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是被蒙著眼、帶著兜帽領(lǐng)出門的,出于對唐歡處境的理解,她沒表示不滿。
直到離伶仃坊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聾叔才跟她說可以拿下眼睛上的布條了。
余笙扯開布條,適應(yīng)了一會兒視野才清晰起來,而聾叔已經(jīng)自發(fā)離開。
雖然晚上街上的人不多,但她擔(dān)心自己行為猥瑣反而引人注意,所以一路大大方方的,甚至還在攤子前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不過她才剛啃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被人擋住了去路,嚇得她一哆嗦,心都差點兒跳出嗓子眼兒。
“十三!能不能別這么神出鬼沒的,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模 庇囿吓呐男乜?,而后舉起手上的糖葫蘆問:“吃嗎?”
十三看著她道:“主子在等你?!?p> 楚楊?
等我?
余笙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來了來了,這是來找她算賬了!
她突然想給自己一巴掌,為什么不讓盜圣帶她遠(yuǎn)走高飛呢?!
還巴巴的跑回來接受懲罰!
她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跑!她的字典里還沒有束手就擒四個字!
只是還沒走出兩步,一只寬厚有力的手掌就拍在了肩膀上,其力道之大差點卸掉她半條胳膊。
“走錯方向了?!笔鏌o表情道。
余笙疼得五官都移了位置,拍著他的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快放手,肩胛骨要碎了!”
十三確定她這次是真明白了,才松手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帶路。
余笙揉著肩膀,看著他直挺的背影恨恨的咬下一個冰糖葫蘆,大力嚼了幾下才不情愿的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尋思自己被悄無聲息毀尸滅跡的幾率大不大。
如果被弄死了,她會再變成鬼的吧......應(yīng)該會的吧......
希望這次變鬼不要再被困在平王府里,阿米豆腐!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十三帶著她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黑巷子,示意她繼續(xù)往里走,而自己則站在巷口望風(fēng)。
進去之前,余笙真誠的跟十三說了一句:“十三,如果這次我能化險為夷,我就給你找個媳婦兒......絕對不是廚房翠花那種?!?p> 十三沒搭理,幾步就不見了影。
余笙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的朝前走,走了大概一盞茶時間,看見一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馬車,隨安站在外面,看見她后拉開布簾,示意她上去。
馬車?yán)稂c著一盞燈,楚楊拿著書看得認(rèn)真。
余笙在心里感嘆了一聲:他好像很喜歡在馬車?yán)锟磿?,不過,真的好帥啊!
“殿下,別在油燈下看書,傷眼得很,不然再過幾年就變成近視眼,看什么都瞇著眼,就白瞎了您這副好皮囊了?!毙蕾p完美男圖,余笙在他對面坐下。
楚楊看了她一眼,放下書,問:“這兩天去哪兒了?”
“還說呢,我被人擄走你們也不來救我,要不是我聰明過人,早就一命嗚呼了!”余笙底氣十足的先發(fā)制人,實則心里虛得很。
“被唐歡帶走的?”楚楊道。話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很肯定的。
余笙點頭,心知插科打諢是糊弄不過去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楚楊問:“名冊呢?”
余笙只能實話實說,:“唐歡說不在他手上......但是!”
她余光看見楚楊抬起手,以為他要把自己一掌拍死,連忙大聲說了“但是”兩個字,看他動作頓住才快速道:“他說他雖然沒有名冊,卻親眼見到太子太傅陳清彬出入那個鐵礦,每次離開都帶走一匣子銀票或者黃金。而且他還說會幫我們找到名冊!”
楚楊伸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一刀見血道:“所以,是你救了他?”
余笙眨眨眼,辯解道:“我救他是個意外,是因為完全不知道他是您的目標(biāo)。不過,現(xiàn)在倒是慶幸自己救了他,有時候甜棗就是比巴掌好用!所以我這也算是間接的、順利的完成了任務(wù),對吧!”
楚楊沒有反駁,“勉勉強強?!?p> 余笙終于徹底的放下心,嘴里的冰糖葫蘆變得更加甜蜜。
楚楊看她滿嘴的糖漿,嫌棄的皺了皺眉,丟過去一張灰撲撲的帕子,道:“擦干凈?!?p> 余笙努了努嘴:切,假講究!
不過她還是拿了帕子,畢竟手黏黏的也不舒服,不過用完還回去的時候人家明顯更加嫌棄。
“好了好了,回去洗干凈再還你。”余笙擺擺手道,“這話說完了,冰糖葫蘆也吃完了,我呢,就先回去睡覺了,您也早些回去吧?!?p> 看著余笙走遠(yuǎn),隨安對自己主子問:“主子,她這么油嘴滑舌的,說的話能信嗎?”
“本王自有分寸,回府吧。”楚楊示意他放下布簾,拿了書正準(zhǔn)備看,忽然想起什么,又輕輕放下,閉上眼睛養(yǎng)神。
隨安在前面趕著車駕,向黑暗里里的某個方向打了個手勢后,朝平王府的方向行進。
余笙趕著伶仃坊閉門的最后一刻進門,發(fā)現(xiàn)就只有她一人回來了。聯(lián)系前后想了想,恍然大悟,這應(yīng)該也是楚楊的手筆,不然怎么那么巧,剛放假就遇上任務(wù),人還全都出去了!
而且,楚楊那廝那天應(yīng)該也在如玉樓,暗中觀察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給自己倒了杯水,深覺待在這伶仃坊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擔(dān)心給丟了。
唏噓過后,她去廚房燒了鍋水,舒舒服服的泡了澡,順便把楚楊的帕子洗了晾在床頭,這幾天可把她累壞了,腦袋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聲尖叫吵醒。
她猛的睜開眼坐起來,“怎么了?怎么了?!”
大家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回來了,在她身邊圍了一圈,全都詫異的看著她,確切的說,是看著她的頭發(fā)。
“你,頭發(fā)怎么了?”柴云舒拉起一縷她的齊肩短發(fā)。
余笙不在意的抓抓頭,“就是大家都不在,廚房也不準(zhǔn)備飯菜了,我就自己去做啊。沒注意火,把頭發(fā)燒著了,幸虧我眼疾手快,拿剪刀剪掉才保住一條小命,不然你們回來看見的就是我燒得黑黢黢的尸體了?!?p> 說著,她從床頭的柜子里拿出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是燒得所剩無幾、散發(fā)著焦臭味的一堆黢黑物,依稀還能看出頭發(fā)的輪廓。
大家嘰嘰喳喳的討論了一會兒,就被李婆子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所有人迅速整理好自己集合到院子里。
從此時開始,余笙的丫鬟培養(yǎng)計劃繼續(xù)進行。
意外的是,伶仃坊的婆子們對她頭發(fā)被剪掉這回事并不是很在意,不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里不是帶著憐憫就是幸災(zāi)樂禍。
余笙不解,私底下悄悄問柴云舒原因。
柴云舒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自斷長發(fā),是立誓永不嫁人的意思?!?p> 余笙吃了一驚,在現(xiàn)代別說剪頭發(fā),哪怕你剃光頭也沒人管的。她也知道古人信奉身體發(fā)膚受于父母,等閑不會修剪,不料這么重視。不過她并不是很在意,嫁不嫁人關(guān)頭發(fā)什么事兒?
而且短發(fā)挺好的,好打理,比扎發(fā)髻簡單,還顯年輕。最重要的是,她也沒打算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