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太后寢宮。
金絲楠木雕成的大床彌漫著一股木材的清香,上面鋪陳的蠶絲被顯示著主人的高貴身份。
白益全無顧忌地在床邊坐下打量著身姿曼妙的太后。
“二爺~”太后軟糯地喚了一聲,“今日可是有要事?”
“咳咳?!卑滓媲辶饲迳ぷ樱瑥难g抽出一封蓋著火漆的信封說道,“這是從北域送來的八百里急報,還有東夷和南山那邊也辦妥了?!?p> “箭七喪人是老了些,辦事卻是利索的很?!碧笥行┬老?,“烏然和云帖與所謂的‘北伐軍’開戰(zhàn)了?”
白益提袖靠近,“前幾日雙方就對峙于鹿野,陳兵十萬有余。如今應已經(jīng)廝殺的你死我活了?!?p> “嗯?!碧蟊话滓嫱熘终f道,“朔方和東夷也準備好了?”
“是哩!”白益神色興奮,“朔方那里傳來消息,都靈王已經(jīng)整頓好了四萬車騎,配合鐵魔軍團的話就隨時可以南下,攻打西北三國?!?p> “就連最固執(zhí)的東夷國都被說動了?!卑滓婧攘艘豢趯m中的貢茶,“望海樓樓主已經(jīng)上書東夷國主發(fā)兵進攻虞國。不日應該就能通過,畢竟望海樓在東夷的勢力極大?!?p> 太后的芊芊玉手提起一塊如玉的冰糖,輕輕放在白益的茶杯中,“只怕天心閣和白狼谷會從中作梗,到時我們倒下不來臺面?!?p> “那兩大圣地再強,也擋不住我們十余年的籌劃和這天下大勢?!?p> 平日里像個與世無爭的中年人的白益眼眸中突然閃過堅定的目光。
“猴急~”太后媚笑一聲,任憑白益將她壓在身下。
本是皇家避暑的宮殿,如今充斥著一片令人潮紅的悱靡……
……
鹿野東,鐵魔大營。
血鋒同著幾個高級將領坐在帳篷中,陰沉著臉,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外頭的異獸時不時發(fā)出幾聲凄厲的嘶鳴,詭秘而毛骨悚然。
“誰來告訴俺?為什么老子兩萬鐵血刀破不了那區(qū)區(qū)幾千人的防御?!”血鋒猛地一拍桌子,首先打破了寧靜。
“這……”沒有人愿意在此時碰他的霉頭,統(tǒng)統(tǒng)噤聲。
“你說!”血鋒見無人回應,便揪起一名將領的袖口質(zhì)問,“和齊拉,你他娘的是八境三品修為,手中有四千干將,比擋在俺們前方的敵人多出兩倍,怎得就破不了他們的防御?!”
“回…回大人?!蹦菍㈩I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道,“末將以為俺們的鐵魔軍團雖萬般血勇,但終究還是少了點兒軍陣和戰(zhàn)法的運用?!?p> “……”血鋒沉默不語。
和齊拉見血鋒并未反駁,便接著說道:“如果全軍缺乏有效的指揮,在實際的戰(zhàn)斗中就無法發(fā)揮出最大的實力?!?p> “荒唐,荒唐!”一直來回踱步的血鋒眉頭越來越緊,猛地一拍桌面道,“鐵血刀什么時候要靠東陸人那些綿羊般的陣法作戰(zhàn)了?!”
他心中的那份對鐵魔軍團的驕傲使他放不下身段。
血鋒轉(zhuǎn)頭看向五六個云帖將校,“想當年俺們云帖人以勇武開國,歷代都是敢于搏殺棕熊的勇士受到尊敬,如今你居然說要像東陸人那樣龜縮在軍陣之中?成何體統(tǒng)?!”
“可是……”和齊拉心有不甘。
“放肆!”他還欲爭辯卻被旁邊的聲音堵住。
出言者是一個肥頭大耳的勛貴。
他向著血鋒討好地一笑,對著和齊拉呵斥道:“和齊拉你不過是一個靠著軍功爬上來的奴隸崽子,如今還想學習東陸人的畏畏縮縮,來質(zhì)疑副軍團長大人不成?”
“俺……俺只是陳述俺自己的想法?!焙妄R拉梗著脖子,倔強地抬起頭,“若大人您也有意見,盡管提出便可。”
“好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敢反駁老子?!狈暑^大耳的貴族抽出腰間的鑲玉馬鞭,在桌上用力的甩了一個鞭花。
此時的北域人缺乏會議時的尊敬和重視。
“夠了!”血鋒并非世家大族,而是屬于一個破敗的小貴族家庭,靠著自己的努力才上升到了這個位置。
對于這點,他與和齊拉有著共鳴。
“這是所有人的軍事會議,不是你一個人的獨場?!毖h冷眼掃過眾人,“所謂的軍陣不必再議了。”
“是哩,是哩!”那貴族不敢逆了血鋒的意,連連應和道。
“眾將聽令!全軍休整兩日,于三月十五發(fā)動總攻?!?p> “是!”
“散會?!?p> 將官紛紛從帳篷中走出,有人輕松,有人頹然。
帳外,那提出嚴整軍陣的將領和另一個同樣是奴隸身份之后憑借戰(zhàn)功升遷的將校并肩而行。
“和齊拉,你看那是什么?”將校不無擔憂地看向數(shù)里外的北伐軍陣。
和齊拉停下腳步向遠處看去。
二十座高達四丈,共分為三層的木臺屹立在大營旁。
每個木臺都由上等燕山雪松建成。木臺一層上有十名羽軍最強的弓箭手,二層放置有床弩,三層則有一名強大的秘術(shù)修士坐陣,幾乎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八成又是燕山人新研究出來的陣法了吧?!焙妄R拉對此也沒有什么研究。
北域沒有將知識記錄在書籍上的傳統(tǒng),大多數(shù)東西的學習是通過言傳身教。
奴隸將領不無擔憂,“若是俺們破不開那大陣,豈不是又要無功而返?!?p> “唉——”和齊拉長嘆一口氣,“副軍團長不聽俺的勸告啊,事到如今,各安天命吧?!?p> “希望,天命在我們這邊吧……”
……
與此同時,北伐軍大營,諸軍高層匯聚于此。
每人身前都擺放著一杯清茶,半堆獸炭若有若無地散發(fā)著火光。
兩株半開的秋山月桂和一棵剛長出花苞的紅籽玫瑰用精美的瓷罐裝盛,擺在臨時搭建的窗欞處。微風拂過水藍的簾幕,將一縷幽香飄散至空中。
呂望單手托腮,坐在主位上。
四軍高層皆列位而坐,等待著呂望開口。
“今日一戰(zhàn),各位有何感想?”呂望掃視眾人,緩緩開口。
“回望帥?!鞭@東從人群中站出,“末將觀今日我北伐軍與烏然烏衣軍一戰(zhàn),心中頗有隱憂?!?p> “哦……?”張旻好奇地看向轅東。
“但說無妨?!眳瓮膭畹馈?p> “我軍今日小勝,雖有三種軍陣變化無窮,更是采取口袋陣法一度重創(chuàng)敵軍。但終究還是缺乏對騎兵的有效防御?!?p> “若不是烏衣軍人數(shù)太少,且徐大人,鄧大人和在座的諸位拼死抵抗,恐怕大局有失?!鞭@東振振有辭。
“對!”沉思中的溫四堂聽聞轅東發(fā)言,頓時恍然大悟。
他連忙跟著說道:“不同于我們迅狼營的輕騎,烏衣軍是重騎兵,一旦沖破我們的防御,就再也無人能阻攔,結(jié)果將不堪設想?!?p> “是啊!”徐梓明頗為認同,面帶戚容的點了點頭,“我們御狼營和怨軍這次損失了一千多人才勉強擋住烏衣軍。過半的傷亡啊,下次要再打一次就難了?!?p> “所以普通的結(jié)陣盾牌防御已經(jīng)不適用于此次戰(zhàn)爭,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呂望說道。
“嗯……”一直沒說話的張旻抿一口茶水,拂須道,“老夫有一計,不知可不可行?”
“老將軍快快請講?!眳瓮晕⒓鼻小?p> “其實我們可以換個思路。”
“鐵騎固然蠻勇,我軍不可正面抵抗其鋒芒,但一味的被動防御也絕對不是辦法?!睆垥F來了精神,“我們羽軍先對重騎兵施以箭雨,減緩其前進的速度?!?p> “之后在前端設置一列刀斧手,鋪陳馬刺。待到騎兵躍起,刀斧手一齊揚起武器,朝著馬腿砍下。之后大軍一擁而上,方能殺傷敵軍?!?p> “此計甚妙!”在天空中巡視的空隼飛到低空道。
這避免了與重騎兵的正面硬抗,還能最大限度殺傷敵軍,不失為妙計啊。呂望暗自想到,不愧是久經(jīng)沙場的名將。
“此陣若是結(jié)合兩條鐵索絆馬,應該能有奇效?!睆垞峤釉?。
“張將軍此法可行,考慮到烏然騎兵眾多,鐵鏈可以再多加兩條?!眳涡线€是不放心,沉沉地說道。
“既然要攔,就要做到最佳?!眳瓮陌宥▕Z,“在六條官道上都布下鐵索,其余行軍道上按張老將軍的陣型,布下刀斧手?!?p> “給我徹底封死這云帖烏然聯(lián)軍!”
“六條鐵索?兩天之內(nèi)能打造出嗎?”鄧元有些擔心地看向周奐。
周奐拍著胸脯說道:“我營還有一百多個鐵匠,包在囤狼營身上。兩天之內(nèi)保證完成任務!”
“好??!”鬼君掀起蓋在頭上的帽子,“我們鐵索攔鹿野,刀斧斬馬腳。任憑圖真那烏衣軍天兵天將,什么神通手段也無用?!?p> “好!”
“鄙人有幸,得諸位重托擔任,這北伐軍元帥之位。”呂望起身,面向所有人認真拱了拱手,“今日各位集思廣益,想必已有對敵良策?!?p> “只待兩日后,望諸君奮勇,揚刀立馬,掃平這七萬烏云聯(lián)軍!還燕山一個泱泱盛世!”
“吾等定當竭盡全力,掃平七萬聯(lián)軍!”所有人起身抱拳。
呂望,張旻分別揚起狼軍,羽軍大旗,呂邢舉起興華會令牌,天獸圣獸嘶鳴。
“誅盡丑類,拱衛(wèi)王師!”
“誅盡丑類,拱衛(wèi)王師!”
又是一陣清爽的初春微風,秋山月桂的花香愈發(fā)濃厚,直到飄揚至遠處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