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弄火器
御花園之變張云凡走得極險，如果朱由崧安排的宮侍再多一人，如果韓贊禮也敢拼命，那么現(xiàn)在的張云凡和朱慈烺可能都不復(fù)存在。
張云凡不擔(dān)心這位尿褲子皇上會再出爾反爾，這時代的人對火器認識有限，普遍認為是一種操作煩瑣，威力有限的笨器，而他的連發(fā)槍大大超出了認知。至少在短期內(nèi)朱由崧會在這把妖器的惡夢中度過。
重筑揚州城防終于得到了皇上授權(quán)，并撥付了那十箱錢財，張云凡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通知了史可法。
當(dāng)然理由是冠冕堂皇的，可沒有威逼利誘這一說。
老史也非常高興，當(dāng)夜起草筑城方案。但他還要公務(wù)要處理，揚州只能暫時交給定王打理。
定王和張去凡的任命很快就下來了，差定王和張云凡即日去揚州城布防，有權(quán)調(diào)到江北諸地政務(wù)大權(quán)，十大車的金銀由戶部尚書親自送入定王府。
巡撫是臨時性職務(wù)，辦完了事會撤銷，而且主管的是政事，和打仗用兵沒有多大關(guān)系，但張云凡沒有在意。他在意的是布置揚州城的防線，至于這仗怎么打還是史可法這位大佬來主持，畢竟他才是軍事上的大家。
別以為他手上有幾桿火銃就了不起，這玩意和后世的機關(guān)槍相比，那就是堆廢鐵。雖然建奴的武器更落后，但是他們作戰(zhàn)勇猛，有當(dāng)世最強大的鐵騎。若是幾千上萬人打沖鋒上來，他們二十來號火銃手連牙縫都填不滿。
所以在朱由崧面前，他并不敢要兵權(quán)。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盲目的自信只會坑了一個國家。
他對自己的定位是一個把總角色，在兩方大勢力戰(zhàn)爭中敲敲邊鼓，殺豬時捏個豬尾巴、搞點偷襲，摸摸敵后什么的。
別看這是小動作，玩得好也能逆天改命。
他現(xiàn)在的嫡系人手算上白頭軍那就一百多號，注重培養(yǎng)的是火銃手。尷尬的是火銃手沒有火銃，彈藥也不足，這算什么事？
雖然他能靠功勛兌換，但這玩意得自己殺敵也能拿，同伴殺的不算。這么一來別說讓他供應(yīng)一支百人隊伍，就是十人隊都能讓他捉襟見肘。
所以必須再找資源。
工部，朝廷六部之一，其職能是掌管全國土木、水利工程、屯田、鑄幣、機器制造等事務(wù)，其中制造這一塊就有張云凡非常熟悉的東西，火軍鑄造。
事實上明朝時期火器有過輝煌，火銃、三眼銃、火炮、五雷神機、迅雷銃都已問世，其軍事科技一度為當(dāng)世頂級。后因國力衰退，官員腐敗，火器應(yīng)用大幅度減少，最后落得連建奴都不如。
弘光朝廷的工部不設(shè)尚書，僅一侍郎當(dāng)家，由此可見得多寒磣。
這人名叫王占遠，在朝中屬于中立派，既不站馬士英，也不站史可法，默默無聞，每天到點打卡，朝事上能不說話盡量不說話，能不得罪人盡量不得罪，就連朱由崧都快把他給忘了。
“王大人可好？”
門可羅雀的工部衙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大嗓門，把在長案上打著瞌睡的王侍郎嚇了一激靈，不由大怒：“何人在外喧嘩？”
張云凡步入大殿，向其拱手行禮：“王大人好威風(fēng)?。 ?p> 王戰(zhàn)遠看到這個人，又是一激靈，連忙討好著回禮：“原來是張大人，不知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
堂堂三品大員，向一下官行禮，尤其是昨天才混上個五品長史，實在有點搞笑，但王占遠知道，這家伙就是個刺兒頭，誰惹他誰倒霉，他可不想觸這霉頭。
張云凡并不說話，背著手在大殿內(nèi)走來走去，打量著一景一物，而王占遠也不敢問，在后邊亦步亦趨跟著。
“啊呀，王大人，你這地兒有點寒酸那！”張云凡語重心氣嘆了口氣。
這口氣哪像是個下官，分別是三品以上大員。
“是是是，確實略有不足，朝廷歲入已減，府衙未能及時修繕，不過本官并不介意，只要還有立錐之地必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后矣！”
張云凡有意無意往長案上瞄了一眼：“大人果然鞠躬盡瘁，下官深感佩服！”
王占遠老臉一紅，差點找一條地縫鉆下去。
這長案上有一攤水口沒有拭去。
“王大人，是這樣的，下官和定王不是要去揚州布防嘛，想在這里弄一點火器?！?p> 王占遠臉色一變：“可是皇上旨意，內(nèi)閣有無核議？”
張云凡搖搖頭：“沒有！”
王占遠定了定神：“既無批文，那張大人這是？”
張云凡打了個哈哈：“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朝廷批文太麻煩，先經(jīng)過內(nèi)閣，再通過皇上，皇上作了批示，還要經(jīng)過內(nèi)閣，層層復(fù)議審批，黃花菜都涼了。我能等可軍情等不及，定王要籌備揚州防務(wù)，這火器也是一個方面，你能不能便宜行事，火器局有什么就先給點什么，沒有就慢慢做！皇上批文隨后會到?！?p> 王占遠道：“張大人，你剛?cè)刖?，朝中之事你可能不太了解，一閣三院五寺六部各司其職，互不逾越，你沒有批文，工部絕不敢撥付一件器物！”
“王大人，你怎么就死腦筋呢，都火燒眉毛了你還要講個穩(wěn)如泰山？反正皇上已經(jīng)向定王口諭過了，定王是揚州巡撫，不對，應(yīng)該是南直隸的巡撫，有權(quán)調(diào)動一切財力物力，誰要是不從，無須交到刑部，直接下獄。王大人何必冒這個險呢?！?p> “揚州之防真的有這么重要？”
“可不是嗎，揚州若是守不住，整個朝廷都沒了。你想想朝廷都沒了你要那些破規(guī)矩何用，還談什么忠君保國？再說了我要的東西也不多，你給我來兩百門火炮、三五千把火銃、十萬斤火藥就夠了！”
王占遠本來有所松動，但聽到這個概念，再一次臉嚇白了：“張大人，你這是開玩笑吧？就算有皇上批文，工部也拿不出這么！”
“啥，你才開玩笑吧，我的要求已經(jīng)夠低了，你一個堂堂工部侍郎，掌管一朝火器，會連這點都拿不出來？你敷衍本官也行，我這就找皇上去！”
王占遠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張云凡的胳膊：“張大人息怒，非是本官不愿，確實是沒有啊！”
“好，那我問你，你們是不是有個火器局，專門制造火器的。京師三大營之一的神機營是不是你們提供的武器？”
王占遠道：“張大人說的是北京師吧，南直隸火器局并無神機營設(shè)置。火器耗量幾乎于幾！”
張云凡張了張嘴，這點他還真沒想到。建奴從蠻夷之地而來，他們都用上了紅夷大炮了，反而是大明這個玩火器的祖宗卻全廢了？
“火器局雖然是制造火器之地，但圖物已失賊手，鐵器、火藥的儲量也少有儲備，硝石、硫磺產(chǎn)地皆被建奴所占，火器局的十幾號工役就算日夜無休也造不出那么多！”
“那么你們現(xiàn)在多少火藥？”
“不足三百斤！”
張云凡心下一定，還好不算太難堪。
他從布袋內(nèi)取出枚火藥彈，放在手心：“王大人，你就按照這個東西的做法，照樣葫蘆做出來，沒問題吧？”
王占遠好奇地把火藥彈取過，放在眼皮子底下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此物由一張精美的油紙包裹，有核桃大小，紙質(zhì)堅韌不破，還能防潮。
鋪開油紙，里面是火藥、鋼珠的混合物，沒有什么特別，但火藥的成色比國庫存貨高出不少。
成色好，威力自然大，目前大明的技術(shù)根本做不到這一步。
大明的火銃都是散藥置入膛內(nèi)填塞，有時量少有時量多，過程麻煩不說，弄不好還有炸膛，而這糖果一樣的東西隨便一塞就進去了，極為靈活，這位工部侍郎頓時受到了啟發(fā)。
“張大人，僅是包扎的話三天就夠了，只是鋼珠和油紙有所不足，需要采辦，差不多十天可成。此外局內(nèi)還有一些硝石，可再配置近千斤火藥，這第二批需要二十天后完成?！?p> “第一批有多少？第二批又有多少？”
“第一批應(yīng)該可配置三千枚，第二批不好估計，萬枚吧！”
張云凡一拍大腿：“老王，那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大救星，那就這么說定了，十天后我來?。 ?p> 看著張云凡屁顛屁顛離去，王占遠茫然。
不過火器而已，有必要這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