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像普通狐貍一樣,似完全聽不懂林蟬所說的話,無辜地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萌蠢萌蠢的。
林蟬非但沒心生惻隱同情,反而火冒三丈,他怒吼,“快給我變回去!”
“嗚……嗚……”
小東西嗚咽不停,瑟瑟發(fā)抖,雙眸低垂絕不敢再看林蟬一眼。
楚楚可憐,柔柔弱弱怯怯。
林蟬雙手亂揪頭發(fā),他狂躁不已,“還我美人,還我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還我禍國殃民,沉魚落雁的大美人!”
小東西微微低垂腦袋,小爪子抬起,下巴欲往爪子下藏,然后突然楞在原地。
林蟬奸計得逞,他放浪形骸,哈哈大笑,“小樣兒,還知道害羞?”
林蟬現(xiàn)在很得意,“想逃過本王的法眼?”
“以為變成狐貍,就不認識你……了?”
“咦?”
他突然咦了一聲。
“你……怎么變成我的靈寵了?”
感受到自己和小狐貍間隱隱約約一種特殊的聯(lián)系,林蟬驚喜交加。
小狐貍直接傻眼,接著齜牙咧嘴兇性大發(fā)伸出利爪快若閃電向林蟬抓去。
只是在伸出爪子的一剎那,嗚咽哀鳴一聲,小狐貍摔倒在地,然后“嚶嚶嚶”慘叫悲鳴,疼的滿地打滾,腰都變成了弓形。
林蟬楞在原地,接著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活該,活該,我是不會同情你的?!?p> “小東西還想傷我,野性難馴,本王要罰你……重重的罰你!罰你……永遠變成美人兒,我的美人,嘿嘿!”
思及妙處,林蟬竟露出一抹心馳神往。
狐貍仰著頭狠狠的瞪著眼前這個色胚,眼里兇光肆意,十分怨毒。
林蟬不為所動,他緩緩站起,環(huán)顧左右,終于找到一張瘸了腿的木凳。
經(jīng)過剛才亂斗,屋里尚且還算完好的也就只有這張木凳了。
行至木凳旁,他故意提了提衣袖,方才岔開腿,坐了上去。
而小狐貍也徹底安靜下來,蹲在地上靜靜看著小人得志的林蟬。
一人一狐兩兩相對,大小兩個人影面面相覷。
林蟬突然笑了,先是譏誚,后變苦澀。
“哎!”
半晌,他嘆了一口氣。
“你我皆為棋子,本是天下淪落人,相煎何必太急!”
小狐貍聞言雙眸隱約有霧氣,神色低垂落寞,小腦袋枕在小腿上,一副無精打采的萎靡模樣。
林蟬開始自言自語,啰里啰嗦。
“誰不知道龍泉劍宗威震大周,精英弟子如藏鋒的寶劍,何況一宗獨女這樣的天之驕子,世間少有不露鋒芒的年輕翹楚?!?p> “你太沉穩(wěn)了,少年老成,過猶不及反而暴露了自己,而且……思前想后,劍宗……劍仙,沒理由不帶劍啊,你我相逢至今除了第一次,可沒見你隨身帶劍。”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從前后關系來看,深受“宮斗劇”影響的菜鳥陰謀家林蟬總覺得這是一個局,一個大周帝國為宋國設的局,抑或大周和后黨合伙設的局。
既然是局,堂堂龍泉劍宗宗主不大可能真用自己的獨女當棋子。
自然,這些都是假設,林蟬只是偶然懷疑后的詐她一詐,誰知小狐貍根本就不禁詐。
也許和林蟬現(xiàn)在的處境有關,小狐貍大約覺得林蟬的小朝廷即將覆滅,她已經(jīng)完成潛伏任務,再潛伏下去沒什么好處,莫如殺了林蟬直接離開,更何況林蟬似乎還猜到了他們的計劃。
“你能打破竅穴禁制,很出乎我的預料,還以為要死了,誰知咱命不該絕,這個救了我!”
林蟬拍了拍腰間的葫蘆,仿佛呼應一般,葫蘆一陣晃動。
林蟬忍俊不禁,“還有你,神龍將軍!”。
呃……神龍將軍這中二名字,是從前林蟬給靈寵“龍神藤”取的名字。
顯然,龍神藤以為功勞不應該只有葫蘆,自己功勞更大,這會兒正在葫蘆里邀功呢。
摩挲著腰間的葫蘆,林蟬心想:這詭異葫蘆才是第一功臣,關鍵時刻吐“口水”滅了火,還把狐貍變成了自己的靈寵,直接越過靈寵意愿,靈寵屬性,靈寵是否成年等限制問題。
若葫蘆真可以隨意轉化妖怪為靈寵豈不美哉!
指揮著妖獸大軍攻城略地,成就無上霸業(yè),想一想都帶感。
林蟬忍不住笑了,笑容燦爛而蕩漾,浪蕩浪蕩他很囂張。
“美滋滋,妖怪們,待本王施展妙法收了你等!”
“什么玉兔精,狐貍精,梅花精……一個不留,通通帶走!”
……
“不過……你本體是妖,與人體結構不同,禁制困不住你就可以解釋了?!?p> “怎么樣,咱們現(xiàn)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幫我怎樣?”
林蟬一撩袍子,毫無形象的跪坐地上,與小狐貍近在咫尺,目光灼灼他看向小狐貍,滿臉期待。
小狐貍的單薄身影微微后仰,旋即,小臉嫌棄別過頭。
林蟬自顧自哈哈一笑,一仰頭,豪氣干云道:“不吱聲,就當你答應了!”
小狐貍像剛被天雷霹過似的,直接傻眼,待她轉過頭時。
林蟬卻早已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護駕,護駕!”
“大王,臣等護駕來遲,還請大王恕罪?!?p> 話音剛落,房門大開,門口齊刷刷跪著一群人,最前面赫然是大內總管黃印和羽林衛(wèi)大統(tǒng)領鄧太阿,他倆身后則是全副武裝的羽林衛(wèi)。
定是外面的太監(jiān)聽到屋內打斗動靜通知了羽林衛(wèi),他們這才帶人趕來。
不過,外面太監(jiān)膽小不敢救駕可以理解,緣何通知羽林衛(wèi)士兵會這么久?
需知他和小狐貍在屋里可呆了不短時間。
這個疑惑也只在林蟬心中一閃而過,隨即他肅然道:“剛才來了一只蟊賊,已被我收拾了,沒你們的事了?!?p> 古怪的看了一眼亭亭玉立,俏立屋中,手捋秀發(fā),似笑非笑的“薛毓清”。
黃印和鄧太阿面面相覷,最后齊聲應道:“是,大王,屬下告退!”
林蟬皺了皺眉,深深的看了眼黃泉和鄧太阿,一言不發(fā)。
待兩人帶著侍衛(wèi)退下后,林蟬與“薛毓清”相視一笑。
……
禹州,封云郡,散關。
中軍大帳內,昏黃燭火下。
劉三辯正埋頭看著往來諜報公文。
大帳的幕簾突然被人撩開,一個黑衣黑甲的漢子走了進來。
漢子極為普通,自始至終他都微低著頭做謙恭模樣,碎步走到了軍帳中央,他單膝下跪。
“報將軍,有偽朝緊急軍報?!?p> 劉三辯抬起頭,是一個過分狹長濃眉,皮膚黝黑的書生。
傳說劉三辯在從賊前,乃是一個秀才,辯才無雙,給人寫訴狀為生,故得名劉三辯。
現(xiàn)在看來確是書生,至于是否是秀才,不知真假。
許是常年混跡行伍,少不了軍隊威嚴,劉三辯放下手中公文,抬頭向地上漢子看去。
見漢子恭順有加,他面露不悅。
“小刀,我不是說了么,私下見我不用下跪,還不快快起來?!?p> 叫陳小刀的漢子起身后,鄭重其事道:“大人今非昔比,小人怎可亂了上下尊卑,圣賢曾說,上下有別,則令行而不流……”
劉三辯不耐打斷,“?!!阍趺匆矊W起了酸儒的酸話了?”
“昔日為了科舉,苦日子可過得夠夠的了,不要學學堂里老夫子那樣拽文,哎!往事莫提,往事莫提!”
劉三辯仿佛想起了極其糟糕恐怖的往事,一臉的后怕,就差拍拍小胸脯壓壓驚了。
陳小刀見此,啞然失笑,“是手下不是了?!?p> “這就是了,昔日咱們刀口舔血坐那不要本錢的買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豈不快哉!”
“怎的非要學那酸儒?朝廷全被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實則男盜女娼的讀書人給敗壞了,不然似我等英雄,朝廷為何會有眼無珠,不知重用呢?”
陳小刀咧嘴笑了,不禁露出追憶神色,他又想起了劫富濟貧,斬旗造反的光輝歲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