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一禾跟三姨太打了招呼便出門了。
她知道三姨太嘴巴很嚴,不會跟任何人說。
阮一禾雇了轎子去丞相府,轎夫見是去丞相府,不敢怠慢,下了轎子一直送阮一禾到丞相府門口才離去。
阮一禾對守門的侍衛(wèi)說自己是來見老夫人的,她沒說唐老夫人,因為每次說到唐老夫人她都會聯(lián)想到唐老鴨,覺得好笑,而且叫老夫人總會親近幾分。
守門的侍衛(wèi)認出了阮一禾是在老夫人壽宴那天來過,所以態(tài)度還算友好,叫另一個人去通傳了。
不多時,通傳的侍衛(wèi)便通知阮一禾可以進去了。
老夫人喜靜,院落在丞相府最里邊,又十分喜愛桂花,故而種了滿園的木樨樹,雖已仲秋,丹桂盛綻,到處都是幽香,馥郁濃烈。
阮一禾踱著小步跟在侍衛(wèi)后邊,目光被一人吸引,他正從老夫人院內出來,他的鼻梁高挺,身材高大健碩,即使在現代,這樣貌也是對完美的最好詮釋。
是唐博軒!
阮一禾不犯花癡,雖有婚約,她并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
兩人目光觸及,唐博軒依舊無任何表情,甚至連該有的寒暄微笑都省略了,無情的眼眸中透著冰冷。
他不可能沒認出阮一禾,可能他本來對這門娃娃親也從來沒承認過,這些阮一禾毫不在意。
侍衛(wèi)低頭沖唐博軒說了句“二少爺安?!?p> 唐博軒“嗯”了聲便離去,好像目光從未觸及任何人。
阮一禾進了老夫人的內堂。
老夫人一早叫下人備好了點心。
“來啦,一禾,快坐?!崩戏蛉耸譄崆椤?p> “軒兒剛從我這出去,你們沒遇見?”
“瞧見了,老夫人?!?p> 阮一禾說完低頭,老夫人只當她是害羞。
老夫人跟阮一禾聊了很久,都是些府里的家長里短。
也免不了有些自古以來的婆媳問題,提到丞相夫人,老夫人看似不大高興,話匣子也關上了。
阮一禾起身說道,“老夫人,何需愁眉,不如讓一禾為您唱首小曲如何?這曲子保證您從未聽過?!?p> 唐老夫人已年近七旬,兒子又是當朝丞相,什么曲子她能沒聽過。
老夫人被她的話逗樂。
“那你就給我唱一出,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曲子是我沒聽過的。”
“老夫人,您這可有帕子?”
“要帕子做什么,不是給我唱曲子嗎?”
阮一禾神秘一笑,“一會兒您就知道了?!?p> 下人從抽匣內找出兩個鋪茶幾的帕子。
阮一禾一手拿一個用食指抵著在空中旋轉,一邊身體隨著食指的節(jié)奏扭動起來。
“正月里來是新年呀啊……大年初一頭一天呀啊……家家團圓樂啊……”
老夫人聽的哈哈笑,這曲子的確聞所未聞。
阮一禾忘詞的時候就哼曲,撿老太太愛聽的話自己填詞,由于動作生疏,手上的帕子還時不時掉到地上。
老夫人笑的流眼淚,連旁邊伺候的丫頭也被阮一禾逗的咯咯笑個不停。
阮一禾沒想到自己小時候偶然從電視上看的《小拜年》拿到古代竟然也如此奏效。
原來古代的老年人也喜歡聽二人轉。
阮一禾可是真的把老夫人哄高興了。
歇息片刻,從膳膛送午膳來的下人進來了。
菜還沒上桌,外頭來人通傳,說夫人又腹痛不止,這次極為嚴重。
老夫人一邊招呼阮一禾上桌吃飯,一邊似聽尋常話一樣毫無波動。
見阮一禾一臉不惑,老夫人說道,“她那是老毛病了,不足為奇,個把月就要疼一次,忍忍就過去了?!?p> “老夫人,不如讓我去幫夫人瞧瞧,我在鄉(xiāng)下時學過一點偏方,可治腹痛?!?p> 老夫人微訝。
“你說你能治?她那可是頑癥,宮里的御醫(yī)來了都診不好。”
“我可以試試。”阮一禾不卑不亢。
老夫人雖不喜歡自己的兒媳婦,不過她每次腹痛都會大發(fā)脾氣,實在擾的人心煩,若阮一禾有法治療,對丞相府上下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老夫人直在心里犯難。
一個十五歲黃毛丫頭的話到底是否可信,阮一禾是有幾分聰明不假,但是她的醫(yī)術到底是否會管用還有待商榷。
阮一禾看出了老夫人的顧慮。
“請老夫人放心,我絕不會亂來?!?p> 老夫人應允,又怕自己的兒媳不買阮一禾的賬,決定陪她一同過去。
丞相夫人房間里。
地上有摔碎的湯藥碗。丞相夫人正躺在床上捂著肚子打滾。
阮一禾唯唯諾諾地跟在老夫人身后進去。
“娘,您怎么來了?!?p> 丞相坐在夫人床邊滿臉愁容。
“一禾,你給你姨母瞧瞧吧!”老夫人說完把阮一禾往床邊引。
丞相夫人見來人是阮一禾,一臉不悅。
“你這丫頭來作甚?想巴結也該分清時候?!?p> 丞相夫人毫不客氣的說道,因為肚子疼痛難忍,平日里的平易近人的樣子也裝不出來了。
“夫人,我有法醫(yī)治,請您配合?!?p> 阮一禾謙遜地說道。
丞相一臉疑惑,又見帶阮一禾進來的是老夫人,便不再多言。
阮一禾欲伸手診脈,丞相夫人把戴著黃橙橙金鐲子的玉手一揮,差點打到阮一禾的臉上。
“胡鬧也該適可而止了吧,我堂堂丞相夫人要你診脈,別扯了!”
她毫不留情面。
“讓一禾試試,別動?!?p> 老夫人語氣不容置喙。丞相夫人見老夫人發(fā)話了也不敢再說什么了。
阮一禾依舊謙卑,不慌不忙地幫夫人診脈,表情鎮(zhèn)定。
接著又掀開被子雙手按壓丞相夫人的肚子各處。
丞相夫人雖說不相信阮一禾,不過,病者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此時,她心里也是揣著強烈的希望的。
阮一禾把丞相夫人被子重新蓋好。
她診出了丞相夫人患的是慢性闌尾炎,這病若是在現代,最好的醫(yī)治方法自然是手術或打點滴消炎,而此時,當然只能服中藥慢慢治。
“病情已曉得了,夫人所患的是腸癰,需服藥半月?!?p> 說完,阮一禾在紙上寫下了藥方。
光是這幾句話當然難以另眾人信服。
阮一禾繼續(xù)對丞相夫人說道,“夫人是否時常感覺右下腹部疼痛,間斷性隱痛或脹痛,時重時輕,部位比較固定?”
這話的確沒人告訴阮一禾,甚至連夫人自己都形容不清楚,不過阮一禾卻句句說在癥上。
丞相夫人終于有幾分相信,下人也以最快的速度去抓了藥。
終于沒給老夫人打臉,不過最后還是要看療效。
老夫人也乏了,準備回去歇息,還特意交代了讓阮一禾在府上用了午膳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