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季管事?”林早愣了,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林早,你難道不知道嗎?”季管事的表情也很是驚訝。
知道什么?
“額……”季管事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的師尊青玄上人已經(jīng)把浮山洞的權(quán)限給了你的師姐喬雪薇?!?p> 什么?
“他難道沒有告訴你嗎?”季管事又問道。
林早斂下了眸子,師尊確實沒有告訴我,是怕我傷害喬雪薇嗎?
“這個林早你知道我們浮山洞的規(guī)矩,沒有令牌,不得入內(nèi)?!奔竟苁掳櫭伎粗衷?。
“我知道了?!绷衷缑銖姵镀鹨粋€笑容,只好泱泱的離開。
“誒,慢著慢著,林早師侄,記得代我向你師尊問個好。”季管事慌不迭地拉住林早。
掏出那塊圓潤的小巧玉牌,林早的內(nèi)心很是復(fù)雜,看來想來浮山洞治療行不通了。
恰巧又碰到了熟人,林早掉頭就走,故意把頭壓得很低。
可沒想到還是被人認(rèn)出來了。
玉嬌嬌一身紅衣,紅唇似火,艷麗而張揚。
“喲!林早?”玉嬌嬌在她面前站定,“真是好久不見了,今日來浮山洞修煉?可我怎么聽爺爺說你的浮山洞令牌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給喬雪薇了?”
“你走開,玉嬌嬌,我今天心情不好?!绷衷缟袂槔溆?,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
玉嬌嬌見林早那模樣就火大得很,她是堂堂玉長老的的嫡親孫女,在玄天道的小輩中地位很高,從小跟封玄奕青梅竹馬長大,于情愛尚懵懂之時便把一顆心交給了他,可這林早偏偏與封玄奕鬧出那樣可笑的緋聞來。
不少玄天道的弟子都說他們兩個有一腿。
“哼!”玉嬌嬌長得本就比林早更高,這么一靠近更是平添了幾分壓力。
玉嬌嬌見林早絲毫不理睬她,眉宇煞氣更重,咄咄逼人道:“喬雪薇被接回來了,你以為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么?”
“玉嬌嬌,我的師尊可是清玄上人,和玉長老平起平坐,你也少在我面前撒野,免得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林早其實對這玉嬌嬌沒有太大的惡感,因為她的結(jié)局可不太美好。
玉嬌嬌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嘲笑道:“或許在清玄上人的心里你連喬雪薇的一根頭發(fā)絲兒都不如呢!”
“你說什么?!”林早最不喜別人拿她跟喬雪薇作比較,心里一陣惱怒,揚起手就要打去。
玉嬌嬌沒想到林早一言不合就直接出手,白玉似的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一個巴掌印,她摸摸自己的臉,只覺得胸腔里好似有一團火燒著似的,也氣急出手。
林早早有準(zhǔn)備,躲過了這一巴掌。
“林早!你有本事別躲!”玉嬌嬌怒眼看向林早,她甚至取出了法寶來。
林早又退后了些,眼見玉嬌嬌就要發(fā)狂,一邊躲避她來勢洶洶的攻勢,一邊慌忙解釋道:“玉嬌嬌,你也知道我哪里都比不過你,封玄奕也看不上我啊!”
玉嬌嬌聞言一愣,“算你有自知之明!”
林早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玉嬌嬌提著劍又刺來,林早大叫著閃躲,喊道:“喂!你快住手!我不是都承認(rèn)不如你了么?”
“可是好些人都說封哥哥喜歡你!”玉嬌嬌眼含嫉妒,一雙美目里細(xì)細(xì)的血絲遍布。
“你覺得他會喜歡我嗎?我甚至沒見過他幾面,你該好好擔(dān)心我那位師姐才是!”林早語氣急促,緊緊地盯著她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就要發(fā)狂朝她劈來。
然而玉嬌嬌卻陷入了沉默之中,面上盡是郁結(jié)陰狠之色。
林早趁機添油加火說道:“我那個師姐可是玄天道唯二的天靈根,又美貌異常,你要是封玄奕你覺得你會選誰?”
玉嬌嬌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早趁機逃脫,在心里給喬雪薇點了個蠟,抱歉了姐們,我這也不算冤枉你哈!
“可惡!”玉嬌嬌想起喬雪薇那張清麗無雙的小臉,心里的恐懼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恨不得立刻去找封玄奕質(zhì)問個清楚。
長老殿。
“爺爺……”玉嬌嬌甜甜膩膩地叫了一聲,向玉長老撲去。
“哎呀!我的小嬌嬌啊,怎么想起來看爺爺了?”玉長老問道,他被玉嬌嬌那一撲差點沒往后摔去,但他臉上始終帶著慈祥的笑容,絲毫沒有責(zé)怪的意思。
這玉長老長著一只鷹勾鼻,一個長下巴,就像兩個鉤子幾乎貼在一起了,整日緊緊地裹著一件厚重的黑色華麗長袍,仿佛一個套中人,根根銀發(fā)半遮半掩,若隱若現(xiàn),臉上條條皺紋隨著笑容擠成一朵菊花。
“我就是想你了!”玉嬌嬌不滿地撅起嘴,“爺爺你難道不高興我來嗎?”
玉長老哈哈大笑兩聲,說道:“爺爺這是太高興了!”
“怎么?誰惹我家小嬌嬌生氣了?”玉長老問道。
他一生子嗣緣極其薄,幾百歲高齡時才得了一個兒子,然而兒子卻比他走得早,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幾乎使他一夜白頭,幸而兒子留下了一個小孫女,他便帶到玄天道來。
認(rèn)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年輕時殺死的邪魔外道數(shù)不勝數(shù),手里血腥無數(shù),然而對這個唯一的孫女卻是打心底的疼愛,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也就是這樣的溺愛把玉嬌嬌慣的驕縱任性。
“爺爺,你快些叫封哥哥娶我吧!”玉嬌嬌沒回答玉長老的話,拉著玉長老的手臂晃個不停。
玉長老就知道是這事,他看到孫女希翼的目光,不忍拒絕她。
早年他也有將玉嬌嬌許給那封家小子的念頭,可沒想到那封家竟然瞧不上他家的嬌嬌,急急與澹臺家的姑娘定了婚約。
雖然他貴為玄天道的長老之一,頗有些人脈,可那澹臺家可是南唐的四大家族之一,他也不敢輕易出手。
“爺爺,爺爺……你就答應(yīng)我嘛!反正我一定要嫁給奕哥哥的!”玉嬌嬌不依不饒,纏著玉長老不放。
玉長老沉吟道:“嬌嬌啊……不是爺爺不答應(yīng)你,只是那封家小子與那澹臺家的姑娘有婚約,若是沒有的話爺爺就算是不要這張老臉也將那封玄奕綁來給你,可是……”
玉嬌嬌的俏臉上浮現(xiàn)出失望之色。
“嬌嬌啊,那封家小子未必有你想的那般好,你快些與他斷了往來,以后爺爺保證給你找個如意郎君?!庇耖L老表情十分為難,勸解道。
“不要!不要!我就要奕哥哥!”玉嬌嬌想也不想就拒絕道,別人再好有奕哥哥好嗎?
“爺爺,你必須得幫我!”玉嬌嬌見自己的爺爺竟然叫她跟奕哥哥斷了往來?。?p> 玉嬌嬌扭著玉長老的胳膊不肯松手,居然直接伸手揪住玉長老的胡子。
“哎喲!嬌嬌,爺爺答應(yīng)!爺爺答應(yīng)還不行嗎?”玉長老臉上的痛呼著,長長的胡須被扯斷了幾根,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又多出幾條皺紋。
“真的?”玉嬌嬌不信地問道,“反正我是非奕哥哥不嫁的!”
“爺爺答應(yīng)你,一定把那奕家小子綁來給我家嬌嬌作夫君?!庇耖L老慘遭毒手的胡須終于獲救,他唉聲嘆氣地?fù)崦约嚎蓱z的胡須,認(rèn)命地低下了頭。
玉嬌嬌那張艷麗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容。
她必須嫁給奕哥哥,所有阻礙她的人都去死吧!
玉崖峰頂。
“師尊,季管事說你取消了我的權(quán)限……”林早咬著嘴唇,慢慢地開口,雙眼緊緊注視著清玄上人。
清玄方才打坐完,正坐在桌邊斟茶自飲,一身紫金祥云袍,正襟危坐,一派清風(fēng)朗月的模樣。
他沉默了一瞬,緩緩地開口:“你喬師姐她馬上就要突破練氣大圓滿了,必須到浮山洞里修煉。”
“如今紫央秘境馬上就要開啟了,我擔(dān)心薇兒的實力還不夠……”清玄的臉上帶上了一絲憂色,像是看向了很遠的遠方。
原來是這樣!
師尊真的沒有告知一聲便把自己的權(quán)限取消了。
不愧是女主,這么快便到練氣圓滿的境界了!
林早很想問他,難道她就不需要提升修為嗎?同樣都是師尊的徒弟,又沒有什么貴賤之分,哪怕喬雪薇的天分比自己高出許多,可師尊連通知都不通知她……
林早心里有點不舒服,但又不能直接問出來,只好慢吞吞地開口答道:“哦,那恭喜喬師姐了?!?p> 清玄看到林早這副明顯有怨氣的模樣皺起了眉頭,他語氣溫和地說道:“早兒,你也知道你喬師姐她身子很是虛弱,自是不如你們強健,常年灌藥吃了不少苦頭,你要多理解多包容?!?p> 林早調(diào)整呼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若無其事道:“我知道了,我理解的?!?p> 清玄聞言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師尊……”小貓兒似的若有若無的叮嚀聲從里間傳出來。
林早大吃一驚,這分明是喬雪薇的聲音,她震驚地偷瞄了清玄一眼,難道說……
她不敢出聲,生怕自己被滅口,眼觀鼻鼻觀心,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女主對她大抵是真愛吧。
“林師妹?!”
倏地,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原來是喬雪薇從里間走了出來,她還未來得及梳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襦裙,看到林早和清玄,她秀美小巧的鼻子皺了皺,小臉還帶著淡淡的紅暈,蝶翼般的睫毛輕微的顫抖著,紅潤的小嘴微噘,那雙清麗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早。
“唔……林師妹,你怎么在這里?”嚅軟的音線緩緩溢出,她側(cè)眸望向林早。
“薇兒,你怎么起來了?”清玄生怕她摔倒似的走過去輕輕摟住她。
林早很想腳底抹油遁走,或是挖個洞鉆下去,撞破別人秘密的場景真的是太刺激了,她的小心臟真的受不了了,瞅瞅清玄淡漠的神色,她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林師妹,這是……”喬雪薇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枚小小的玉牌。
她當(dāng)然認(rèn)得那是什么,因為她自己也有一塊。
“林師妹也有浮山洞的玉牌?太好了,我們師姐妹可以一起去修煉了。”喬雪薇嘴角彎彎,清涼的眸子也彎成月牙形狀,似乎很是欣喜的樣子。
清玄看見她嬌俏的模樣心忍不住又軟了幾分,只想把她摟緊懷里好好疼愛。
“這個啊……”林早搓搓手,雙腳扭來扭曲,“師尊把我的權(quán)限給你了唄,我的自然不能用了……”
清玄上人沒料到她直接說了出來,目光帶著不滿。
林早只作看不見,他再怎樣也應(yīng)該跟她說一聲啊,現(xiàn)在搞得大家都尷尬。
“怎么會這樣?”喬雪薇張大了美眸,看向一旁的清玄上人。
“師尊?”
清玄上人沉聲道:“你不是要突破練氣大圓滿了嗎?為師便把你林師妹的權(quán)限取消了。”
喬雪薇看樣子也是不知情的,林早心里才好受了些。
她質(zhì)問清玄道:“師尊,你怎么可以這個樣子?!”
她泫然若泣,瞪了一眼清玄,再看看林早靜靜坐在一旁的樣子,竟然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兩行熱淚順腮邊而下,兩眼紅腫含淚水瑩眶,滿臉寫滿委屈,美目此時紅得像一只兔子似的。
清玄看得心疼極了。
突然,喬雪薇秀氣的美眉緊皺,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好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似的,她捂住胸口,輕微地抽搐。
“薇兒!薇兒!”清玄的面露焦急,急忙摟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林早也沒想到會這樣,她顧不得其他,走到喬雪薇面前,卻被清玄擋住。
“師尊……”對不起。
清玄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薇兒她發(fā)病了,你先回去吧,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p> 林早兩只手慌得不知如何安放,聞言看了在清玄懷里的喬雪薇,咬咬牙跑了出去。
她沒想到她說了一句話喬雪薇居然就這個樣子了,回想起清玄在她走時眼里流露出的責(zé)怪和不滿,她心里也有幾分委屈,她也沒說什么呀!誰能料到她這么嬌弱。
不過看喬雪薇那樣子林早心中還是有幾分惴惴不安,畢竟她當(dāng)時看起來確實很嚴(yán)重。
于是她后頭偷偷溜過去瞄了一眼,見喬雪薇沒死也就放心了。
雖然出于立場,她沒辦法對喬雪薇喜歡起來,可畢竟也只是個小姑娘家,被卷入諸多男人的爭奪中也不是她的錯,只能說命運如此。
不過林早倒是得到了一個教訓(xùn),千萬要遠離女主,免得有天被愛她的男人們殺了都不知道。
然而想起清玄師尊的囑托,她就忍不住一陣頭疼,師尊叫她跟喬雪薇待在一起,可是跟女主待在一起那兇險指數(shù)那可就噌噌噌地往上漲了,她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炮灰掉。
郁悶歸郁悶,林早還是緊鑼密鼓地修煉。
但是……她終究只是金木火三靈根,短短的時間內(nèi)并未突破練氣十層。
終于到了秘境開啟的這一天!
林早既期待又緊張,捏緊自己的粉紅玫瑰香緊身袍袍,鬢發(fā)低垂斜插著一根鳳釵。
晏時楚走過來,皺眉看著林早:“你這么穿成這樣?”
“有問題嗎?”林早問道,還炫耀般地向他展示了自己的玫瑰裙子,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態(tài),畢竟在玄天道里多半都是穿“校服”,好不容易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了,那不得可勁兒打扮打扮?
林早身材偏瘦,前不凸后不翹的,一張小臉也只能算是清秀,倒是一雙眼睛明亮有神。
晏時楚又無語又好笑,實在不忍嘲笑她,盡管她穿這身兒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況且秘境里……
林早假裝沒看見他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直到玄天道大殿的鐘聲響起。
她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大鐘在響,那是一個巨大無比,但又十分黝黑的大鐘,表面上布滿生銹的痕跡,她平時路過都不會多看兩眼,只是奇怪宗門的正中央為什么要擺一個這樣丑的鐘。
鐘聲清純亮麗地響了起來,悠遠而肅穆,像是來自蒼穹,又像是走向大海,玄天道的弟子都停下來。
無論是正在修煉的,正在洞府里的,正在灑掃的,正在談話的……
“干什么?”
“噓!”
“是太昊靈羲鐘!”
“那是……”
“本門的鎮(zhèn)宗靈器!”
林早的耳朵已經(jīng)聽不到其他聲音,滿身、滿耳、滿眼都是鐘聲。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鋪天蓋地,漸行漸遠,鏗鏘的鐘聲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嗡嗡余韻互為映襯,這鐘聲里,有愛戀和關(guān)懷,有雍容與悲戚。
林早覺得多日來的疲勞與緊張,隨著這悠揚的鐘聲而化解而飛去,剩下的是一種喜、悲、愛、愧都不自勝的心情。
平靜,一切只余平靜。
這悠遠的鐘聲似乎帶著一種古老的節(jié)奏,與天地共鳴,與萬物和諧。
林早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種節(jié)奏……
“玄天道弟子,筑基以下者,持秘境令牌進入秘境!”洪亮的聲音響起。
林早往高臺上看去,說話的正是玄天道的掌門,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