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芳給我扎完針,方止薄來巡房了,他照例拿著一個病歷表,在上面寫寫畫畫的,頭也不抬的問我:“今天有按時吃藥和吃飯嗎?!?p> 我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最近胃口挺好,就是不愛吃藥,吃藥總想吐,可是我不能說的,醫(yī)生總會苦口婆心的勸我,可吵了。
我現(xiàn)在是將死之人,有些問題我可以任性的選擇不回答的,甚至可以提一些無理的要求,世界都會包容我的。
我問他:“醫(yī)生,你為什么要每天送我一盆花呢”
他在紙上寫寫畫畫的手一停,他看了一眼陽臺的花們,我心里面一緊,這人該不會這么雞賊,發(fā)現(xiàn)了吧,當(dāng)即想打自己兩耳光,說漏嘴了嗎。
他似乎觀察到了我的表情,噗呲的笑出聲來,意有所指的道:“你會喜歡的,不是嗎?”
我拿被子遮住半張臉,心虛極了,是挺喜歡的,特別是它們?yōu)槲胰淌苣切╇y喝的藥的時候。
“言言,桔梗花有些枯黃了,你沒照顧好它嗎?”
我嘟囔著:“照顧的可好了。”可不是嗎,每日份的中藥全上供給它了。
“反正我不想喝藥了,你別逼我!”
“不逼你?!彼畔率掷锏牟v單,像我靠近,我愣愣的看著,他安撫的摸了摸我的頭,溫暖而寬厚的手掌輕輕撫在我的頭頂上,能感受到他溫?zé)岬恼菩臏囟?,我莫名的有些臉紅,心里面有一只小兔子一樣,瞎瘠薄的亂刨。
“想出去看看嗎,喝完藥就可以去。”
想的,做夢都想,可醫(yī)生們不是不讓我去嗎,怕發(fā)生什么意外,我轉(zhuǎn)頭疑惑的看著他;“當(dāng)真?”
他嘴角勾出一抹笑來:“我陪你去?!?p> 那天,在醫(yī)生的疑惑下,我最終還是心甘情愿的喝了藥,醫(yī)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輪椅,推著我出去。
或許是為了病人更好的療養(yǎng),醫(yī)院到處是種滿了綠色植物,那天陽光正好,來散步的人很多,有上了年紀(jì)的老人,也有大人陪同下的活潑的小朋友,還有牽手偷摸著約會的小情侶。
方止薄推著我閑逛在綠化小道上,向著太陽的方向,陽光微微有些刺眼,我瞇著眼睛,周遭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我問他:“醫(yī)生,我還能活多久?!?p> 他腳步頓了頓,輪椅順勢停了下來,他隔了好一陣才道:“一個月,言言,只有一個月了。”
我苦笑,明明都做好準(zhǔn)備離開的準(zhǔn)備了,可看著這周圍的一切,卻又開始害怕了。
我才二十一歲啊,我還沒活夠,還想和閨蜜一起去逛逛街,還想吃一次學(xué)校食堂的飯菜,我的旅游計劃和攻略寫了一個本子,一個都還沒去,可是,明年的這個時候,卻只有我獨自一人躺在墳?zāi)估?,陽光照射不進來,只有潮濕和陰暗,多可怕啊。
我努力遏制住眼淚,明明都接受了再哭可就丟人了。
突然,后面有一雙手蒙住我的雙眼,睫毛有輕掃在她手掌上,眼睛癢癢的。
我聽到身后那充滿著磁性的聲音安慰著:“別哭,你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