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境內
云瀾一行從蔚州城中穿過,沒有在城中停留,徑直向著河北道的方向過去。
出了城,行不過十里,日漸西斜,一片似乎連天的無盡山脈出現在眾人眼前。
放眼望去,山勢巍峨屹立,延綿至視線盡頭,殘陽照下,滿山盡是秋葉,萬里紅林密布,層層染浸秋色,一陣涼風拂過,滿山林動,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望著無盡山色,云瀾一行人在山腳下休息了一會兒,馬征南向云瀾問道:“大人,今晚是提前在山外扎營明日再進山,還是直接進山,到飛狐關落腳?”
云瀾看了一眼天色:“直接進山。”
馬征南向著領頭的禁軍一揮手,一行人馬向著大山深處繼續(xù)行進。
向前走了不遠,遇到一處廂軍哨卡,一共近百人的守衛(wèi),不遠處還有一座不大的軍營。
此時輪值的廂軍守衛(wèi)看見來了一支千余人的隊伍,隊中人個個刀甲明亮,又都是陌生扮相,不禁心生警惕,上前喝問道:
“什么人?!”
領路的禁軍隊率拿出一枚通關令牌和象征自己身份的禁軍腰牌,向那守衛(wèi)罵道:
“瞎了你的狗眼!京城禁軍不認得么?!驗了令牌速速讓行!”
一聽是禁軍,那些個廂軍守衛(wèi)頓時傻眼了,他們還真不認得禁軍,這是一個只聽過沒見過的軍隊啊,那守衛(wèi)趕忙上前接過令牌,隨口問道:
“禁軍不好好在京城待著,怎么到我們這山溝里來了?”
“關你屁事!速速去記錄!”
這倒不是那禁軍隊率罵他的,此時從那守衛(wèi)身后來了一個將官模樣的人,他一巴掌拍在那守衛(wèi)的頭盔上,那守衛(wèi)朝著這將官咧嘴一笑,便拿著令牌跑到后邊一處涼亭中。
那守衛(wèi)離開后,這將官向著禁軍隊伍中看了一眼,當看到有黑衣黑甲、身背硬弩的內衛(wèi)時,他眼中稍微露出一個詫異的神色,又看到了云瀾乘坐的馬車,這將官向那禁軍隊率說道:
“禁軍大人,我看你們隊伍中有馬車,這山路馬車肯定是走不了的,除非你們準備用人抬著馬車走?!?p> 禁軍隊率略一沉思,回身向身后的手下命令道:“去通報欽差大人?!?p> “諾!”
一個禁軍士兵飛快跑到后邊,將這事告訴了云瀾,云瀾只說了一聲“好”,當即便下了馬車,換了一匹馬騎上。
很快,哨卡記錄完畢,那守衛(wèi)跑回來將令牌和腰牌還給禁軍隊率,將官一揮手便對眾人放了行,一眾禁軍和內衛(wèi)緩緩通過這山道前的哨卡。
當云瀾策馬經過時,所有哨卡守衛(wèi)紛紛躬身低頭,這是對欽差的禮遇,那將官同樣低著頭,但是他眼珠子卻是一個勁地往云瀾身邊的許虎身上瞟,直到眾人走遠了,他還遲遲沒有收回目光。
過了哨卡,便走上了進山的山道,眾人剛走出沒多遠,忽然從后邊響起一陣馬蹄聲,片刻之后,后軍跑過來幾個禁軍,向云瀾拱手說道:
“大人,后邊有人說有要事要見大人?!?p> “帶他過來?!?p> 等了片刻,那人來到云瀾跟前,正是那山下廂軍哨卡的將官,云瀾問道:“你有何事?”
這將官咧嘴一笑,向云瀾問道:“欽差大人,小人剛好要到山那頭去,這山路彎彎曲曲綿延一百多里,大人可需要向導?”
云瀾皺眉:“你不在山下哨卡當差?”
“后邊兩天末將輪休?!?p> 云瀾眼角一動,說:“那就麻煩你了。”
“大人客氣了!我叫薛劍,還未請教大人名諱?”
“內衛(wèi)司,云瀾?!?p> 一番簡短的交談之后,這名為薛劍的廂軍將官便為云瀾等人充當起了向導,大隊人馬向著山里前進,剛一進山,山道陡然變得狹窄,兩側俱是千丈高的山壁,在中間的山道上還立著一石孤峰,有如從地上刺出的長劍直指青天。
薛劍指著那孤峰看向云瀾:“大人,傳說這一劍峰便是飛狐徑的鎮(zhèn)山之石,劍峰在,則山路穩(wěn),劍峰倒,則山路崩。”
看著那劍峰之后的蜿蜒山道,云瀾問道:“這山中可有賊人猛獸?”
薛劍笑道:“大人說笑了,這么大的山,沒幾個蟊賊大蟲你說出去誰信???但是大人您放心,就您這一隊人馬,即便是這山里所有的蟊賊猛獸聚在一起,他們也萬萬不敢招惹您的?!?p> “況且,此處距離飛狐關不過一個時辰的腳程,飛狐關那可是邊軍駐守,那些小毛賊是不敢在這邊行兇的,至于這附近的大蟲,出來一只邊軍便會捕殺一只,平日里他們都拿這個練身手。”
云瀾聞言點點頭,大手一揮,眾人便進入了山谷之中,此時正值黃昏,山谷之中一片金黃,陣陣秋風吹過,行走在夕陽下的山道上,好不愜意。
隨著大隊人馬繼續(xù)前進,天色漸漸遲暮,月亮上了梢頭,禁軍和內衛(wèi)打上火把,整隊人馬如同一條蜿蜒的火龍在這大山深處緩緩前行。
忽然,云瀾只感覺自己眼角又有一道黃色魅影劃過,他急忙向著身邊的馬征南、薛劍,還有身后的黑白無常問道:
“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什么東西?!”
幾個人皆是一臉茫然地說道:“沒有??!”
云瀾提醒道:“黃色的!”
薛劍笑道:“大人,這黑燈瞎火的,又是在大山里,說這話可是有點瘆得慌啊?!?p> 云瀾沒有理會薛劍,他晃了晃腦袋,使勁睜了睜眼,看來自己是真的出現幻覺了。
一個時辰后,云瀾等人到了飛狐關外,此時飛狐關關門緊閉,關上燈火通明,巡防的邊軍士卒不斷往來巡視,單看那一個個士兵表現出的精氣神,就不是山下那些廂軍能比的,就連云瀾身邊這些禁軍也只是在裝備上能勝其一籌。
領路的禁軍到關下喊話,在面對廂軍時趾高氣揚的禁軍隊率此時說話不由自主地客氣了幾分:“禁軍護送欽差大人出行,還請關上的兄弟行個方便!”
很快,從關墻上放下了一支吊籃,關上一個士兵喊道:“把通關令牌和腰牌放進來!”
禁軍隊率依言將兩樣東西放入吊籃之中,吊籃升上城頭,不一會兒,飛狐關的關門打開,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將軍站在關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