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虧你還睡得著!”塔朗西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輕輕地戳向靠在柱子上睡著的德國兵,“該帶你走了,去軍駐地的監(jiān)獄待著吧?!?p> 農(nóng)莊老爺并沒有多余的食物可以給這個德國逃兵,他讓仆人把已經(jīng)發(fā)硬的干面包喂給俘虜,饑餓了一夜,對方咬著牙也把硬面包吞進了肚。
“塔朗西,把他帶走吧,讓瑟芙緹和你一起去。”
“老爺,小姐去那樣的地方干什么?”
“哼!要是你一個人悄悄藏起來一些錢,那我不就虧了?你們這些下人,就是喜歡干這樣的事?!备トR迪的眼里滿是厭惡,因為以前就有些雇農(nóng)趁他不注意偷走了幾只雞帶到集市上去賣。
“好好好,讓小姐和我一起去。”
塔朗西為俘虜松綁,但仍然用幾根繩子把他的手臂緊緊捆住,為了防止他在路上反抗,塔朗西還特意帶了一把鐮刀。
塔朗西是去過軍駐地的。那一次他正打算去集市上,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一隊本國的軍隊駐扎在了離鎮(zhèn)子不遠的地方。出于好奇,他打算去看看那些大兵們怎么操練,但是卻被幾名帶槍的士兵阻止了下來。
不過,這次他倒是信心滿滿。抓到了俘虜已經(jīng)是很大的功勞了,而且鎮(zhèn)上幾天前就在傳:只要能抓到一個德國俘虜,就可以得到最多五十法郎的獎金!雖然弗萊迪老爺肯定會克扣一部分,但最后能到自己手上的也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
在路上,德國俘虜表現(xiàn)得很順從,甚至沒有一點反抗。他的口中說著些什么,但是塔朗西和瑟芙緹都聽不懂德語。
“說點什么吧,小姐,不然我們就要一直聽他說些聽不懂的話,這樣的氣氛倒是挺奇怪的?!?p> “啊?嗯……你們難道不擔心戰(zhàn)爭嗎?”
“嗨,小姐,這有什么好擔心的。咱們和德國佬打得難道還少嗎?放心吧,這場戰(zhàn)爭是打不了多久了。不管誰輸誰贏,都和我們這些鄉(xiāng)下人沒什么關(guān)系?!?p> “可是我聽他們說這是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那又有什么呢?最壞不過讓國王回來,或者換個政府。可那都和我們沒關(guān)系?!彼饰鬏p快地笑了起來,他想著,自己可以借這個機會去鎮(zhèn)上逛逛,說不定還可以喝點小酒。
不過,路上凌亂的足跡和車轍還是讓塔朗西有些懷疑,他知道這條路上肯定曾在短時間內(nèi)有很多人經(jīng)過。
“喂!你們?nèi)齻€!停下!”一個聲音叫住了塔朗西和瑟芙緹,德國俘虜因為聽不懂法語,仍然向前走去,但是卻被塔朗西一把拽了回來。
一名穿著整齊的軍服的法國士兵不知何時從他們的背后出現(xiàn),他的肩上扛著步槍,眼里帶著兇色,似乎在指責二人在這個時候出來到處亂晃。
“啊呀,抱歉抱歉!我居然沒看到您!”塔朗西快速打量一眼眼前的士兵,發(fā)現(xiàn)他的腰間挎著一把手槍,而軍服上也沒有一點褶皺,初步判斷這至少應該是個軍里的小官。
“我們抓到了一名德國俘虜,正要打算把他送到軍駐地去呢?!鄙骄熀ε滦≤姽偈掷锏臉專胍M快把事情解決然后回到農(nóng)莊里去。
“德國俘虜?”小軍官半信半疑地走過去。他在俘虜?shù)拿媲巴O拢瑢Ψ降牧⒖袒艁y了起來,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即使軍服上已經(jīng)有了很多破洞,但小軍官還是分辨得出,這就是自己的敵人的軍服。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給眼前害怕得發(fā)抖的俘虜戴上一副金屬手銬。
“干得很好,你們立大功了!現(xiàn)在我們正需要抓個俘虜好好拷問一番?!?p> “那是那是,不過嘛……”塔朗西狡猾地笑了起來,“我該得的報酬問題……”
“當然有。”軍官瀟灑地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幾張“大票”,塔朗西誠惶誠恐地收下了它們。快速點數(shù)一番后,塔朗西才發(fā)現(xiàn)小軍官竟然一次給出了三十法郎的巨款。
“太……太感謝了!那我們就回自己的農(nóng)莊去了?”
“嗯,快點回去吧。你們知道的,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可不太平,德國人已經(jīng)對我們宣戰(zhàn)了。以后,盡量還是躲在安全一點的地方吧?!?p> “是!是!”塔朗西一臉滿足地回應著,然后便帶著瑟芙緹離開。
小軍官也帶著俘虜向相反方向走去。俘虜一路上都低垂著頭,他大概知道被法國士兵抓住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你叫什么名字?”軍官突然發(fā)問了,只不過他說的是德語。
“威廉·阿爾卡斯?!?p> 在下意識地回答后,俘虜?shù)哪樕由n白了。對方已經(jīng)開始試探起自己,但他第一想知道的事卻只是自己的名字。
威廉想到了更加糟糕的一種可能,那就是說,眼前的法國軍官其實是德國憲兵假扮的,而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那個離開軍隊逃跑的懦夫,也就是威廉自己。
“不好了……不好了……”威廉在口中默念著。
“什么不好了?”
“您不會把我送到軍事法庭吧?”
“當然不會。”小軍官突然停下了腳步,并且連帶著讓威廉也停了下來。小軍官脫去自己身上穿著的法國軍服,而里面穿著的也不是威廉以為的憲兵隊的制服,這倒是讓他松了一口氣。
“不過,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過哦,威廉·阿爾卡斯?!边@樣的話,已經(jīng)接近于恐嚇的程度了。
“那么你到底是誰呢?你不是法國人,雖然說著德語,但是大概也不是真正的德國人?!?p> “嗯,沒錯,我確實不是法國人,也不是德國人,或者說,我是最不歡迎這個時代的人?!?p> 雖然對方的說法很奇怪,但是威廉不敢多說一句話,他還不確認對方到底是怎么樣的人。
而對方卻在這個時候解開了手銬和繩索,給了威廉最大的自由。威廉很是感激,但是他同時也在擔心,他擔心這時候就會冷不防地被一槍打中。
“你自由了,現(xiàn)在沒什么可說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