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三堂會審
“這件事誰都不許說出去！”
他從牙縫兒里擠出這幾個字，還沒想好下一步怎么處置，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幾個奴仆登時跪下：“少夫人！”
來人正是柳蓁和她的幾個侍奉丫環(huán)。
早先蘇青去主屋找他家主子時，柳蓁就醒了。
后來蘇青又火燒屁股似的離開，留下一連串疑點，柳蓁不放心，喚來值守丫環(huán)仔細詢問一番，大約推測出昨個兒一夜蘇儒豐身邊都沒人，心下就有些急了，趕緊招呼夏荷和外間候著的過來看看。
“夫君，你昨晚……”原本充滿關(guān)切的話語，在看到他身后躺著的人時，戛然而止。
柳蓁睜著不可置信的雙眸，一下子往后倒去。
幾個丫環(huán)亂作一團，扶的扶攙的攙，其中一個還大喊：“啊——?。?！不得了了，少夫人流血了！”
這下子，中丞府可炸了鍋！
正堂中央擺了三把太師椅，原先是兩把，這不少夫人差點小產(chǎn)的消息傳入宰相府了么，左相大人怒而發(fā)威大駕光臨，蘇彥趕緊叫人多擺了一把。
在主位左右兩邊站滿了蘇家各房的主子們，再往下是事件相關(guān)的奴仆和柳仕元帶來的家丁，靠門的位置則擠滿了蘇家主子的親隨。
黑壓壓一屋子人。
小燭叫人綁著，跪在中間。
從清醒到現(xiàn)在，她一直處于過街老鼠的境地，逢人便被罵一頓，有人說她忘恩負義，有人說她恬不知恥，有人說她心術(shù)不正，有人說她口蜜腹劍……
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有另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侵占了她的身體，趁她神智不清時犯下諸多壞事，不然怎么來解釋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你叫小燭？”蘇彥對后院小婢很少留心，要不是管家提醒，他根本就不知道跪著的是誰。
“奴婢叩見中丞老爺?！毙T身體受錮，做不出其他動作，直接磕了個頭。
蘇彥輕蔑瞟過。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差不多都聽明白了。
這個小燭是兒媳的陪嫁丫環(huán)，據(jù)說深得兒媳寵愛，一度還想為她開臉。不料這丫頭嘴上說著不愿，竟在背地里勾引儒兒，昨個兒還叫兒媳捉奸在床，險釀慘劇，著實可恨！
對付這種淫邪賤婢，就該一棒打死，真不知左相大人還要審個什么勁兒！
“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奴婢！”蘇彥不想同她啰嗦，一股腦兒地羅列出各項罪行：“仗著主子對你的寵信，飛揚跋扈膽大包天；妄圖麻雀變鳳凰，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使盡心機手段！如此不忠不義不知廉恥，這是一個奴婢該做的嗎？”
罪狀太多，串聯(lián)起來便能勾勒出大概的樣子。
昨日，小燭是在柴房里清醒過來的。外頭鬧哄哄，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但聽門外路過的閑散幾句全都在罵她。
再結(jié)合她暈倒前的記憶，所謂不知廉恥，麻雀變鳳凰之詞就很容易理解了。
蘇儒豐！
為什么要害她？！
小燭張口欲為自己辯解。
蘇彥厲聲怒喝：“大膽奴婢！還敢狡辯？拖下去……”
“你可有話想說？”柳仕元突然開口打斷他。
蘇彥看了左相大人一眼，心里委屈地抗議：不說好只旁觀不出聲的嗎？
小燭感激柳仕元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還給她申辯的機會，連磕三頭，才說：“回相爺，奴婢什么都沒做！一切皆因秘書丞大人的構(gòu)陷！”
此言一出，滿堂騷動！
蘇儒豐自人群中走出，還是一貫從容不迫的氣韻。
“說清楚，我是如何構(gòu)陷你的？”
這般反咬一口的行徑，更加落實了他的懷疑，小燭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小燭，她定然是懷著某種目的才回來的。
小燭全不知他的心思，只把當(dāng)晚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包括蘇儒豐發(fā)狂要侵犯她也一并說了。
這下子，毫無疑問，屋頂都快被嗡嗡地議論聲掀翻了。
“全都給我滾出去！”蘇彥怒不可遏，指著她大罵：“賤婢！賤婢！容不得你如此污蔑我兒！”
中丞大人發(fā)話，不論是想聽事情真相的，還是想看熱鬧笑話的，都不得不退了出去。
事實就是這樣！
小燭自認問心無愧、日月可昭。
蘇大人一心向著自己兒子，肯定她說什么都是假的，所以這些話是對左相大人說的。
“相爺，您若不信，可以喚蘇青來問話，看小燭有沒有說謊?！?p> 柳仕元點頭，把蘇青叫進來。
蘇青的腳還沒好利索，走路一拐一拐，似乎印證了她剛才所說的部分情況。
“你的腳怎么了？”柳仕元問。
蘇青趕緊跪下回話：“回相爺，奴才不小心把腳崴了。”
“怎么崴的？何時崴的？在哪里崴的？崴腳時身邊是否有旁人在？”
蘇青不敢作答，怕真實答案對他家主子不利。
“快點說！”柳仕元催道。
“如實說！”蘇儒豐命令道。
蘇青只好低著頭，將與他有關(guān)這一段說個仔細。
末了，他悔不當(dāng)初地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奴才該死啊！倘若那晚能折回去看一眼，便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了！”
蘇氏夫婦已經(jīng)氣到說不出話！
就奇怪那賤婢怎么輕易得手，原是養(yǎng)了個偷懶耍滑的玩意兒把主子坑慘了！
“你先出去候著吧?！碧K儒豐擔(dān)心父親母親怒急攻心直接發(fā)落了蘇青，趕緊把人支走。
按照這兩人的說法，是他自己叫小燭去的書房。
對于這一點，蘇儒豐有印象，他和左相大人通了信，想套套小燭的話，便急著喊她來問。
可是后來呢？
他記得他等了很久小燭也沒來，漸漸犯困，躺在羅漢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再醒來就看見發(fā)呆的蘇青和昏睡不醒的小燭。
至于她口中目泛兇光行猥瑣之事，簡直一派胡言！
他做過什么自己能不知道？
一定是她發(fā)現(xiàn)他睡熟了，特意躺在他身邊好叫人發(fā)現(xiàn)，又裝成差點被侵犯的模樣！
蘇儒豐跟柳仕元對個眼色，決定速戰(zhàn)速決直奔她的底牌。
“小燭，如果你真的想證明你的清白，只需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p> 一個問題就能讓他承認一切？
小燭有點懷疑，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