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整個小腿被啃得只剩下了薄薄的皮,似乎血都流干了似的,林早甚至不敢挨到他,她怕她一碰他就碎了。
風季嶠的眼圈也紅了,并肩作戰(zhàn)許多次,他們早就知道作為修士意外死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為何他還是無法平靜地面對這件事?他的劍捏的咯咯響,撇過頭去不敢再看。
其余人也紛紛露出不忍的神情。
喬雪薇雙腿一軟跪了下來,跟林早一起抱頭痛哭。
“師姐?師姐?”
“哦!”林早猛地一震,一個激靈搖了搖頭,說得:“怎么了?”
任務臺對面的小弟子奇怪地看著她:“任務木牌和通訊玉牌。”
林早尷尬地笑了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走神了,忙取出兩塊牌子遞給他。
“林早?!?p> “練氣……九層?!?p> “出……500靈石。”
他拿著一個黑盒子操縱一番,遞給林早一個碎星珠。
林早木然地接過,才500靈石,宗門也太小氣了吧。
“林師妹。”
是風季嶠!
林早轉過頭去,果然見風季嶠穿著藍色勁裝,看樣子又是要出任務了。
他遠遠地向林早揮了揮手。
林早也微微一笑,心里浮起淡淡的暖意,經此一役,她也算是交了幾個朋友。
想起這次剿匪任務的驚險,她深刻地感受到實力的重要性,練氣九層在玄天道實在是太不夠看了,在偌大的修真界中更是滄海一粟。
她堅定地轉過身,大風下一秒就高高揚起她的頭發(fā)。
下一站是紫央秘境,她一定得搞點好東西出來,去他媽的女主光環(huán),她就不信喬雪薇能把所有好東西一個人占完了不成。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從紫央秘境回來后,如果運氣不錯的話,她應該能到筑基,到時候她一定要請求師尊讓她下山去歷練,天下之大難以想象,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闖闖了!
彼時的林早以為自己能像玄天道其他的普通弟子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地修行,歷練,等到時機成熟時,也許會擇一個合得來的人成為道侶。
彼時的林早以為她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在這修真界中精彩的活著,然而世事難料。
玉崖峰頂。
清玄上人端坐在蒲團上,雙眼頜上,青色的衣襟隨著體內靈力的波動輕輕飄動。
林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外面猶豫著不敢進來。
算了,是師尊自己叫她過來的,她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責罰,但林早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她鼓起勇氣還是走了進去。
“師尊。”
林早微微抬起頭偷瞄清玄上人,發(fā)現他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心里有些復雜,又將頭低得更深了。
清玄上人的修為不知比林早高到哪里去了,神識也非常強大,林早的那點小動作哪里逃得過他的眼睛?
他還記得第一次帶這個女孩兒來玄天道時的情景。
那時林早方八九歲的樣子,頭發(fā)干燥枯黃,還有幾綹頭發(fā)亂糟糟地扎起來,小臉上也臟兮兮的,一看就是貧窮的農家女。
不過小林早卻不怕生人,他還記得林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是神仙嗎?”小林早仰起頭問道,臟兮兮的小手突然伸出來揪住他的衣角。
潔白無瑕的法袍上頓時被弄臟了一塊,林早連聲道歉,說要帶回家去給他洗洗,清玄當然沒同意。
“你愿意跟我走嗎?”清玄伸出手,注視著小林早。
小林早歪歪頭,問道:“跟你走我也能變成仙人嗎?”
清玄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只是說道:“你覺得什么樣才算得上是仙人?”
林早想了想,說道:“我要是成了仙人,一定要施個法術把自己變成絕色美女,然后歷練天下,玩遍天下絕色美男!”
清玄的表情突然僵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堪堪及他腰高的農家女娃,很難想象是什么樣的人家才會養(yǎng)出這樣的孩子。
“我跟你走可以做這樣的神仙嗎?”林早問道。
“……”
“也許可以?!?p> 一晃就是十年過去了,對于他這種修為的人來說不過是一次較久的閉關而已。
“你最近不要出去了,好好準備紫央秘境的事?!鼻逍f道。
林早點點頭,就說這個?
清玄又說道:“此次去紫央秘境,你沒有紫颯露是要兇險些,為師這里還有一些丹藥,我用不到你便拿去吧?!?p> 林早接過,嘴角忍不住地高高揚起,雖然師尊偏愛喬雪薇些,但他心里到底還是把她當作徒弟的,想來只是不善于表達感情罷了。
“你此行……”清玄頓了頓,沉吟道:“要和你喬師姐在一起?!?p> 跟她?為什么?
“為何……”林早小聲問道。
“額……你喬師姐久病出愈,身嬌體弱,天分雖高,但畢竟涉世未深,此次秘境開放,雖然都是筑基以下的弟子,但也有不少天驕,切記護住你喬師姐!”清玄想起喬雪薇楚楚可憐的小臉,心中泛起陣陣刺痛,表情越發(fā)嚴肅了起來。
林早的笑僵住了,保護她?她可沒那個本事?。〔贿^師尊既然放了話了,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做。
真他媽的倒霉,林早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捏緊師尊遞給她的碎星珠,還好,物資給的不少。
“此行為師不能護你,你……凡事謹慎行事。”清玄又補充道。
“知道了。”林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沒聽錯吧?師尊居然關心起她來了,真是怪事一件。
清玄的表情也不太自然,低聲說道:“你喬師姐是難得的天靈根,資質絕頂,你莫要因此生嫉,壞了情誼。”
原來是要跟我說這個。
林早撇了撇嘴,說道:“我沒有嫉妒!”
清玄沒有說話,但神情很明顯是不信她。
林早也不想過多地解釋。
“記著我要你去的地方?!鼻逍钌畹乜戳怂谎?。
“下去吧?!?p> “弟子告退?!?p> 林早出去時無意間發(fā)現屋子里的一幅畫不見了。
那是她的師娘的畫像,傳說中死的很早,而如今卻像是被人撕了下來,能有膽子撕下這幅畫的人自然只有清玄一人,就是不知道他為何要撕下來了。
林早加快速度,暗搓搓地八卦著。
該盡快提升實力了,她必須得在紫央秘境開啟前到達練氣十層,不然她在諸多天才中如何自保?
管帶堂。
這里是玄天道的管帶堂,一座較大的宮殿,作為墻壁的木頭微微發(fā)潮,有些角落甚至長出了青苔,最里頭是一排任務臺,堂中站滿了穿著藍色長袍的弟子。
林早收回了目光,玄天道一向是內門白袍,外門藍袍,在玄天道單看弟子的衣服顏色就能判斷他是內門還是外面的,不過也有特例,正如喬雪薇和黎默,他們就從來不穿宗門的統(tǒng)一服裝,誰叫人家是天靈根呢!。
林早也不敢大肆地在公共場合穿其他衣服。
這管帶堂是門內與世俗的紐帶,大多是外門弟子在這兒,林早的出現雖然不說是鶴立雞群,也是向一潭池水中丟入一顆小石子,激起淺淺的水紋。
“內門的……”
“內門的跑來干嘛?”
“誰知道呢?”
林早走到任務臺前,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身穿微微發(fā)白的藍袍的弟子爬過來,他的眉目倒是端正,不過身材較矮,和林早同樣高。
“林師姐!”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跑過來。
“張師弟?!?p> “肖劍師兄的事兒辦妥了!”
原來林早自從剿匪任務結束后就來到管帶堂,想幫幫肖劍在凡人界的親人,宗門在他死后把他的所有靈石都變賣成銀兩帶回他的老家,但林早總想著為他做些什么,于是便委托管帶堂的弟子替她去肖劍的老家,看望老人家,順便帶些東西。
林早遞給他一顆碎星珠,“里面是你應得的?!?p> 小弟子摸摸頭,笑笑:“我也沒做什么,對了……林師姐,你讓我打聽的消息還要繼續(xù)打聽嗎?”
什么消息,林早不明所以。
“就是你之前來找我那次呀!”張師弟提醒道。
林早想起來了,她沉默了許久才說道:“算了吧?!?p> “哦。”張師弟不敢多問。
來到玄天道一年后她便動了尋找親生父母的心思,她想知道他們是何方人士,更重要的是為什么他們要拋棄她,把她丟在那個破敗的小村子里。
然而天下之大,沒有名字,沒有畫像,她又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呢?
她之前也找到了這個小張,聽說他在凡間有些門路,可是找了一年半載,結果還是那樣,她也不想找了。
“他們是誰,我現在已經不想關心了。”
能把尚在襁褓中的幼兒丟棄于山村之中,又能是什么大人物?她還是不要抱什么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然而管帶堂里喧鬧非常,到處都是說話聲,她的聲音很快被淹沒了,她也不甚在意。
這么想著,林早連自己什么時候離開的管帶堂都沒注意到。
然而幾個男弟子突然朝她走了過來,全是內門弟子,林早并不認識,她眉頭一皺,倒退轉身,可身后也有幾個男弟子走上來。
不好!
對方來勢洶洶,林早想逃,卻被團團圍住。
“你們要做什么?”林早問道,她到底得罪誰了,這么多人在這兒堵她。
“林師姐,我們師兄邀你一聚?!币粋€帶著華麗頭飾,油頭粉面的男弟子開口說道,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林早,這個林早姿色很一般啊,又是平板身材,實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閃光燈。
“你們師兄是誰?”林早繼續(xù)問道。
“嘿嘿!”那油頭粉面的男子笑了笑,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惡!
林早只恨自己沒有實力,不敢跟這么多人對上,只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見那個神秘的師兄。
“這是哪里?”林早狐疑地看著周圍陌生的場景。
這里也是玄天道,可是這里裝修的比林早的洞府華麗得多,竟然有一條青露石鋪成的小路,要知道這青露石是可以兌換靈石的啊!這就相當于把靈石拿來鋪路啊!
青露石個頭較之普通鵝卵石偏大,石身晶瑩剔透,圓潤似雕琢而成,一到夏天便會溢出似有似無的涼氣,一般的青露石玉枕便已是奢侈了,然而這廝竟然用來鋪路,林早心疼無比,發(fā)誓在走的時候一定要摳幾塊走。
這里甚至種著幾顆靈樹,因著靈力充沛,一片姹紫嫣紅,鳥語花香,叫人艷羨無比。
“封玄奕?!”林早叫出聲來,急忙捂住嘴。
居然是他?!他來找自己干什么?
封玄奕倚在躺椅上,見林早過來從抬起眼皮說道:“你不要癡心妄想!”
林早:我???
“林早,”封玄奕死死盯著她狠厲地說道:“你最好不要讓薇兒聽到任何風言風語……”
“我……”林早真準備反駁,卻猝不及防被封玄奕神識攻擊。
要知道封玄奕可是筑基修士,也是玄天道的親傳弟子,更是紫虛上人的愛徒,林早平時也是見他就繞道走,可沒想到他會突然發(fā)難。
她的腦袋嗡嗡嗡地響,腦海深處一陣刺痛。
“害怕了吧?”封玄奕風輕云淡地問道。
你以為你是誰?”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就是讓把你賞賜給我的家仆我都替他們惡心!”
林早嗤笑一聲,上下打量封玄奕,他是很帥不錯,但不是她的菜??!
“我告訴你!我是封家的少主,想弄死一個人太簡單了,我愛的只有薇兒一個人?!彼谋砬樵桨l(fā)猙獰,一把揪住林早的脖頸。
這個女人真是不知死活,沒有哪一處能與他純潔無暇的薇兒相比,竟然跟他傳出那樣的緋聞,搞得薇兒都與他不親近了,真是該死!
我可沒說我愛你??!林早很想說話,但脖頸被死死揪住,動彈不得,呼吸困難。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命喪當場的時候,封玄奕終于松開了她。
他面露陰狠,嫌棄似的拿手帕擦了擦手,“要不是……”
林早揉揉自己的喉嚨,只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今日之仇,她是記住了。
喉頭點點腥甜,林早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直直地看著封玄奕,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不要后悔,封玄奕!”
封玄奕聞言更加憤怒,再次發(fā)動了神識攻擊。
林早的腦袋像是被人拿刀子剜似的,痛得她恨不得把腦袋砍下來,她死死地抱住頭,甚至運起靈力使勁兒用拳頭砸。
“就憑你也配和薇兒相提并論?!”
“你清楚了嗎?”不要再接近薇兒,不許跟她說一句話,要是再讓薇兒不開心了我就殺了你!”
那種密密麻麻的刺痛是很難想象的,林早的手在頭上撓出了道道血痕。
“你想報復我嗎?可你有那個能力嗎?”
“認輸了嗎?”封玄奕的語氣不善,似乎林早不認輸他就要發(fā)動下一次神識攻擊。
“我認輸!我認輸!”林早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了!她的頭都要爆炸了!
封玄奕的表情更加不屑,像是丟死狗一樣把林早扔了出去。
林早趴在地上好半天沒爬起來,她好不容易站穩(wěn),見封玄奕沒出了,便狠狠在他的門口吐了口唾沫。
“這丫……太欺負人了!”
林早的后槽牙咬的死緊,看到封玄奕緊閉的房門,再看看鋪滿小路的青露石,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她從來不信什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此時能報,更待何時!?
媽的!
林早回到洞府后又吐了口血。
還好她的洞府里沒有什么別的,就是丹藥多,她不知從哪個柜子里翻出幾顆回春丹倒出咽了下去。
她長期需要去文書樓采血,洞府里補血的丹藥最多。
可是她的神識也受了不輕的傷,等慢慢恢復實在是太慢了。
浮山洞。
“站??!”兩個個執(zhí)劍的黑衣男子攔住林早,語氣嚴肅:“玉牌!”
差點忘了這茬,林早歉意地笑笑,將一塊圓玉牌遞給其中一人。
“一層?!绷衷缯f道。
這處浮山洞是玄天道的洞天福地之一,也是靈力最為充沛的幾處,多數要沖階的修士都會選擇到這里來,然而要進入浮山洞修煉卻不是單單有靈石就可以的。
林早也是因為清玄上人的關系才得了這么一塊,平時都寶貝得很,只在升階的時候來。
那黑衣人端詳一番,放到一處紫色的方臺上,淡淡的光幕呈現出來。
“你叫什么名字?”另一個黑衣人問道。
“林早?!?p> 不知是哪個黑衣人嗤笑了一聲。
林早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不能進去。”黑衣人道。
“為什么?”林早擰眉問道,“我?guī)熥鹗怯裱路宓那逍先耍矣羞M入浮山洞的玉牌。”
可那兩個黑衣人只是對視一眼,又攔住了入口。
“怎么了?”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季管事。”林早招呼道。
那中年男子看見林早也吃了一驚,說道:“林早,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來修煉?。 绷衷缒涿?。
“額……”季管事頓了頓,有些尷尬地看著林早。
林早更加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