堅(jiān),又怎么上京城,如何大鬧屠龍會、救魔龍,如何當(dāng)街血戰(zhàn),魔龍又救他們,直到最后,石堅(jiān)匆匆忙忙地辦了結(jié)婚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琴姨。因?yàn)榍僖滩⒉恢雷约旱倪^往,所以霍雨兒也將自己身上和家里發(fā)生的事情,以及如何與魔龍結(jié)識等等也全都告訴了她。同時,把自己和師父有關(guān)的一些事也是說了。

  琴姨初時聽到驚險處驚心動魄,后來感動時淚水漣漣?;粲陜浩渲袇s是幾次都自泣不成聲。

  良久,琴姨站了起來,走過這床邊坐了,輕輕摟了霍雨兒柔軟的上身,用手把她的頭攬到了自己的肩上,輕輕地?fù)崦涇浀拈L發(fā)?;粲陜哼@才覺得心中暖和了些。

  琴姨一聲長嘆,幽幽道:“真是一個至情至性的好男孩兒啊,可惜了……”

  霍雨兒只是趴在她肩上點(diǎn)著頭。

  琴姨接道:“所以你心中難過,既舍不得他,和這份感情,又責(zé)怪自己造成了這個結(jié)果,是嗎?”

  霍雨兒抬起了頭,面對了琴姨,問道:“是啊,我心里難受,我該怎么辦啊?”

  “其實(shí),你昨夜已經(jīng)知道了,只是,你還沒有勇氣自己說出來罷了?!鼻僖梯p聲道。

  霍雨兒仍是望著琴姨,眼中有那幾分迷惑。

  琴姨微微笑了,用雙手輕輕扶了扶她的雙肩,漫聲道:“你為了全家,去京城報仇,和去救有恩于自己,且對其有過承諾的龍,這沒有錯。

  “愿意與你同生共死,是這男孩兒的選擇。對于一個男孩兒來說,一生遇到了甘愿付出全部,包括生命也要去愛的人,這樣的機(jī)會常常也只有這一次,如果不去抓住了,反才會后悔終生。所以,他會不惜一切地跟從你。這些也都沒有錯。

  “而待得你這次終于成功了,而你的路還要繼續(xù)往下走,但他已然再沒有了陪你走下去的能力。如果強(qiáng)留在你身邊,卻會成為你永久的拖累,所以,他就想方設(shè)法地讓你放開他,你若不放,他也會主動地遠(yuǎn)離你。這是他不得已而為之,但卻不得不為。

  “須知,放棄你,他更痛苦,但這恰恰是他能想到的最愛你的方式。有的愛,甚至是最美的愛,其實(shí)卻沒有結(jié)果。

  “既然他縱是粉身碎骨,也要成全于你,那你,就不可以辜負(fù)了他。你只有好好地走下去,做自已該做的事,愛自己真愛的人,成為你最想成為的樣子,才能使他的付出,變得有價值。而你需要做的,恰恰也正是你最需要做的和最想要做的。

  “真愛你的人,不會去強(qiáng)迫你做不愿做的事情,反而去想方設(shè)法讓你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這就說明,他真的愛你。

  “所以,你要珍惜好這份愛。好好做你自己,這對他來說,也是成全。”

  霍雨兒呆呆地聽著,感覺琴姨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敲在了自己的心里。她反復(fù)體味著,良久良久,口中只喃喃著:“成全,成全……”

  也未管霍雨兒如何思考,琴姨又接道:“其實(shí)昨晚你去喝酒,并不是要一直醉下去,而是要自己和之前做一個告別,所以,其實(shí)你自己就已經(jīng)知道該如何了呀?可能只是這樣想來太過痛苦,你自己也就回避了……”

  終于,霍雨兒完全明了諸般思緒因果,心中如有大石卸下,渾身泛起了久違的輕松。她深深地向琴姨鞠了個躬,輕輕道:“謝謝你,琴姨,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p>  她隨后扭過頭去,深深地望了望窗上的太陽灑下的光斑,露出了回來之后,第一縷會心的笑。

  兩人對坐了一小會兒,霍雨兒心結(jié)已然打開,恢復(fù)了許多的輕松。她忽想起之前的話題,問道:“琴姨,你剛才說過有人喜歡你,你還沒說是誰呢!是誰?。俊?p>  琴姨按了霍雨兒的鼻尖,取笑道:“你打聽這個干嗎?想到田叔那兒去揭發(fā)我?。俊?p>  霍雨兒也是吐了吐舌頭,嘻嘻地笑了。

  但徒然,她回想起一樁事,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兩件事可能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于是對琴姨道:“我那個大仇家,就是那個忠親王爺,這次我在京城時打探消息,偶爾聽他說過一些話。他似乎問那歐陽國師,說是否有‘容秀’的消息,好像可能在迷霧之?!?p>  剛說到這,還不待問,霍雨兒就見琴姨的神色有異,遂住了聲,但見她有些怔然發(fā)呆,便又是問道:“琴姨,這人好巧,也是叫容秀的……”

  琴姨聽罷醒轉(zhuǎn)了來,只是搖頭苦笑道:“哪有什么巧的?其實(shí)你知道也沒什么,他提的人,其實(shí)就是我。”

  霍雨兒這回真?zhèn)€驚奇了,沒想到自己隨便問的事,其中竟隱藏著了這么大一個秘密。

  琴姨臉微抬,顯然有思索回憶之色,又接著輕聲道:“其實(shí),你剛才問的,是誰喜歡我,這人,也就是這個忠親王爺了。只是,那時他還是忠郡王。你還記得我說我被人追捕?其實(shí)其中就有一撥兒,是他的人。”

  霍雨兒自被這個故事激發(fā)出了興趣,此時已是全然忘了自己的情傷,而是好奇滿滿地,聽琴姨講起當(dāng)年的事情。

  琴姨卻是一邊回憶思索,一邊滿是唏噓地將一段陳年往事曼聲娓娓道來。

  琴姨的媽媽本是上官世家之中的一名琴伎,父親則是家主上官永康。因?yàn)槲疵髅秸?,所以便沒人把這母女二人當(dāng)作正常的上官家親屬和子弟對待,只是仍與很多的長工、傭人們住在外間的偏院里。

  上官琴這個名字是媽媽所起。每次她提到自己是上官永康的女兒時,就都會被別人嘲笑。待她哭著問媽媽時,媽媽也只是哭,回答不了為什么別人要嘲笑她。久而久之,她就再也不說了。

  在出生后很多年中,她也沒見過爸爸的面,也不知道他記不記得自己還有這么一個女兒。由于長年郁郁,母親早早地去世了。漸漸長大的上官琴,一點(diǎn)點(diǎn)地展露出了美麗。這份美麗,已是超出了上官家的所有子女,她自己不知道的是,也超過了世上絕大多數(shù)的女人。

  上官琴還很聰明,不但和媽媽學(xué)會了彈琴、刺繡,而且在被安排去為上官家私塾、課堂端茶、送水時,偶然間接觸到了家傳的刺青針技。她聽得真切,這是上官世家在大陸之中的引以為傲的技藝,也是只有上官家子弟才可以學(xué)習(xí)的技藝。所以,她從此就暗中偷偷聽講學(xué)習(xí)。她記得自己是上官家的子弟,本來她是有權(quán)利學(xué)習(xí)的,但卻被別人不知為何剝奪了這個權(quán)利,但她自己不想放棄。所以,幾年間,她堅(jiān)持不懈地拼命偷聽,暗中領(lǐng)悟。待有小成,就去了上官家旁邊不遠(yuǎn)的民間刺青堂去習(xí)練。

  那個鋪面的主人是上官家的一個外姓姻親,也多少知道些這個女孩兒的遭遇,所以一番測試,看她手藝還不錯,就留下來做上了針娘。上官琴于這刺青一道似乎有一種天份,別人很難理解和感知的東西,她都似天生就知道一般,一聽就會,一學(xué)便能,一用就靈。她又于簡單的刺青中自己摸索出了人的血脈運(yùn)行和經(jīng)脈運(yùn)轉(zhuǎn)的感知之道。她知道如何施針疼感最小而且有效。這家鋪?zhàn)赢?dāng)然不是做祭師刺青的,那個是上官世家之中才可進(jìn)行,外戚是絕對不準(zhǔn)做的,但就在這普通的刺青鋪中,上官琴卻是一點(diǎn)點(diǎn)闖出了自己的名聲,甚至她刺的花紋,有時竟為主人帶來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功效。她自不會解釋自己有時應(yīng)用了一些偷學(xué)到的知識,但這經(jīng)過了大量實(shí)踐驗(yàn)證,她終是逐漸明了了真正的刺青之道。

  隨著這家鋪?zhàn)幼兊脴O其之火爆,上官琴的名聲在民間也越來越響。后來這名聲終是傳到了上官家“神針堂”的老祖耳中。于是便將她傳了過去,問過來歷和技藝,神針堂老祖也是被她的才華所驚異,于是正式將她收為了自己的關(guān)門弟子,并加入了神針堂。

  不久之后,她的才華在神針堂眾人之中又脫穎而出,顯示出了超出所有人不止一籌的實(shí)力。老祖很鐘愛她,把自己的全部絕技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同時,隨著她技藝的越來越被廣泛地認(rèn)可,她的美麗也隨之被更多的人所注意,逐漸地,她就被認(rèn)可為了大陸世家中的第一美女。

  但是,上官琴的出色和嶄露頭角,卻終是激怒了一個人。此人就是與她同齡,也在神針堂之中的一個上官家嫡親的女孩子,她叫做上官畫晴。她的媽媽是上官永康最喜愛的妾。從小時起,她就一直受上官永康的寵愛,人也漂亮、聰明,在私塾中,后來是神針堂里,都是子弟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女孩子中的魁首,至少在上官琴來之前一直是這樣。而上官琴的到來,便開始讓她一點(diǎn)點(diǎn)地越來越褪化為了陪襯,無論是技藝,還是美貌,在上官琴面前,她都是黯然失色,一種忌恨在她心中越來越萌芽出來。

  她便聯(lián)合了家族中的另一些女孩兒,見面就罵上官琴是下賤的人,是野種,用各種方法來羞辱她。別人看著不順眼,但因她一貫受家主寵愛,所以也都不敢得罪她,沒有人敢站出來維護(hù)上官琴。上官琴不欲為這些事去向老祖告狀,便始終盡量躲著這些人,實(shí)在躲不過,就暫時隱忍。

  終于有一天,這上官畫晴因?yàn)槁牭絼e人說上官琴是世家第一美女而暴怒起來,竟拿起一種刺青藥去潑上官琴的臉!好在上官琴躲過了,不然這藥是洗不掉的,終生恐都要臉上留下痕跡。上官琴終于忍無可忍,打了上官畫晴一個耳光。這個耳光又徹底激怒了上官畫晴。

  好在就在這時,老祖得知了消息,趕了來,拉開了兩邊人,知道了原委后訓(xùn)斥了上官畫晴,又言上官琴乃是家族的瑰寶,任何人不可侮辱、傷害。但怨毒卻于此時已然深深在上官畫晴心中生了根。

  而恰就在這第二天,有兩個人來到了上官世家,一個老者,一個青年。老者乃是歐陽世家的家主歐陽志遠(yuǎn),這青年便是忠郡王,前太子的唯一嫡親兒子。二人登門卻是因這忠郡王武道已入先天,為修祭道,特來上官世家刺青。其實(shí)各世家嫡親子弟有需刺青的,均是來上官世家來做,作為歐陽志遠(yuǎn)親傳弟子的忠郡王因身份特別,便也享受這般世家嫡親子弟的待遇。

  忠郡王早聽說過上官琴的名氣,本自孤傲的他又加之一直為父親的被害而心中郁郁,所以對女子從來是瞧不起和不愿理會的。但不知為何,在被確定他的刺青由神針堂第一高手上官琴來做,師徒二人按例事前與刺青師溝通之時,這忠郡王爺卻是第一次被一個女子的美麗容貌,和溫婉優(yōu)雅而又自信迷人的氣質(zhì)吸引住了,他自父親被害后第一次暫時忘記了仇恨,而感受到一種美好和激動,他真的被上官琴吸引了。

  刺青時,二人均是赤膊相見,忠郡王徹底為她的美麗而傾倒,便是做五個“鬼門十八關(guān)”這史所罕有的疼痛之時,他都因時刻看著上官琴而幾乎感到似都不那么疼痛了,她在身邊幾乎成為了最好的鎮(zhèn)痛劑,他因她親自為他針刺而幸福,也更不愿在她面前表現(xiàn)怯懦,所以奇跡般地忍過了全部五個“鬼門十八關(guān)”。但這刺青結(jié)束后,忠郡王爺便是徹底地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上官琴,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刺青后,他有意在上官世家多逗留了兩天,上官世家家主上官永康此時自然知道了這個情況,這一回不但認(rèn)了上官琴為女兒,而且屢屢公開贊許她,并讓她專程陪同忠郡王爺。內(nèi)里實(shí)是忠郡王已通過師父向上官永康提了親,上官永康見到竟能藉此與皇室結(jié)親,又與歐陽世家結(jié)好,便是連上官琴本人的意見問也不問就高興地應(yīng)承了下來。

  上官琴雖迫于家族安排,陪同了忠郡王爺兩日,而且這兩日之中,他幾次向她表白了癡愛之情,也把他的很多從不與別人說的心里話都與她說了,但上官琴卻并不愛這個忠郡王爺,可能是因?yàn)樗钠?,也可能因?yàn)樗膭傘棺杂茫部赡芤驗(yàn)樗闹心浅鸷尢^強(qiáng)烈,總之,她并不愿接受他。但知道家族已同意了二人的親事后,她雖不愿,但卻無法抗拒這個安排,就連神針堂的老祖也是無法阻止家族決定,而且這一個”政治婚姻“還于家族有著長遠(yuǎn)的好處。

  忠郡王終是回京去請示伯父皇帝去了。走之前,戀戀不舍的忠郡王送了上官琴兩件珍貴的東西。一件是他自己一直貼身佩戴的先皇于他出生時親賜的玉佩。另一件卻是一劑藥丸。因二人來時確無這種準(zhǔn)備,乃是輕裝,而這與未婚妻送一件東西又不合禮數(shù),所以忠郡王不得已之下,只得求助于師父。歐陽志遠(yuǎn)便從身上取出一劑藥丸與了忠郡王,此乃是江湖罕有的起死圣藥,連上官永康都極是眼熱,為歐陽志遠(yuǎn)偶然所得,珍貴無比,向?yàn)槠滟N身保命之用,因疼愛這個徒弟,便以之充當(dāng)了另一件禮物。而對于忠郡王此行,明眼人均知皇帝絕無不允的道理,而且必還會大大嘉許和賞賜,給足這個特別的侄子與上官世家的面子,隆隆重重地辦一場皇室婚禮。

  然而一個意外竟然徹底打亂了一切。

  卻說那上官畫晴,本被上官琴反擊了一個耳光,又被老祖訓(xùn)斥之后便是滿心怨毒。她又去父親上官永康那里哭鬧,而上官永康答應(yīng)她次日便來看一下這件事,不想這忠郡王和歐陽志遠(yuǎn)卻來了,又是專門奔著上官琴而來,再就是之后忠郡王的求親。面對上官琴對家族如此重要的情況下,上官永康此時不但絕不可能去責(zé)罰上官琴,為上官畫晴出氣,反而還要大大地認(rèn)可和嘉許她。把上官畫晴便是晾到了一邊。

  這一回,不但原有的怒氣,現(xiàn)又加上忠郡王的求親,上官畫晴認(rèn)為這本應(yīng)是她的機(jī)會,現(xiàn)在全成了上官琴的,而這個卑賤的女人竟然馬上就要代自己成為了王妃,同時父親不但對自己的態(tài)度由原來的寵溺而變成了現(xiàn)在的敷衍,甚至她逼得他急了還會訓(xùn)斥她不懂事,這終于氣得她于急怒攻心之中,喪失了最后的理智。

  她這日當(dāng)晚便在上官琴的飲食中偷偷下了劇毒。當(dāng)上官琴覺察中毒后,毒性已是快速發(fā)作,就在即將昏迷之前,上官琴方想起了歐陽志遠(yuǎn)所送的藥丸,便在最后一刻吃下了藥丸……

  當(dāng)人事不醒的上官琴被人發(fā)現(xiàn)時,查探之下已是無了心跳呼吸,顯是中毒身亡。上官永康又急又怒,但事已至此,也無辦法,只能一面遣人去向忠郡王爺和歐陽志遠(yuǎn)星夜報喪,一面勒令全力追查是何人下毒,好給各方一個交待。但其實(shí)他已是于隱隱中猜到了結(jié)果。

  卻說“停尸”在自己房間的上官琴“尸體”,半夜子時方過,卻是醒轉(zhuǎn)了來,因那藥丸的作用,終是從鬼門關(guān)前拉回了她的性命。上官琴醒來后,卻是見了自己一身壽衣,便知了自己處境。她此時死過一次,已是于這家族萬念俱灰,但同時也卻突地看見了自己命運(yùn)的一線光明。

  她將計就計,便也不換衣服,只揣了裝了自己全部銀錢的,母親生前留給她的嫁妝盒,也就是霍雨兒曾看過的那個盒子,一路奔跑到了族里的馬廄,拉了匹馬騎上便逃。沿路見了她奔跑的人都以為見了詐尸,均是嚇得四處亂竄,竟無人攔阻于她。這樣,她終是逃離了家族,連夜奔向了臨近的泥祿城。次日一早,她偷了別人的衣服,便坐上了前往西華城的飛鰩,意圖要遠(yuǎn)遠(yuǎn)地逃開。

  至西華城后,便又買了馬匹,一路奔跑,最后因?yàn)楫吘孤吠静皇?,竟是奔向了亭陽?zhèn)、塹犁村這個“死胡同”。而此前,上官世家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她的出逃,同時忠郡王聞訊先是怒發(fā)欲狂,后傷心欲絕,但終又聽到她實(shí)未死,而是逃亡的消息,于是二者均派高手星夜追蹤,一路便尾隨上官琴,也是追近了亭陽鎮(zhèn)。

  而這之后的事情,霍雨兒便都已經(jīng)知道了。

  聽了琴姨這一大段驚險曲折、跌宕起伏,又驚心動魄的故事,霍雨兒聽得完全癡了。竟不知這自己時時相見,平和親近的琴姨,竟然有這般了不得的過去。但同時也覺得真?zhèn)€是造化弄人,琴姨救了自己性命,而她實(shí)則又是自己的大仇人間接所救,而且她又險些成為了他的王妃,同時也是他的摯愛之人。

  又憶起當(dāng)時自己刺青時,琴姨說她以往最高的作品,是四屬的琳瑯,也同時是大陸迄今為止,刺過的最高水平。而人們普遍則都誤以為忠王爺是三屬金皇祭師。當(dāng)然,金皇已是極其難得的絕世之姿了??磥?,他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對外隱藏了實(shí)力,并要娶琴姨為妃,恐也未必沒有將秘密徹底掌握在手中的考慮。雖是隱隱的猜測,但霍雨兒再一次感到了這人算路的深遠(yuǎn),行事的縝密,也不得不再一次承認(rèn),其當(dāng)真是個能忍人所不能忍的狠角色,梟雄中的梟雄。

  記得琴姨說過忠王爺?shù)牧宅槾糖嘀杏形鍌€“鬼門十八關(guān)”,他自是抗了過去,而若是一般人,即是決計做不到的。想到這里,霍雨兒也為自己竟可以挺過十個而略略自豪。忽然間,昨日自己在琴姨舊家樹下時,記憶中的師父當(dāng)時的奇怪情形便又不自覺浮現(xiàn)了腦海。

  于是少停,霍雨兒便問道:“琴姨,你也還記得為我刺青那回吧?”

  琴姨奇道:“當(dāng)然了,那天的一時一刻我都自記得清清楚楚?。 彼f完此話,倒是先記起了當(dāng)天和田牛二人定情時的羞人場面,臉上不覺涌上了一片紅霞。

  霍雨兒知她想到了別處,連忙道:”那你記不記得我?guī)煾冈谖医Y(jié)束以后顯得特別疲憊?當(dāng)時我自睡著了,不知后來發(fā)生了何事,師父后來是怎么了?“

  琴姨仔細(xì)想了想,咬了咬牙,道:”此事你終是問起。你師父之前讓我不要告訴你,說你早知無益。但現(xiàn)在他如你所說,已不知去了何處,那這世上恐也再無人知曉這件事了,我想還是告訴你為好。“說完,她自隨手撩了撩垂下的雜發(fā),眼看霍雨兒。

  霍雨兒聽這里面竟似還有秘密,自是豎了耳朵靜聽,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琴姨見她認(rèn)真,便仔細(xì)斟酌了話語,徐徐道:”當(dāng)天你施到第五個‘鬼門十八關(guān)’后,當(dāng)時已是欲要昏迷。我自是向你師父示警,他心神俱在你身上,自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果斷拉來了你田叔,想是事先也有所預(yù)備的。之后就,就……“

  霍雨兒知是最重要的地方來了,更是把心都提了起來,聽琴姨述說。

  ”如此說吧,你剛才說你一直睡過來了,但我當(dāng)時看得很清楚,你其實(shí)只在我方才說的那個時候欲要昏迷,但在海馬先生大喝一聲后,你卻未昏迷過去,且在他交待過你田叔如何幫忙后,你便是一下子清醒了,并且一直堅(jiān)持到全部做完,才是一下子突然間就昏睡了?!?p>  霍雨兒驟聽了此言,直感一片毛骨悚然。

  自己當(dāng)時如何,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甚至當(dāng)時睡著時做的那個海馬的夢都是清晰得歷歷在目。

  但她也相信琴姨絕不會說謊。

  琴姨見她一下子難以相信,便接問道:“其實(shí)不難想,簡單點(diǎn)說,你還記得我在你臉上刺青時嗎?……”

  聽到這,霍雨兒頭如“嗡”地一下,她似心里一直在回避著這一節(jié),從來不敢去細(xì)想,現(xiàn)在琴姨問起,只能茫然答道:“我不記得,當(dāng)時我當(dāng)是在睡覺的……”

  琴姨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這就是了。其實(shí)那時,‘你’是一直清醒的?!?p>  霍雨兒終于明白地知道了自己睡著之后是怎樣的了,雖是詭異恐怖,但事實(shí)定如琴姨所說無疑了,自己是在睡覺,而同時她身上還有個清醒的“她”!

  但醒著的那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說,有兩個自己?要這樣的話,那個自己又在哪里?……想到這些,她完全糊涂了。好在琴姨的話在繼續(xù)著,便聽她續(xù)道:

  ”所以,就在我剛才說的,你一下子清醒來之時,海馬先生卻是整個人突然無了聲息,就好像,好像,好像突然間沒了魂兒一樣,坐在那里的就是一個軀殼。同時,我自那一下起感覺你有點(diǎn)奇怪,就是說,那時的你好像是你又不是你,那種感覺很難形容,而刺青事大,我不能時時關(guān)注這些,之后便仍只專心針刺,好在最后成功地做下來了。完了時我記得很清楚,你雖渾身顫抖,但確是清醒地挺了過來的。所以,最后刺青是完全成功了,我也自是十分高興。就在結(jié)束后,你便突然昏睡過去了,而又是在此時,海馬先生的身軀卻是一下子‘活’了過來。但他當(dāng)時氣息十分虛弱,精神顯見的疲憊異常,面色也很差,也不說話,只在喘息。過了一會兒,才是漸漸緩了些過來。我那時也是累得一動也不想動,你田叔又是在一結(jié)束時就溜了出去,所以只我和海馬先生在屋里,他的情況我確是看得清楚。待后來我們出去后,他讓你田叔去灶間看看,準(zhǔn)備燒水,我就插空兒問他剛才怎么了,他只搖頭要我莫問,而且還說不要告訴你?!?p>  霍雨兒越聽越是離奇,她有一種猜測,但不知是不是也符合琴姨的感覺,便又問道:”琴姨,你是不是有所猜測?“

  琴姨想了想道:”確是,但我說不準(zhǔn),只是自己亂猜,你莫當(dāng)真?!?p>  霍雨兒”嗯“了兩聲,不停點(diǎn)頭。

  琴姨若有所思道:”我其實(shí)就是覺得,好像在你的后五處‘鬼門十八關(guān)’時,好像你師父的,魂,附到了你的身上。但有一樣兒東西似不通,便是在你一人兩魂之時,刺青照理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成功的,除非這兩個魂便如一個一般。此點(diǎn)卻非我猜測,因我?guī)煾副阍紶栒f過,奪舍雙魂,脈像不齊,行針無用,就是說身負(fù)兩魂時的血脈、經(jīng)脈,于運(yùn)行中總是無規(guī)律地變化,刺過的青對變化后的脈動便無用,故刺完后定會知其不成功。說這個的當(dāng)時,老祖便言上官家上古時刺過一個被奪舍之人,結(jié)果便失敗,初時人不知為何,后有高人查知此人竟為被奪舍之中而刺的青,這才明了了。這個太復(fù)雜,便不多說,可你和師父明明并無任何瓜葛,如師父之魂入你身,怎可能會靈魂相融?然而最后這刺青卻仍是千真萬確地成功了,這也是我一直不解之處。故我只道是海馬先生手段高妙,實(shí)已非我等可以想像。但總之,我只是在猜測,真相卻是無法得知,不過無論究竟是何原因,千幸萬幸地,你的刺青總算是成功了。“

  聽了琴姨的想法,很大部分是與自己猜測一致,但詳情究竟如何,限于自己認(rèn)知,仍是不解,不過可以肯定一點(diǎn)的是,自己的刺青的成功絕對不只是自己一個人堅(jiān)持過來的結(jié)果,而是其中定然有師父的幫助。但他究竟是怎樣幫助的,她實(shí)是猜不透,但直覺告訴她,師父這種幫助,定然付出了極重的代價,或者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說不好,都有可能是他代自己受了那五組針……

  想到這,霍雨兒直感到渾身的血都開始熱了起來。

  琴姨見霍雨兒似于己有同感,便續(xù)道:”所以,當(dāng)年老祖曾言,海馬先生也承認(rèn),《魚經(jīng)》并無鬼斧以上刺青圖譜,我原也不解其由。經(jīng)方才一說,我卻突有了些猜想,你且聽下對也不對。“

  霍雨兒也知確是如此,但于刺青、魚魂紋章之學(xué)所研仍淺,便只點(diǎn)著頭,聽琴姨說。

  ”我想這鬼斧以上并非不可有刺青,從原理之中大家均認(rèn)可,設(shè)計也自不難。但從你與忠王爺這兩次操作看,似乎人之忍耐極限便是在五組‘鬼門十八關(guān)’,過之,便是挺之不過的。因此,即使設(shè)計了圖譜,一旦針刺,卻當(dāng)是必然失敗,故,自無必要在《經(jīng)》中去記載,否則反可能誤導(dǎo)后人。但上天可能對鬼斧以上這些天縱奇才仍留了一線機(jī)會,便如你這般情況?!?p>  霍雨兒一震,若有所思。

  ”造化玄奇,當(dāng)必是存在如海馬先生這般掌握的手段,可以接續(xù)受針。如以你這一次來猜測,當(dāng)可是有某種靈魂相代之法,但具體如何做,或者說在靈魂上還有無什么別的要求,便只能求教海馬先生了。雨兒,你此生真?zhèn)€幸運(yùn),卻是拜在了他的門下,不然,你這天人之資,但投他門,便可能少則能力被‘閹割’,重則可能因福得禍,反而刺之不成而半途失敗,這人便廢了……“琴姨說至此,萬分感慨,確是既替霍雨兒高興,同時也是十分之后怕。

  霍雨兒聽罷,五內(nèi)之中俱是溫?zé)?,直感自己?shí)是僥天之幸,記起自己還曾罵過命運(yùn),倒是也有了一些羞愧。同時,她又是忽而想到一個人,那就是自己的攣生弟弟,霍風(fēng),自己這天人資質(zhì),以琴姨這推斷,當(dāng)是單靠自己而無法全部承受天人這十組針,而上天卻是留人一線機(jī)會,也許便同時讓自己與霍風(fēng)一同孕生,于是形成兩人靈魂同源、資質(zhì)相仿,或可有法使二人可以互相幫扶,即均可度那本不可度之關(guān)。

  或可說,這世上若生出鬼斧以上資質(zhì)者,當(dāng)至少會是雙生之人吧?

  只是霍風(fēng)已逝,此猜想也是無法驗(yàn)證,只是萬幸碰到了師父……

  霍雨兒的思緒飄去很遠(yuǎn),但此時卻無人可以給她解答,只若何時見到了師父,再向他討問?!翱墒?,師父,你現(xiàn)在在哪……”她心里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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