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宮變的代價
宮變發(fā)生的如此之快，快到那日云錚還在小憩，沉浸在母親的溫柔中，不曾知曉葉將軍的事情，自從她和母親站在同一戰(zhàn)線，來自葉茵茵的挑釁她都置之不理，畢竟葉家為母親賣命。
葉將軍事敗，太后一時掉不出兵來，皇宮的禁衛(wèi)軍才多少人，皇上立刻當機立斷，今日一定要斬殺太后！
太后坐在鳳座上聽著外面的廝殺聲，她穿著華貴的金絲龍鳳騰云鳳服，撫著雕刻著鳳凰的座椅，莊嚴的坐在上面，盯著殿外，直到聽到“砰”的一聲，殿門被撞開，胡景衍穿著黑色卷云紋長袍，負手而立站在殿外，帶著勝利者的篤定：“母后，兒臣送您上路來了?！?p> “哦？那母后要多謝皇兒的孝心了。”太后神色不變，霸氣沉穩(wěn)的坐在鳳座上，當年她殺死胡景衍母妃的時候就設想過這一天，這一天來得不算太早，讓她掌握權勢長達十三年之久。
將士們鎧甲上染著血涌入慈寧宮，肅立在殿的兩側，太后淡笑的聽著蘇公公宣讀著她的罪過。
“母后，交出兵權，兒臣給您留一個全尸?！焙把苌锨案┥砗吞髮σ暎∶赖哪樕辖z毫不掩飾殺戮之心。
“放在哀家身邊的人是誰？”太后平和的問道。
“你如何拉攏的云妃？”胡景衍亦冷聲問道。
太后對上胡景衍兇狠的神色，突然笑了：“小皇帝，這輩子你都不會知道這個答案?！?p> “是凝秀吧?！碧髧@息了一聲道，凝秀那副菩薩心腸的樣子著實是騙過了所有人。
太后突然吐了一口黑色血，胡景衍急聲問道：“兵符在哪！”
太后回應他的只是一聲冷笑，之后便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錚兒，對不起，母親不能陪你了。
云錚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心沒由來的慌張起來，她掀開錦被甚至連鞋子都沒穿上：“彩云！彩蝶！外面為什么什么吵？”
“娘娘，外面......”彩云話還未說完，云錚就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她猛地往殿外沖去，但謝十四的身影卻擋在了她的面前，這是謝十四重傷之后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云錚的面前，云錚已經急紅了眼，她要沖開謝十四，卻被他生生擋了回去，甚至在她栽倒的時候還扶了她一把。
看到這架勢云錚還有何不明白，她更著急太后那邊的情況：“放我出去！”
“皇上有旨，叛亂結束前，你都不得出云錚宮。”謝十四凝視著云錚，她臉上盡是焦急的神色，冷漠道。
“讓開！”云錚心慌的很，就像是今日要失去很重要的東西一樣，她的手甚至止不住的發(fā)抖，媽媽不應該這么快就動手，她只能祈禱母親是占據(jù)上風的那一個。
“娘娘，您的鞋子還沒穿上。”彩云提著云錚的藕粉色繡花鞋，蹲下身子要給云錚穿上。
云錚任由彩云套上鞋子，她光潔的額頭因為緊張甚至冒出了汗珠，她盯著謝十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做，她離開時把謝十四傷了透，誰曾想此時他會攔在她的面前，讓她不能前進半分。
云錚沉默半餉，盡管她知曉這么做很卑鄙也很可笑，但她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抽出發(fā)間的梅花銀簪，抵在脆弱的脖頸上，用自己的生命威脅著旁人。
“謝十四，我知曉別院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今日就算是賭上我的性命，我也要去慈寧宮?！痹棋P說著手一用力，尖銳的簪子便刺入她的脖頸，一次表示她的決心。
謝十四看著此時云錚臉上的神情，孤注一擲中帶著無盡的悲傷，她似是已經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最終他什么都沒說，讓開了身子，下一瞬云錚便丟掉了簪子，提著裙子直奔慈寧宮。
以往慈寧宮的距離并不遠，而如今卻讓云錚覺得是那樣的遙遠，遙遠到她心悸，終于她來到了慈寧宮，慈寧宮很安靜，安靜到像是沒有人的呼吸聲，慈寧宮門大開，里面就像往日那般安靜，擺設甚至都沒有變過，可越是這樣云錚越是心慌，終于她在鳳椅下看到了太后的尸體，太后穿著最華貴的鳳服，龍鳳呈祥，錦服在陽光的折射下流光四溢，而太后的唇角卻有著黑色毒血，她再也承受不住跪在地上，聲音啞了三回才說出口：“媽媽。”
時空流轉，她仿佛再次看見了當年在停尸間蓋著白布母親的尸體，那時內心的悲痛再次把她席卷，失去母親之痛她竟體會了兩次。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懲罰她？她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再次失去了母親，她活著仿佛就是為了苦難而生。
“騙子。”云錚凝視著溫芙的臉頰吐出兩個字，明明說會陪著她，為何這么快又走了。
她緩緩地趴下身子，就像小時候那般摟住了母親，母親的身子尚溫暖，她緊緊地抱著身子，只覺得是如此的疲憊，疲憊到讓她想就此隨母親去了吧。
有一黑影擋在她的眼前，她的鼻息間盡是龍涎香的氣味，她知道那是誰，卻不想睜開雙眼。
盡管她想忽視一切，但有人卻不會讓她如愿，胡景衍猛地拽起了她，他臉上盡是怒容，冷漠的鳳眼里滿是嘲諷：“你就這么巴不得朕死嗎？竟然和你的仇人合作要殺了朕?！?p> 云錚被猛地抓起來，眼前有瞬間的漆黑，是啊，他怎么沒死呢？她怎么會想讓母親留他一條命，他怎么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我的朋友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媽媽死了，你怎么還沒死呢？”云錚發(fā)出嘶啞的聲音，已經干涸的眼眶此時卻盈滿了淚水。
她所愛之人害死了李明玉，害死了她的孩子，害死了她的母親，卻總是一副她傷害了他的受傷樣子。
她背叛他，他傷害她，他們兩人不像是情人更像是仇敵。
“朕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胡景衍憤怒中夾雜著受傷，只是云錚并沒有看到出來他的受傷。
“你要怎么處置我呢？”云錚就像是沒有了任何的力氣，她依靠著胡景衍的力氣才能支撐著身子，雙眼不見往日的神采，黯淡無光。
“殺了我吧，給我一個痛快，她們都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我一個人在這里太孤單了。”她低聲說著，向往著那令人可怕的地府，只有那里才能讓他們團聚。
胡景衍的臉上有瞬間的猙獰，他抬起云錚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你做夢，你會和朕活的一樣久！”
“呵呵，怎么可能呢？”云錚無力地笑著，秀美蒼白的臉上滿是疲倦，她太累了，她才活了短短二十五載，便感覺把一生的痛苦都享盡了。
“錚兒，朕不計較你這次的背叛，你也不要再氣朕了好嗎？”胡景衍捧著云錚的臉頰紅著眼睛道，他委屈極了，為什么她會背叛他，他待她這般的好，為何她寧愿死也不愿意再留在他的身邊。
云錚聽著胡景衍這宛如恩賜的話，只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來，她笑得癲狂，她揮開胡景衍的手，她指著身邊太后的尸體，用那雙悲傷地眸子瞧著胡景衍，往日琉璃珠子破碎成萬片，再難凝聚成完整的琉璃珠。
“胡景衍，你知道她是誰嗎？”云錚的聲音仿佛沁了血，那般的悲切，目光仿佛悲傷的刀子刮在胡景衍的身上。
胡景衍被她這樣的神情駭?shù)恼f不話來，愣愣的看著云錚，徹底失去她的感覺在心中縈繞。
“她，是我的母親啊。我死過一次又活過來的母親，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母親，她給了我生的希望，你殺了她，了結了我生的希望?！痹棋P說到母親兩個字，已經顫抖著不成聲，她流盡了這一生的淚水。
“錚兒，你在說什么......”胡景衍不解的神情突然頓住了，她說的話太過匪夷所思，可若是她本就不是云婉青一切就說得過去了。
胡景衍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包裹住他的身軀，讓他動彈不得，他逼死了她真正的母親？
“錚兒，朕不知道，朕不知道。”胡景衍再也受不住云錚那樣的眼神，她的淚水就像是滾燙的巖漿要把他灼燒致死，他踉蹌地后退著，蒼白著臉解釋著。
“她逼死了朕的母妃，朕八歲就沒了母妃，她撫養(yǎng)朕在身邊，一次一次的迫害朕，朕膽戰(zhàn)心驚的繼位還要當個提線木偶。”他被絆倒了，摔倒在地上。
這場仇恨中說不出對錯，但卻牽扯了兩代人的恩怨，把所有人的痛苦都夾雜了進去，讓所有人都不能脫身。
云錚苦笑出聲，再也承受不住，猛地吐了一口血，暈倒在母親的身邊，若是有來世，我寧愿化為灰塵，什么都用想，不用做，只隨風飄蕩便好。
“錚兒！”胡景衍悲切的聲音穿透大殿。
若是一場夢該多好，她沒有遇見胡景衍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