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眉聽了我的話,低低應了聲是,拉著還在哭的青葡往旁邊的小間去了,青葡一邊抹淚一邊回頭看我,我起不了身,只能安慰的沖她笑著。
她倆在側間歇下,我也閉上了眼睛,剛才說了這么多話,胸口和后腦又傳來一陣陣的痛感。
反正也動不了,只能強忍著閉上眼睛,一會也沉沉的睡去了。
再次醒來,窗戶外面又是昏暗一片了,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莫名感到有些孤獨,而且嘴巴干的很,身子暫且還不能動,只能小聲的喊著有沒有人。
外面?zhèn)鱽硪粋€聲音,
“哎!大夫人,奴婢這就來?!甭曇粲值土讼氯ィ瑧撌窃谕磉叺娜私淮?,“你去告訴侯爺,大夫人醒了?!?p> 隨即,一個人推門走了進來,是個看起來和青葡差不多大的小丫頭,長得一張嬰兒肥的小臉,看起來很是可愛。
她點上蠟燭,走到床前跪坐下,低聲問我,
“大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笑了笑,沖她說到,
“你給我倒點水來吧,我有些渴了。”
她說了聲好,從一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又小心的將我扶坐起,將水杯端過來,一點一點的喂我喝了下去。
我靠在背后的軟墊上,看著那個將水杯端回去的小丫鬟,她忙好后又走了回來,在床前蹲了下來。
我沖她點了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開心的沖我笑了笑,圓圓的小臉洋溢著滿滿的活力,
“奴婢叫甜果,自小便在侯府長大的,是家生子呢?!?p> 我笑著搖了搖頭,故意做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她,
“你倒是看的開,侯爺這人平時冷冰冰的,不覺得他難伺候嗎?”
她一臉詫異的搖了搖頭,
“哪里,溫侯爺這個人可和善了,平日里很少對我們生氣呢?!?p> 她頓了頓,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過了一會才抬頭看我,
“我聽一個進了侯府不久的小姐妹說過,她原來的主子才叫難伺候呢,動輒打罵,經(jīng)常餓的一天沒飯吃哩?!?p> 她說的也是實情,這件事我聽青葡說過,那個小婢女年齡還小,卻內(nèi)向寡言的很,侯府里的其他人對她格外的照顧。
“你們在聊什么呢?”
我抬眼看了看,溫侯從屏風后走了進來。
旁邊的甜果低聲道了句侯爺,隨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溫侯,
“奴婢與大夫人閑話呢,侯爺來了,那奴婢先下去了?!?p> 說著給我倆行了禮,低著頭往外退去,我把她叫住了,
“你去給我端一碗粥來吧,躺久了有些餓了?!?p> 她應了一聲,這才退了出去。
溫侯走到我眼前,坐到了床沿邊上,低下頭看著我,
“身上可感覺好些?”
我仍記著他在我睡前做了什么,臉上有點掛不住,只能將頭偏向了床里,不正視他,
“不疼了,應該沒什么大問題了?!?p> 他低低嗤笑了一聲,在這安靜的環(huán)境里聽的格外分明,
“你倒是硬氣的很。自你昏迷歸來那天起,那些受了你庇護的小姐夫人們輪番的來侯府想探望你,都被我給推了回去,如今你也醒了,過兩日傷勢穩(wěn)定了,這些事情還得你親自來做?!?p> 他頓了頓,又看向我,
“岳丈他們昨日里也來過了,只是你還在昏迷中,他們待了半天便回去了。”
我頓時頭大,那日只想著能活下來幾個便好了,從未想過受人家的感謝,況且我自來便沒有與婦人聊天的經(jīng)驗,那么多人,可有的忙了。
不過我爹和我娘沒讓我趕上,著實有些遺憾,他倆一定擔心的很。
我想著岔開話題,便轉過頭看向他,
“侯爺能與我說說,那日的具體情況嗎?”
他怔愣了一下,隨即視線下移,神情變得的有些嚴肅,開始慢慢的將那日發(fā)生的事情講給我聽。
那日,他與皇上等人在獵場叢林分開后,不久便受到了二十余死士的圍攻,那些人的身手比在外圍包殺大臣親眷的人要好的多。
他與帶去的兩個侍衛(wèi)拼命抵抗,在兩個侍衛(wèi)以死相護的代價下,才將那些個死士全都殺了個干凈。
殺完那些人后,溫侯立刻啟程往回返,在路上遇到了同樣受伏的皇帝。
不過皇帝身邊跟了不少的功夫高強的侍衛(wèi),而且似乎人馬都集中在溫侯那邊了,這里人數(shù)不多,所以情況并無大礙。
在與皇帝的人馬匯合后,溫侯帶著皇帝突圍往獵場外跑去,正好遇見了正在抵抗的我,將我救了下來。
皇帝帶著人回朝后,龍顏震怒,著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方負責,定下七天的期限,全力偵破此案。
并令溫侯調(diào)派淮陽軍三千人,從獵場開始往外搜捕,爭取找到那些逃散的黑衣人,帶回審訊。
我聽完,靜靜地捋了捋思緒,才試探性沖他的問到,
“是…那個右相做的?”
他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隨即點了點頭,
“八九不離十。”
我略帶疑惑的問道,
“你既然知道,那為何不告訴…”
他嗤笑一聲,
“因為皇上,他也知道?!?p> 這下我是真的愣住了,大腦飛速轉動,直到腦后傳來一絲刺痛,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溫侯又將臉湊了過來,我下意識的將嘴抿住,防止他再腦子一抽便貼了上來。
他倒沒有繼續(xù)靠近,只用手覆在了我的手上,我想將手抽出,但是想到兩只胳膊的情況,終究還是沒有敢用力,
“右相的確是淮陽侯府的死敵。這次,也確實是我大意了?!?p> 我抬了抬手指,示意他將手拿開,誰知他又攥的更緊了些,兩只手幾乎完全貼在了一起,
“這倒沒有什么好怪你的,誰能料到那些人,連無辜的婦孺都要殺害。”
我又轉過頭看向他,向他問到,
“右相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看向我,一雙狹長的眸子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低聲和我說到,
“一,是為了我,二,是一個警告,給皇上的警告?!?p> 我沉吟少許,才點了點頭。
那右相派到家眷帳篷區(qū)的人,應該是為了掩人耳目了,也方便將那些各府的府兵家丁清剿掉。
防止他們與叢林里的人兩頭包夾,到時事情如果落敗,撤退也沒有方向。
不過右相敢如此張狂行事,足以證明他在朝中的地位之高,還有那錯綜復雜的關系網(wǎng),即使是皇帝,在沒有確切證據(jù)的情況下也不敢貿(mào)然的去動他。
“有個大概了解就好,剩下的便交于我。
你先好好修養(yǎng),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叫甜果她們先陪著你?!?p> 我內(nèi)心膈應的不行,偏偏不能活動,只能偏著頭嗯了一聲。
他又低聲笑了笑,起身揮動著寬大的袍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