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報復(fù)
云錚急火攻心吐了一大口鮮血,只是暈了過去,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她望著繡著龍著黃色帷帳,竟一時分不清這里是哪里。
她動了動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胡景衍握在手中,他的手很熱就像是要把她灼燒起來,讓她猛地抽手,卻被醒過來的他再次攥緊在掌中。
“錚兒,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適?”胡景衍殷切的瞧著她,好似她是那世間珍寶。
“你是不是在找兵符。”云錚平和的瞧著胡景衍,哀傷的眉眼仿佛看透了胡景衍的本質(zhì)。
胡景衍的神色有瞬間的僵硬,隨后緊張的解釋道:“你知道的,就算沒有兵符朕也會對你如此?!?p> 云錚嘲弄的瞧著胡景衍:“那凝秀呢?”
胡景衍臉色再次變了,果然她在來慈寧宮的路上遇見了劉嬤嬤。
云錚急切的往慈寧宮的路上跑著,路過假山的時候被劉嬤嬤攔住了去路,劉嬤嬤一如往日沉穩(wěn)嚴(yán)肅的站在假山旁,表情不悲不喜,給氣喘吁吁的云錚行著禮:“老奴拜見娘娘。”
云錚見到劉嬤嬤那瞬間安心了下來,劉嬤嬤是母親的心腹,她沒事,母親也一定沒事。
“劉嬤嬤,我媽媽沒事吧,她贏了嗎?”云錚氣都調(diào)不勻,就急切的問著劉嬤嬤。
劉嬤嬤平和的看著云錚,她跟隨了太后這么久,就算太后說她的女兒是憑空冒出來的,她也會信,她對云錚也是愛屋及烏,這些日子把她當(dāng)成親生女兒來疼愛,彌補(bǔ)以前對待云錚的不好。
可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和云錚道別了:“娘娘無礙,娘娘太后有幾句話讓老奴交代您?!?p> 云錚放松下來的心再次提了起來,為何要讓劉嬤嬤告訴她,母親親自跟她說不好嗎,她記住了劉嬤嬤的話。
劉嬤嬤平和沉穩(wěn)的瞧著云錚:“娘娘快去慈寧宮吧,太后娘娘許是等久了?!?p> 云錚瞧著劉嬤嬤那沉穩(wěn)的樣子,許是事情沒有那么糟糕,畢竟母親的勢力那么大怎么會一下子就被皇帝根除。
劉嬤嬤看著云錚往慈寧宮跑去,她含笑的看著云錚,娘娘,您走好,一定要按照太后娘娘說的去做。
老奴便隨著娘娘先走一步了,劉嬤嬤整理了衣衫,看著面前的池水,縱身一躍跳入水中,太后娘娘老奴這就來陪您了。
那便是云錚見劉嬤嬤的最后一面,她跟隨溫芙一生,殺過人救過人,對溫芙忠心耿耿,聽從溫芙的話,看著她走到權(quán)利的頂峰,看著她跌下權(quán)利的神壇,可她從未后悔過跟隨娘娘。
云錚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胡景衍的神色,他想要兵符,她再次開口道:“兵符給你,給我備一艘船,讓我出宮?!?p> 胡景衍幾乎想也不想,否決了云錚的提議:“想也別想,這輩子你只能待在朕的身邊?!?p> “是嗎?”云錚聽到此話,不再言語,沉默的翻了身背對著胡景衍。
太后手中的兵符乃是可以差遣葉將軍的兵符,葉將軍重傷,軍心渙散,太后手握兵符指揮邊境,而如今兵符不在皇帝手中,邊疆之亂還未平定。
胡景衍等不得,云錚卻等得起。
云錚再見凝秀的時候是在三日后,她自從住進(jìn)了胡景衍的寢殿便再也沒有出去過,葉妃、薛嬪等人早就坐不住了,但都被謝十四擋在了門外,只有凝秀走了進(jìn)來,看見凝秀,云錚恨不得殺了她,她本以為凝秀是個良善之人,誰曾想到她竟然會背叛她的母親,導(dǎo)致太后事敗身死。
“他待你真好?!蹦阋蝗缤魷厝岬溲牛涞捻涌丛谧谫F妃椅上的云錚。
云錚看到來人杏眸里是絲毫不掩飾的恨意:“你還敢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p> 凝秀緩緩站定在云錚的面前,凝視著云錚的容顏,黛眉微蹙似是不解為何皇上會愛上她。
“他說,你什么都沒有了,他要把他所擁有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他要把鳳位許給你?!闭f到最后凝秀的聲音扭曲地都變了調(diào),那是阿衍許給她的鳳位啊。
云錚看著凝秀再也不能維持往日溫柔的聲音,她怨恨瞪著她,聲音尖銳凄慘道:“你什么都沒有了?可笑至極!我為了他蟄伏在太后身邊多年,隱忍負(fù)重,背叛親朋好友,親手把我撫養(yǎng)長大的劉嬤嬤,我才是那個真正一無所有的人啊?!?p> 在看到云錚平靜到有些麻木的神情,凝秀的怨懟達(dá)到了頂峰,她上前逼近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始終未曾從貴妃椅上下來的云錚,臉上閃過猙獰,勢要刺傷云錚的心不可:“你以為我的情報為何這般完整,沒有你宮里的人我是做不到的。”
云錚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她杏眸不自覺的眨了一下,手努力的不握成拳,但身子僵硬的線條卻出賣了她的情緒。
“是誰?”她從嘴里擠出這個兩個字,小安子、小夏子、彩云、彩蝶的臉龐一一在她面前閃過。
凝秀終于笑了,笑的猖狂,大笑過后她得意地望著云錚,說了云錚想要的答案:“當(dāng)然是彩云啊,她可是愛慕皇上愛慕的緊,不用皇上說便把你的一切都告知給了皇上?!?p> 殿內(nèi)傳來茶盞摔碎的聲音,云錚回頭看去,正好看見了彩云蒼白的臉色,以及碎在她腳邊的茶盞,一切都已經(jīng)明了了,她身邊所有背叛之人都出現(xiàn)了,她沒有守住親人,亦沒能守住朋友,所愛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剜她的心。
誰也想不到云錚會猛然起身,從袖口里拿出簪子徑直刺入了凝秀的脖頸,一切快到讓所有人都未曾想到,胡景衍才入殿內(nèi)便看到了這一幕,他甚至來不及阻止蘇公公,就看到蘇公公上前一掌把云錚擊飛,謝十四幾乎與蘇公公同步,側(cè)面擋住了蘇公公的攻勢,這才沒有使云錚受到致命的傷害,云錚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飄在空中,她看向胡景衍的目光冰冷且鎮(zhèn)定。
胡景衍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接連受到了傷害,他步伐再沒有遲疑,不再看向云錚一眼,走向凝秀,封了她的穴道,止住了她流血的脖頸。
只是他們都知道,凝秀活不了了,她嘴里吐著血沫,駭然睜大了雙眼,似是想要對胡景衍說些什么,但她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凝秀,朕在這里?!焙把芪兆×四愕氖?,看著小時候的救命恩人,她脆弱又纖細(xì)的脖頸上插著一個金簪。
凝秀緩緩從腰間取出一個玉佩放在胡景衍的手上,他們的定情信物便是這塊玉佩,阿衍,不要忘了我。
“凝秀,朕知道你的意思?!焙把芪站o了那塊玉佩,他們相守多年,默契十足,就算凝秀不說話,他也知曉她的意思。
遠(yuǎn)處的云錚看到那塊玉佩卻瞳孔驟縮了一下,那塊玉佩!是她曾經(jīng)跳入湖中為黑衣人撈出來的玉佩,她無聲的笑了,淚水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原來黑衣人竟是胡景衍,而她拼命撈上來的那塊玉佩竟是他們的定情信物,這一切都是那么的好笑,只是她此時卻笑不出來。
胡景衍看著他十八年來所愛之人漸漸慢慢的沒了氣息,凝秀睜大了雙眼,似乎在說著她死不瞑目。
“凝秀!”蘇公公悲痛的叫了一聲,可凝秀再也沒有回應(yīng)。
彩云被這一幕嚇傻了,她感覺到似乎有駭人的視線盯著她,她驚恐地看向云錚,云錚的手里沾著凝秀的血,她對上彩云的目光,她太傻了,從前她受了傷害只能生生忍受,就算是復(fù)仇,還給別人的痛苦也不及她七分,而如今全然報復(fù)回去的感覺讓她如此的暢快!
從今往后,寧我云錚負(fù)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fù)我!
胡景衍一把抽出謝十四的劍,劍光一閃,冰冷的劍身已經(jīng)抵在了云錚的心臟處,云錚臉色絲毫不變,太多的遭遇讓她對死都變得麻木,她低頭瞧了一眼劍身:“怎么?想殺我?這世間除了我再無他人知曉兵符的下落了?!?p> 胡景衍雙目圓瞪,似是恨極,額頭青筋直冒,握劍的手一直在抖,一人把她拉到身后擋在了胡景衍的前面,云錚愣愣的看著謝十四,她一直知曉謝十四對她的情意,卻未曾想到,此時此刻擋在她面前護(hù)住她的竟是謝十四。
她想要開口嘲諷胡景衍,他的兄弟愛上了她,他是有多失敗??伤齾s不忍開口了,此話她不想讓謝十四聽到。
“師兄,你冷靜下來?!敝x十四看著胡景衍充血的雙眼,低聲道。
“她殺了凝秀!”盡管胡景衍知曉自己愛上了云錚,但凝秀和他相依為命這么多年,她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即使他不再愛她了,她也成為了他的親人,他最愛的人殺了他的親人,這般痛苦他也體會了一番,竟是這般的痛不欲生,恨不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若不是凝秀來挑釁她......”謝十四的話還未說完,云錚便從謝十四的身后走了出來。
她瞧著胡景衍,眼中露出了悲哀的表情,她走上前握住了拿劍,纖長白皙的手指碰觸到劍身即刻流出血來,她卻握緊了劍身,往自己的心臟上面戳,紅唇吐出無情的話:“胡景衍,你不會殺我的。”
為了兵符,他也不會動手。
但她還是把劍身一寸一寸的往自己的身體里送,直到胡景衍再也受不住,猛地抽出劍身,云錚的手被驟然一割,露出森森白骨。
胡景衍提劍怒砍著殿內(nèi)的一切物什,瘋狂的大吼著,似乎要把痛苦都釋放出來。
云錚顫抖著手無力靠在柱子前,看著胡景衍像瘋了一樣四處揮劍砍著。
她余光看見彩云,用她能聽到的聲音道:“我不會讓你死的,別怕?!?p> 彩云看著云錚的神情卻更加顫抖了,她會讓她生不如死。
平靜下來的胡景衍跌坐在凝秀的身旁,抱著凝秀痛聲大哭,只是一切都不能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