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之虛神殿之內(nèi),金母元君端坐殿前,閉目打坐,青鳥侍立其后。
少傾,金母元君睜開眼,輕喚:“陸吾仙君何在?”
陸吾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弟子在!”
金母緩緩地說:“自丹穴山山火后,鳳鳴至今未使人傳來消息,以鳳鳴的修為,凡間之火又怎能傷得了他?你且再去丹穴山細細查探,看這火到底有何緣故?!?p> “臣領(lǐng)旨!”說著,陸吾便往丹穴之山去了。
陸吾走后,金母元君又喚道:“青鳥!”
青鳥應(yīng)“是”
金母道:“玉璃何在?”
青鳥答:“我與陸吾仙君跟隨元君前來蒼梧,少璃準備下凡,玉璃自然是留守墉城。元君何出此問?”
金母元君聞言,沉默了片刻,少傾,緩緩說道:“玉璃怕是已不在墉城之上了?!?p> “元君的意思,青鳥不明白?!鼻帏B不解地說。
金母道:“你回墉城去告知少璃,讓她此次下凡,務(wù)必將玉璃帶回。”
“可是元君,玉璃現(xiàn)下在何處?”青鳥知道,金母元君既然作如是說,此事自不必疑了。
“少璃下到凡間,自會知曉。還有,告訴她,小心黃鳥?!毖援?,金母元君便手結(jié)法印閉目不言了。
青鳥滿腹疑問,但見元君無意明說,便也不敢再打擾,往墉城去了。
青鳥回道墉城,直接往玉闕宮去。
行至宮門口,見大蠻正端著用過的茶盞出來,便叫住問道:“大蠻,少璃呢?”
“青鳥仙姬安好?!贝笮U問安道:
“我家仙姬剛在殿中打坐,已入定了,青鳥仙姬有什么急事嗎?”見青鳥行色匆匆,大蠻問道。
青鳥沉吟片刻,又問:“玉璃仙姬呢?可在殿內(nèi)?”
“玉璃仙姬?”大蠻歪著腦袋想了想,答道:
“似是有幾日未見玉璃仙姬了?!?p> “幾日了?”青鳥聞聽玉璃果然不在,心下便有些著急,她自然知道,無旨私自下凡是重罪,之前,這玉璃可是半點沒有透露過下凡之意,此時不知究竟為何,竟會偷偷跑下去?
大蠻想了想說道:“好像…好像自從那日玉璃仙姬送來您給的安神茶,之后便沒再見過了?!?p> “什么安神茶?”青鳥更覺得事有蹊蹺。
“就是您讓玉璃仙姬拿給我們仙姬的安神茶呀”大蠻說道:
“奴婢仿佛記得就是您陪元君下山那日的事,那日玉璃仙姬回道宮中,見我們仙姬在打坐,便與奴婢閑聊了些我們仙姬與元容公子之事。
后來我們少璃仙姬回神,我與小蠻便離開了,待我們回來,玉璃仙姬已經(jīng)走了,奴婢與小蠻聞到殿中有很重的花香氣,以為是我們仙姬新調(diào)制的熏香,可我們仙姬卻說,是喝了玉璃仙姬從您那里得來的安神茶?!?p> 聽到這兒,青鳥似是猜到了這玉璃不顧重罰之罪,偷跑下山是所謂何事,可那安神茶又是怎么回事,卻不得而知了。
青鳥想著少璃正在打坐,此時進去也無用便想著先去各處詢問。
青鳥來到重霄臺,正有兩名仙將前來巡視,便問道:“兩位,這幾日可曾見過玉璃么?”
一位仙將答道:“回青鳥仙姬話,未曾見過?!?p> 這時,另一位仙將卻說:“青鳥仙姬,屬下兩日前仿佛在此地見過玉璃仙姬。”
“仿佛?”見仙將語焉不詳,便追問道:
“見了就是見了,沒見就是沒見,如何是仿佛見?”
“回仙姬話,”仙將解釋道:
“前日屬下巡視到此處,遠遠看見似是玉璃仙姬剛剛要回去,只因仙姬身側(cè)隨侍一位從未見過的黃衣小仙,距離又遠,故而不敢確定是否就是玉璃仙姬?!?p> “你說的可是元君下山的那日?”青鳥問:
“你是說玉璃并沒有從重霄臺離開,而是回去了?”
“正是!”
“多謝,你們且去忙吧?!鼻帏B打發(fā)了仙將,心中疑慮,金母元君說讓少璃小心黃鳥,那黃鳥是誰?難道與同玉璃在一處的黃衣小仙有關(guān)?
想著自己司掌金母元君座下庶務(wù)久已,從未聽得這墉城仙境之中化生過什么黃鳥,青鳥不解,便想去上清宮馮夫人處問詢,馮夫人乃司凡間天界仙人得道證度之職,想必問她可知一二。
青鳥來到上清宮,由仙娥引著來到上清宮正殿之上,馮夫人見青鳥前來,問道:
“青鳥仙姬不該是同元君前去蒼梧山了么?今日如何到我這里來了?”
青鳥施一禮,也不言他,直接問道:“青鳥唐突叨擾夫人了,請問,夫人可知玉璃已擅自離開墉城了?”
“哦?”馮夫人大驚:
“竟有此事?我并不知曉!怎會如此?前幾日只聽說元君派少璃仙姬下凡襄助司幽國,卻不知其他,”
想了想又道:“既然被仙將探知玉璃行蹤,何不快快尋她回來?你今日到我這上清宮,不知所為何事?”
“此事并非仙將探得,或者說,仙將根本無法探查到玉璃現(xiàn)在的行蹤去向。請問夫人,可知咱們這墉城之內(nèi),曾幻化過黃鳥?”青鳥問道。
“黃鳥…”馮夫人沉吟,少傾,似是想到什么,說道:
“墉城之內(nèi)從未幻化過黃鳥,不過…”話未說完,馮夫人又低頭想著什么。
“不過如何?”青鳥急道。
見青鳥如此神色,馮夫人便知此事定非小可,于是謹慎地說道:“你此言倒是提醒了我,曾經(jīng)有人將一只凡鳥帶上墉城,不過那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為何今日會問及此事?”
青鳥答道:“今日我在各處問詢玉璃私自下山一事,得知一消息,玉璃離去當日,似乎與一黃衣仙子在一起,而元君又讓我轉(zhuǎn)告少璃小心黃鳥,故而我猜測,那黃衣女子一定與黃鳥有什么關(guān)系,或者…也許那女子就是黃鳥修習得道而來的?!?p> 馮夫人聞言,略搖了搖頭,疑惑的說:
“我上清宮,掌管人間仙界一切得道證度的仙人,卻并未得知有如此的一位仙人,也未曾聽說那只被帶上來的凡鳥得道證度,除非…”
“除非什么?夫人,此事事關(guān)重大,而不僅僅是關(guān)系到少璃下山后的安全。
夫人您想,這九天墉城之上,若是真存在一位你我皆不知曉,且未記入名錄的仙人,想必此人定是居心叵測,未可知其圖謀。
所以還請夫人切莫再有顧慮,想到什么但說無妨?!鼻帏B知馮夫人素來謹慎妥帖,今日言語猶豫,其中必有緣故。
聽青鳥如此說,馮夫人便說道:
“這仙凡兩屆之中,唯有一種證度之法,可以不得仙籍,不受九天墉城所御,卻依然得以研修增益仙法,那便是蛇寒子。”
“蛇寒子?”
“正是,蛇寒子生無定時,若凡物得見必是機緣天成,故而世間凡物若飲食了未經(jīng)提煉的蛇寒子,即便無修道之心,也可得證度。
此乃天緣,故而既不依常理,也無據(jù)可考,我也只是曾在一本極為冷僻的古籍中偶然見到此說。至于是否確有其事,并不得而知?!?p> 青鳥沉吟著踱步,良久,又向馮夫人問道:“夫人的意思是,這凡鳥有幸得食蛇寒子,且被人帶入墉城,那是何人帶上來的?那人又有什么目的?”
“這一點,我并不知曉,只知道那是幾百年前的一次法會之時,當時元君開壇講法,重霄大開,迎天地眾仙齊聚于墉城。
那時,我便探到這墉城之上有凡鳥氣息,欲去尋訪,但不過兩日,那氣息便消失了,再未探得。
我只知這凡鳥氣息并未離開墉城,而是在這墉城之內(nèi)消失的,但經(jīng)此一事已數(shù)百年,其間并未有任何不妥,我便沒有再在意過?!?p> 言罷,思慮片刻又說道:
“只是有一點令人生疑,依青鳥你的推測那黃鳥已修成仙人,若你我所說的是同一物,這凡鳥既食了蛇寒子,又因何進入墉城數(shù)百年,方才修成,在這幾百年中,又隱于何處?”
青鳥道:“此事我也并未想通。”
又疑道:“這蛇寒子乃是寄瑯玕樹而生,瑯玕樹由鳳鳴真人座下離朱仙君看顧,神隱于丹穴之山,切莫說世間凡物被濁氣蒙目,難以得見,就連得道仙人,若非有緣,也難使瑯玕示現(xiàn)于世間。
即便如夫人所說,有天緣者,有幸見到蛇寒子,離朱仙君也斷沒有知情不報之理,更毋寧說是讓人取食。此事甚為蹊蹺?!?p> 馮夫人也是不解,只好說道:
“我這幾日便再去探查尋訪一番,看看能否有所得。至于青鳥你的疑慮,恐怕只有尋到鳳鳴真人真身和離朱仙君,才能解開了?!?p> 青鳥施禮道:“如此,就有勞夫人了?!?p> 青鳥離開上清宮,轉(zhuǎn)回到玉闕宮中,少璃見青鳥,迎上來問道:“方才我聽大蠻說你回來了,怎么不在元君身邊侍奉,這時候回來難道元君有事吩咐?”
青鳥盯住少璃的眸子說道:“玉璃不見了!”
少璃見青鳥面色凝重,說道:
“我的確有兩日未見玉璃了,以為她是去哪里打坐修煉去了,你如今說她不見了,是何意?”
青鳥拉住少璃的手,對面坐在桌邊,說道:
“元君算出玉璃私自下山了,可墉城仙將并未探到她的真元已經(jīng)離開,如果她是從重霄臺私自下山,不可能不被仙將探知?!?p> “這怎么可能呢,”少璃聞言焦慮地說:
“前兩日,她聽聞元君要我下山,的確曾求我?guī)?,也惱我拒絕了她,但后來她想通了,還特意來向我陪不是呢?!?p> “她與你說了什么?可曾提到黃鳥?你見沒見她身邊跟著什么人?”青鳥焦急地問。
方才大蠻所說安神茶只是著實古怪,再加上黃鳥,下凡之事。
青鳥與玉璃同修千年,只曉得這玉璃性子潑辣,快言快語,常常得罪人,雖也是有些善妒、貪吃躲懶的毛病,畢竟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可竟不知她何時起了這么多隱秘的心思,這背后又藏著什么人?甚至是什么陰謀?思及此,實在讓青鳥焦慮難耐。
“黃鳥?她并未提過什么黃鳥,只說我們離開后,她會收斂心性,安心修煉。她是自己前來的,身邊也并未跟隨有人?!?p> 想了想,又說:“那日,她不是還向你討了安神茶嗎?”
青鳥聽了,更是生疑,便道:
“對了,方才我也聽大蠻說過安神茶的事,只是我并未給她什么安神茶,她又為何向你說謊?你我三青自化生便在一起,她要給你些什么,又何須借我的名義拿來?那到底是什么樣的茶?”
少璃道:
“聽你如此說,我更是不解了。
那日她端茶來給我,我聞那茶花香濃烈,便詢問于她,她言我近日行接引之法頗費心神,故而向你討了安神茶。
我也確如她所說,感覺最近心中似有不適之處,故而也未曾疑她,便喝了。
青鳥,這茶不是從你這里拿來的?那玉璃她為何要如此說?她給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你喝了她的茶,這兩日來可覺有何不妥嗎?”青鳥關(guān)切地問。
少璃想了想說道:
“并未有任何不妥。反倒是前幾日,我的確是時常感覺心中異樣,我只當是那接引之術(shù)的反噬,卻不知為何,自從喝了玉璃的茶,那癥狀倒是消失了?!?p> 青鳥聽少璃如此說,稍稍放下心來,安慰少璃說道:
“如此便好,想咱們?nèi)嗲в嗄甑慕忝们榉郑窳б膊恢劣诩雍τ谀?。只是她私自下山之事頗有蹊蹺,怎的仙將竟然渾然不知?
墉城仙將何等法力高強,又怎會探查不到有人無旨下山呢?可是,元君的推算又怎會有誤?!?p> 少璃問道:“你方才問我,玉璃身邊是否有人隨侍又是何意?你我三人身邊從無侍婢仙娥,大小二蠻也不過是元君為了方便我行接引之法,且下山有人協(xié)助行事,才剛剛安排的,玉璃又怎會有隨侍之人?”
“此事并未查明,既然你沒有看到,也就罷了。不過少璃,”青鳥拉起少璃的手,神色關(guān)切地說:
“元君她老人家讓我提醒你,小心黃鳥,我雖未查到黃鳥到底是誰,但元君的話,你務(wù)必放在心上才好?!?p> 少璃點頭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