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兒時寄宿
冬梅見她，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略顯神秘地壓低了聲道：“來客了，還是位不得了的客人呢！”
“誰呀？”小燭的好奇心一下被勾起來。
“蘇大人！”冬梅面如桃花地笑答。
小燭忙問：“哪位蘇大人？”
“自然是今年新晉的文狀元蘇儒豐大人了！”
啊，那不就是早前因初華公主退婚而被街頭巷尾議論紛紛了個把月的苦主嗎？
小燭一心惦記此君貌丑的結(jié)論，立即追問道：“那位蘇大人看起來如何？長得……耐看嗎？”
耐看這詞兒是她臨時改的，原本她是想問難不難看來著。
豈料冬梅竟?jié)M臉?gòu)尚?，留下一句“小丫頭就是口無遮攔”，轉(zhuǎn)身奉茶去了。
小燭呆了呆，心想：冬梅姐姐這般言語，到底是說他耐看還是不耐看呢？
如此思量片刻，她決定悄悄跟上去偷瞧一番。
彼時，左相大人正與蘇狀元端坐正廳高談闊論相談甚歡。
左相居于正位，面朝廳門；而蘇狀元位列其左手邊，且頭部還稍稍偏向左相，是以從小燭的角度看只能瞄到他側(cè)面的剪影。
小燭暗中打量一陣兒，心里琢磨著：雖然看不清全貌，但從側(cè)臉看，應(yīng)該沒那么磕磣，難道是看不見的那一半有毛??？
正想再細(xì)瞧瞧，忽而察覺有人在拽她袖子。
小燭趕緊轉(zhuǎn)頭去看，竟是府中的掌事大丫環(huán)春桃。
春桃比她年長不少，再加上一貫威嚴(yán)，小燭盡管淘氣，對她還是有幾分敬畏的，忙站直了身子吐吐舌頭說：“春桃姐姐好。”
“你站這兒干什么？”春桃順著她剛才的視線瞧過去，大約有些明白，佯怒道：“小丫頭，相爺和大人談話你還敢偷聽！”
“不不不！”小燭連連擺手：“我不是偷聽，就是……偷偷看看。”
“看什么？看誰？小蘇大人？”
“呀，春桃姐姐一猜即中，好生厲害！”小燭狗腿地夸贊不迭。
春桃輕拍她的腦袋，笑罵道：“臭丫頭！全府上下只出了你這般人物，奉承話時刻說來也不臉紅！正廳里就坐了兩位大人，難道你會沒事兒偷看天天見面的左相老爺？”
“嘿嘿嘿……”小燭當(dāng)下傻笑不停，一溜煙逃回凌芳院。
等柳蓁睡醒，小燭便向她講起蘇儒豐過府做客之事，又拉拉雜雜發(fā)表了一頓觀察心得。
柳蓁聽的并不仔細(xì)，兀自沉吟半晌，突然問道：“是我爹邀請他來的？”
“是啊，我看老爺挺欣賞小蘇大人的樣子?！?p> “你怎么看出來的？”
“老爺和小蘇大人談話時，左一聲賢侄右一聲賢侄，叫的可親切了?！毙T又認(rèn)真回憶了下，以往府中來了年輕的官員，左相可把官架子擺的十成十呢，從不像今日這般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柳蓁的眉頭皺的老高，莫名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但她沒說什么，此事草草揭過。
夏日臨近，天氣漸漸熱起來。南詔國雖有四季如春的美譽(yù)，可夏日就是夏日，再怎么如春還是很熱的。
此時最令人向往之處便是地處內(nèi)城北面的清陽寺了。
嚴(yán)格說起來，清陽寺是一座皇家寺院，始建于南詔建國之初。那時的皇帝特別推崇佛家思想，為了方便自己禮佛，就在內(nèi)城之北建了這座寺廟。
幾百年過去，一代一代的皇帝思想慢慢發(fā)生變化，不再執(zhí)著追求日日禮佛，去清陽寺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清陽寺便閑置下來，偶爾接待接待皇親貴胄的駕臨。
直到一百多年前的某日，有鄰國公主造訪。
公主玩心大，想體察南詔國的民俗風(fēng)情，不愿住在皇宮里，負(fù)責(zé)接待的禮部官員好頓冥思苦想，后稟明圣上重修清陽寺，并把里頭的和尚統(tǒng)統(tǒng)換成了尼姑，布置成了鄰國公主的臨時居所。
再后來，清陽寺成了尼姑庵，專供皇室或者貴族階級的女眷前去焚香祈愿。
這對于城內(nèi)的大家閨秀和名門千金來說是件頂好的事，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們總算尋到個逛街消遣的場所，原本門可羅雀的清陽寺突然間就變得香火鼎盛起來！
柳蓁喜歡去清陽寺不單只為溜出門逛逛，還因清陽寺背靠了座麒麟山。
一般人很容易被那山名唬住，以為這山里有什么神怪之流，其實那就是一座不起眼的無名小山。
當(dāng)初鄰國公主小住時，瞅著那些綠瑩瑩的植被草木，問道：“這座山可有講究？”
禮部一個隨行的官員為了彰顯南詔國威，信口胡謅，冠之以“麒麟”二字，果然唬住了年歲尚輕的公主。
小燭初聽時也曾用敬仰的眼神遠(yuǎn)眺過麒麟山，但在聽完了柳蓁的講解后，就只?？尚α?。
且說回柳蓁對麒麟山的喜愛緣由吧。
小時候，柳蓁曾在清陽寺住過。那時的她身子很弱，總是病病歪歪，有術(shù)士來算卦，說她命里帶煞，應(yīng)該去廟里住幾年去去煞氣才能健康成長。
左相大人走投無路只好把她帶到清陽寺。
可別說，在寺中生活一段時日后，柳蓁的身體果然有了起色，逐漸結(jié)實起來，沒事兒就跟幾個年齡相仿的小尼姑們?nèi)梓肷酵嫠！?p> 山里景色并無稀罕，唯有一道清澈的小溪從半山腰流過。炎炎夏日，溪水卻格外涼快，喝進(jìn)肚里只覺渾身通透神清氣爽。
又過幾年，小燭入了府，這丫頭是個吃貨，不僅善吃，還能創(chuàng)造性地改良吃法。跟柳蓁來溪邊玩久了，就用一個盆子把瓜果裝好冰在溪水里，過段時間拿出來一嘗，又涼又鮮，比冰塊的效果還好！
柳蓁主仆由此跑清陽寺跑的更勤了。
這天，柳小姐又和貼身丫環(huán)帶著水果吃食去了清陽寺，午間吃飽喝足后，夏困襲來，她倆便回寮房休憩休憩，沒成想竟一覺睡到黃昏時分。
醒來后大驚失色，忙招呼車夫往回趕。
離府門還隔著幾丈遠(yuǎn)時，丫環(huán)秋菊便急火火地迎上來。
柳蓁心知有事，連忙讓小燭掀開門簾，只聽秋菊焦急地說：“小姐小姐，您可回來了。老爺剛才已經(jīng)問過您好幾次，奴婢不敢多嘴，騙老爺說您沾了暑氣在房中歇著。您要再不回來，可就露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