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
這段日子,莫小笙已經被晏銘這個陰陽怪氣的狐貍搞的已經可以坦然接受任何變故了,當下又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一臉賊兮兮地湊上前去,道:“晏狐貍……呸晏銘,你想怎么靠這些蠶紗在東陽撈一筆,跟我細講講唄?!?p> 晏銘:“……”
究竟誰才是狐貍?
……
第二天莫小笙回到城內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她沒去別的地方,直奔茶館,還沒來得及喝杯茶緩緩神,就看見店小二滿面喜色地過來,抱著拳道:“給東家報喜了?!?p> 莫小笙聽晏銘說了一夜,正是又困又餓,沒覺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可喜的,便繼續(xù)探著身子去夠桌上的一盤點心,隨口問道:“怎么了?”
店小二見老板好容易搭理自己,忙見縫插針地說:“昨天古麗姑娘的演出一炮而紅。按照您的安排,那個打賭我們的演出庸俗的商人當下便心服口服,不僅給那個年輕人道了歉,還賠付了銀兩?,F(xiàn)在滿城都是夸贊我們莫家茶館的。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排著隊來我們這里喝茶,真真是興隆極了!”
“哎?!?p> 莫小笙咬了口點心,有些愁眉苦臉:“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店小二眼見著莫小笙表情不對,連忙收住話頭,問道:“東家,有什么不妥嗎?”
“當然不妥,還是大大的不妥?!?p> 莫小笙很是郁悶地拄著腦袋:“古麗已經找到她的丈夫了。她被那個人渣欺瞞了好久,現(xiàn)在估計著也沒心思繼續(xù)表演了,咱們這場活動借著元宵節(jié)的勢頭,到這一步只能打住。之后想要安排的那些計劃,也只能擱置了?!?p> “計劃?”小二一頭霧水,不知道莫小笙說的計劃是什么意思。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莫小笙剛剛這段話的含義,突然慌了神:“東家,古麗姑娘不給我們茶館表演了嗎?”
“這段日子,估計是難嘍?!?p> “那,這外面的人都是慕名來看古麗姑娘的,還有咱們后續(xù)準備的讓古麗姑娘咱們這……怎么辦???”
“不表演倒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p> 莫小笙揉了揉腦袋,也不想再繼續(xù)解釋了,只是道:“先別慌,讓我想想?!?p> 按照莫小笙原定的計劃,她本來是給古麗安排好了一出大戲的。
所謂正月十五的演出,只是這出戲的第一步。
古麗第一次靠著自己的舞姿和莫小笙的燈光效果一舉成名,除了能幫著莫小笙的茶館招攬生意之外,最重要的是積攢人氣和號召力,大家都捧她,覺得她是個名角,自然做什么事都會優(yōu)先考慮她的意見。
這個時候,莫小笙便要在每次舞臺上讓古麗插播所謂的廣告了。
她要用最讓人難以把控的方式,把自己倉庫中積累的蠶紗推銷出去。
到底也是在商界摸爬滾打了幾年,當初她肯從晏銘那里接手這樣一批蠶紗,自然是有把握可以用幾倍十倍的價格把它們賣出。而找到一個合適的代言人,至為重要。
莫小笙辛辛苦苦謀劃一番,又是拖肖白找了舞女,又是一番舞臺設計,好容易把人捧起來了,結果突發(fā)變故,人家撂挑子不干了。
莫小笙感覺從來沒有這么郁悶過。
小二守在一旁,也不敢說話,只能來來回回踱著步子。這時候,茶館的掌柜從一旁過來,照著小二的猛拍了一下,道:“店里人這么多,不去幫忙,在這里演驢拉磨呢?”
小二連忙解釋道:“東家剛剛說了,古麗姑娘不能給咱們表演了?!?p> “不能表演?啊……這倒算不上什么大事,去跟大伙兒說一聲,說今天古麗姑娘累了,讓來看人的都散了,改天再來看不就行了?”
小二默默搖頭:“怕是以后,都不能來給咱們演出了?!?p> “什么?”
掌柜一早幫著莫小笙謀劃安排了不少,自然也是知道莫小笙之后的計劃的,聽到這句話,當下猛地一拍桌子:“為什么???”
莫小笙被掌柜的嚇了一跳,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她家里有事,不干了?!?p> “那怎么行,那她這說不干就不干,我們之后的安排怎么辦?我們這都是商量好的,她怎么能如此不講信譽……”
“哎,這樣不怪她,她本身也不是主動走的……”
莫小笙響起姜平那個人渣,忍不住替古麗說了兩句話。
“那……東家,是你把古麗姑娘氣走了?”
掌柜的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又道:“哎,雖說古麗姑娘是長得沒那么年輕,又是個外族人但是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還是不宜……”
“……”
莫小笙決定不跟他們爭辯了,繼續(xù)面無表情地絞盡腦汁。
這下,屋子里由原來一個人踱步變成兩個人來回踱步。外面天色大亮,陽光刺眼地橫灑進來,掌柜和小二的影子時而交疊時而分別。時不時還撞到一起,變成了一團黑乎乎的物什。
莫小笙的眼睛突然一亮。
“對了!”
莫小笙一拍大腿:“上次古麗姑娘表演的演出服還在嗎?”
小二一愣,忙道:“在!昨天古麗姑娘放在了后臺,一直也沒見人去取?!?p> “好,那就去跟大伙兒說,演出照樣進行?!?p> “再派人去酒樓里請些樂人,找那些和古麗身形相似的,多找?guī)讉€?!?p> 小二雖是一頭霧水,但仍是不敢絲毫怠慢道:“得嘞。”
店小二找來的樂人都是身姿綽約的絕佳美人,除了舞姿上和古麗一個天上一個底下之外,真真是找不出任何毛病了。
莫小笙一面一臉女流氓神色地看著這些漂亮姑娘,一面心里嘖嘖感嘆,怪不得肖白那個家伙平日里沒事就愛往酒樓里跑,就這些天人之姿,她要是個男的她也招架不住。
莫小笙想,自己要是真的投生成個男人,估計這“東陽第一風流浪蕩子”的名號,無論如何也輪不上肖白吧。
她走上前去,請當中的一位樂人穿上古麗上次的演出服。那演出服是當時莫小笙精心安排的,用她店里的蠶紗做成,風韻與性感交織,極其精致漂亮。
果不其然,她一穿上,周圍的同伴們便露出了極其艷羨的表情。
莫小笙搓一搓手,又不懷好意地請另外幾位樂人穿上了普通的演出服。這些衣服是棉布材質,看上去雖不難看,卻做工有些粗陋,到底是比那見蠶紗做的遜了下風。
一旁的小二看著不解,撓撓頭,問道:“東家,這是做什么???”
“別管那么多,去叫人清理舞臺,招呼大家落座?!?p> 莫小笙沒搭腔,只是懶洋洋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到了中午,莫小笙的茶館里面早已經擠滿了人,里三層外三層,絲毫不遜于昨天的人氣。掌柜的出場,把銅鑼一個敲響,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像吃了定海神針丸一樣,不出聲了。
掌柜的對著眾人報幕:“今日場承昨日場,舞女得知丈夫身在京城,便只身前往,艷壓京城一眾女子?!?p> 莫小笙輕輕拍掌,燈光俱滅,大幕開啟,紅燭之下,只見少女漸漸顯露的窈窕身姿。
音樂悠揚,映照在眾人眼前的是一位少女的魅影。
臺下的觀眾眼睛連眨也不敢眨。
一陣急促的鼓點驟然響起,音樂旋律突然加快,而那映照之下的倩影突然變化為數十位美麗的少女,纖手曼顫,起、伏、張、合,如蓮子般,看得人心神蕩漾。
人們一時呆愣,都驚異于這突然化腐朽為神奇般的分身之術,一時間都忘了,這些人的舞姿和昨日古麗的舞姿是遠遠難以相較的。
莫小笙這招注意力轉移的方法,奏效得很。
一陣舞弄而后,莫小笙又是一聲令下,燈光亮起,觀眾的目光都移到了臺上,最為中間的女子穿著與昨日古麗同樣的蠶紗紫裙,最為明媚耀眼,周圍的姑娘雖說也都姿色甚偉,卻也都成了陪襯。
人們恍然大悟,這就是剛剛所謂的“舞女艷壓群芳”的劇情。
中間那位舞女的衣服著實過于驚艷,尤其在莫小笙貼心安排了一應燈光設備之后,更是奪人眼球,一時間,臺下已經響起了紛紛的議論聲,已經有幾位婦女湊在一起商量這件衣服的料子是用什么做成的,為何如此脫穎而出,明亮多姿。
一聲收場鑼,莫小笙笑瞇瞇的走上了臺,對著現(xiàn)場的各位像模像樣的作了個揖,放開嗓門道:“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們,我們茶館知道大家伙兒都對這臺上女子的衣著頗感興趣,特為大家介紹一番,也算是一個收場了?!?p> 幾位舞女依次走上了臺,站成一排,莫小笙挨著順序介紹:“這件丹藕色的叫菏澤雨露,是這件青色的叫青鶴與舞,都是連襟的舞服……還有這一件……”
臺下的人聽著莫小笙給這些衣服都取了不少頗為文雅的名字,當下更是燃起了興趣,又眼巴巴盼望著莫小笙快些介紹最后那一件。
終于,莫小笙在最后那人面前收腿站定,道:“這件嘛,叫做弦歌。是紫色的蠶紗裙,穿起來飄飄似仙舞,擺擺如弦歌。弦歌不輟,家國不衰,故此得名?!?p> “今日大家捧場,我莫小笙心懷感激。故而我特意托人去我的店里帶來了幾件‘弦歌’,大家若是有心悅此裳者,現(xiàn)場若是購置,可折半價?!?p> 人們聽得心神蕩漾,終于心甘情愿地栽進了莫小笙設好的圈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