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舉若有所思,把阮一禾請到了另一個房間。
“阮小姐,多謝你今天為我夫人診癥,看不出阮小姐竟然有尋醫(yī)問診的本領(lǐng)。”
阮一禾暗笑,果然丞相跟普通人不同,說話喜歡拐彎抹角打官腔。
阮一禾接話,“不過都是跟鄉(xiāng)下郎中學的一點皮毛罷了?!?p> “不知阮小姐今天前來所為何事?我府上人多事雜恐有招呼不周望見諒?!?p> 阮一禾繼續(xù)順著他的話說,“也沒什么要緊事,不過是探望老夫人?!?p> “那是我誤會阮小姐了,還以為小姐你是為了定親一事而來,若真是如此,恐怕大可不必?!?p> 終于要切入正題了,唐正舉臉上露著微笑。
“我兒博軒前幾日跟我進宮,皇上十分看好,可能不日便會親自賜婚,而和你就……”
丞相看似友好的臉上卻透著咄咄逼人的戾氣。
“這話本來應該和你爹說的,不過你今天既然來了,我就說與你聽也無妨,免得你心里惦記?!?p> 阮一禾本就不想嫁給任何人,自己的一生才剛剛開始,她不想搭在任何一個古代的男人身上。
一個21世紀的銷售經(jīng)理最大的愛好,也是最擅長的當然就是賺錢,在古代也一樣。
她只想賺夠了銀子找個地方開個鋪子,像葉掌柜那樣開個當鋪也好。
不過此時已經(jīng)被人欺負到家了,不吭聲絕對不是一個現(xiàn)代人的性格。
“丞相,婚約的事先不談,我說個人,不知您可否認識?!?p> 唐正舉以為阮一禾沒有聽懂他的話,心里暗笑,“到底是個黃毛丫頭,自己要被退婚了還懵然不知,有閑情跟我談舊相識,再巴結(jié)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了?!?p> 這樣想著,唐正舉倒是覺得阮一禾可憐,索性陪著她聊起來。
“不知阮小姐說的是哪位,我可以來猜猜,是不是季將軍,或是季夫人?和你爹一樣,我們認識多年了……”
“花曼?!?p> 聽到這個名字唐正舉身體一怔,臉上的笑瞬間僵住,繼而又故作輕松,繼續(xù)微笑。
“丞相不可能不認識她吧,曾經(jīng)醉風樓的花魁,現(xiàn)在是我爹的四姨太?!?p> 阮一禾溫文爾雅,又一臉天真爛漫。
“你爹的四姨太,我自然聽說過,不過面倒是從未見過?!?p> 唐正舉依舊偽裝的得體,尋常人絕對看不出他有任何異樣。
“不對吧,丞相,我怎么聽說您和花曼是在醉風樓認識的?”
聽到這話,唐正舉恨不得過去馬上堵住阮一禾的嘴,盡管這樣,丞相表情依舊鎮(zhèn)定自若。
“阮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話若是誤傳了出去,可不是你個小丫頭可以擔當?shù)钠鸬???p> “丞相,你應該知道若是這件事被眾人知道丞相您的臉一定丟盡了?!?p> 朝廷雖無規(guī)定,官家人員不可逛青樓,不過若是堂堂丞相逛青樓,還光顧了花魁,被眾人知道一定會被當成笑柄的。
唐正舉滿臉堆笑,好像整件事情真的和自己無關(guān)。
若阮一禾真的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恐怕真的會被他的外表蒙騙。
“丞相果然是丞相,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本事甚是高明?!?p> 阮一禾一邊說一邊從口袋掏出一枚頭簪,正是花曼去春來當鋪當?shù)哪敲丁?p> 唐正舉一見頭簪傻了眼,不過依舊不忘自己丞相的威嚴,只是輕描淡寫說了句,”區(qū)區(qū)一枚簪子能說明什么?”
阮一禾繼續(xù)說道,“區(qū)區(qū)一枚簪子是不能說明什么,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夫人好像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夫人也說了,是丞相您送給她的……”
阮一禾還想說下去,唐正舉終于按捺不住,臉上的笑也收了回去。
“說吧,想要多少銀子?”
“我不要銀子,我只希望您再慎重地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悔婚?!?p> 唐正舉被阮一禾的話驚到了。這話哪里能從一個十五歲的丫頭片子嘴里說出來。
而且,唐正舉雖然面容和善,不過氣焰逼人,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會緊張地語無倫次。
而阮一禾不僅條理清楚,而且據(jù)理力爭,能把他逼得啞口無言。
“你是瘋了嗎?跟我談條件?”
“我出身低微,被退婚也無所謂,我爹早晚會把我嫁與他人,不過丞相若是您的名聲因為一個小小的頭簪,毀在了醉風樓上,那可太不值了。”
唐正舉氣的嘴唇微抖。
“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不過你嫁給軒兒只能做妾,正室就想都不要想了?!?p> 阮一禾同意,但是又不想因為此事害了四姨太,四姨太當初去當鋪當?shù)暨@枚簪子無非也是想把和丞相這段感情徹底忘掉。
于是,阮一禾又特意跟唐正舉說明了一下。
“丞相,此頭簪并非花曼贈與我,而是我偶然看見夫人也有此物,便從花曼房間偷來,你們的事她從未提及。”
唐正舉冷笑,笑含譏諷。
“原來聰明的阮小姐為了達到目的竟會做出偷東西這種齷齪之舉?!?p> 阮一禾不是十五歲的丫頭片子,他的任何話都不會另阮一禾惱火失態(tài)。
兩人談完后,唐正舉按照母親吩咐,留阮一禾用膳,阮一禾怕回去晚了被秦淑梅挑刺便沒有留下。
唐正舉安排了轎子送阮一禾回去。
回到阮府后已過了午膳時間,阮一禾讓歡兒給自己煮碗面。
歡兒道,“老爺剛才發(fā)了脾氣,說三小姐失分寸,理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府上學女紅,卻三天兩頭往外頭跑,若是被丞相府的人知道三小姐這般不守規(guī)矩定會失了體面?!?p> 說完,歡兒眨著眼睛看著阮一禾,似在等她說什么。
阮一禾未向歡兒解釋半句,只命她快些去煮面來,餓著肚子實在難受。
歡兒好似耍脾氣一樣扭頭去了膳膛。
回來后,端了碗湯圓塞到阮一禾面前。
“膳膛沒有面了,只剩這些湯圓了,三小姐您就湊合著吃吧?!?p> 阮一禾看了眼歡兒,笑說,“是誰惹了我們歡兒不高興了。”
“就是三小姐你嘍,出門也不讓我隨身伺候,倒像是我懶惰了。”
“好了,別生氣了,我的好歡兒,下次我再出門一定讓你陪我就是了,我今日去了丞相府,丞相說了等我日后嫁到府上,讓我?guī)€隨身丫頭,到時候你跟我走吧?!?p> 阮一禾的話果然把歡兒逗開心了。
“你下去休息吧,歡兒,一會兒我吃完想小睡一會兒?!?p> 阮一禾吃了幾口湯圓嫌太甜,就躺床上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午覺。
等阮一禾醒來去到大廳,發(fā)現(xiàn)阮延章正焦慮地坐在梨花木椅上,看見阮一禾出來,忙迎上去。
“呦,想必是累壞了,竟睡了這么久,剛才下人跟我說了,你是坐丞相府的轎子回來的,是老夫人請你去的,還是丞相?”
“怎么樣?丞相提沒提婚約的事?”
阮延章又試探著問。
“今天我只是去瞧了老夫人,丞相沒跟我提婚約的事。”
阮一禾好似懵懂地說道。
阮延章點頭,心里暗想“退婚這么大的事丞相應該也不會和她提起的,到底是要我這個父親出面才會說的。”
這樣想著,阮延章便去書房練字了。
阮一禾給自己倒杯茶的工夫,秦淑梅已經(jīng)站在她眼前了。
秦淑梅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眼里有莫名的笑意。
從她的表情,阮一禾基本可以斷定了,歡兒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