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唐晶照舊和小田一起走去上班,天還是和昨天一樣藍啊,陽光似乎更暖和了些,昨晚唐晶和井然互道晚安后,內(nèi)心難得平靜的睡了一覺。
今天濤哥安排唐晶負責去最高法訴訟服務(wù)中心接待來訪人員,唐晶走到最高法訴訟服務(wù)中心門口和各省的法官一起排隊等7:30準時開門。排在唐晶前面的阿姨轉(zhuǎn)過身來用一口東北話和她聊:“小姑娘,第一次來吧,哪個省來的啊,多大啦?”
唐晶笑著說:“n省來的,27了。阿姨你是東北的吧?”
阿姨笑著說:“我遼寧的,在這搞接訪工作快五年了,看你臉生猜你是第一次啦。”
唐晶驚訝道:“五年了啊,遼寧省高院不是安排全省法院系統(tǒng)輪流來的嗎?”
阿姨:“也輪流,一年換一次,我是因為兒子在BJ讀大學,為了方便照顧她,我才和院里溝通讓我常駐,小姑娘你要呆多久???”
唐晶:“我呆一個月就回去?!?p> 阿姨:“那挺快的,還好這個月不算冷,不然你南方小姑娘還不知道習不習慣,對了,出門多穿點,帽子手套帶全了?!?p> 唐晶:“謝謝阿姨,我叫唐晶,你貴姓?等下我們進去了需要注意什么嗎?”
阿姨:“我姓張,你叫我張姐就行,等下進去了,你就跟著我們上三樓,那里有椅子都貼了各省名稱的,你就坐在n省位子上,如果來訪人員在樓下手續(xù)登記好了后,里面會有輔警喊n省法院,你就到他那里報道,他會帶你去和來訪人員對接,你再把來訪人員領(lǐng)到小院的辦公室去就行了。沒啥特別要注意的,就保持安靜坐在那等就行?!?p> 唐晶點點頭:“好的,謝謝張姐?!?p> 張姐:“這有啥,沒事帶書或報紙來打發(fā)時間?!闭f完,門開了,排隊的法官一個個通過安檢進了門,然后在門里又排好隊,由最高法訴訟服務(wù)中心的工作人員領(lǐng)上三樓,再各自找到自己省的位子做好,開始等待。一天下來倒是接待了三四個來訪人員,下班回到房間打開電視,點好外賣后,就去洗澡洗衣服,掛好衣服后,外賣電話來了,唐晶穿上羽絨服去大廳拿了外賣,唐晶點了護國寺小吃,炒餅、小米粥、豌豆黃和金糕。
吃好后,媽媽來了個電話聊了許久后,唐晶拿出小本子,打開into、大眾點評、蘋果地圖開始計劃明天休息去哪兒逛逛。唐晶從小被挑剔的媽媽管的很嚴,所以養(yǎng)成了她的潔癖、準時、按計劃做事??紤]完線路后,唐晶決定明天睡到中午再去三里屯,skp逛逛。決定好了之后,唐晶開始逛b站,累了就關(guān)了電視,放著海浪聲開始自我催眠,半小時過去后,還是沒有睡意,一個多月來都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與賀涵的過往就一起涌來,一個月前的措不及防、天崩地裂、歇斯底里就像幽靈般揮之不去,“為什么會這樣,到底為什么!”這句話,賀涵沒有給答案,唐晶也找不到答案,賀涵:“沒有劈腿、不是你的原因、只是我沒有動力結(jié)婚了,不單單是和你結(jié)婚,對我來說,看著我們的結(jié)婚照,我就覺得我已經(jīng)結(jié)過婚了,以后也不想再結(jié)婚了。”之后哪怕唐晶再三追問,賀涵只字不提。每晚想到這里,唐晶只會淚如雨下,多少個夜晚這樣哭到天亮,有段時間精神恍惚,家樓下停車還剮蹭到旁邊鄰居的車,除了劉庭長意外撞見她躲在會議室大哭,她沒和一個同事說,一個辦公室的幾個關(guān)系好的同事也沒說,下了班不是逛街逛到關(guān)門,就是回家買上一打啤酒關(guān)在房間了喝。唐晶的父母想和她談?wù)劊瑓s只換來唐晶的沉默。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到了現(xiàn)在。
唐晶一覺睡過了十二點,可能是這兩天起太早的原因,她梳洗打扮好就出了門,正午的太陽光還有點強,她帶上墨鏡走了十多分鐘坐了地鐵去三里屯。出了團結(jié)湖站,唐晶踩著白樺樹葉走到了三里屯的godiva點了杯伯爵熱巧,坐在二樓唐晶靠窗坐下,工作日的下午三里屯的行人并不算多,她打算喝完這杯暖暖身就去東五街使館區(qū)看看銀杏。
唐晶跟著導航一路向東走著,路過風格迥異的插著不同國旗的建筑,路上并未碰到什么人,走到東五街時,看到綠柵欄把路封了,有兩三個背著相機的人在于警衛(wèi)交涉,唐晶走上前去,警衛(wèi):“你來這是干什么的?”
唐晶:“你好,我是想來看看銀杏的。”
警衛(wèi):“請你出示身份證。”
唐晶把身份證遞給他,警衛(wèi)看了看,“進來吧。”說著打開柵欄,讓他們進去了。
此時的東五街路兩邊的銀杏開得正好,金燦燦的豐繁茂密,沿街挺滿的車上也落了一層金黃,午后的陽光意外的燦爛,藍天偶爾從一片金黃中露出來格外的相得益彰。唐晶一直很喜歡銀杏,寒風凜冽中的那抹金黃總給人心頭一暖,就像逆境中看到幸福的模樣。眼前這鋪天蓋地的“幸福”,多少讓唐晶深處荒野中的心添了幾筆生機。
走完東五街,唐晶回三里屯逛了逛,路過祖馬龍,想起這趟沒帶香水,決定買個新味道換換心情,她最后選了金蓮花與四葉草,冷冽的草本味道,時刻讓人保持清醒,四葉草也許能帶來一點好運吧。在awfully chocolate打包了三塊蛋糕后,又在page one買了本王澍的《造房子》,出了書店唐晶覺得餓了,就去了馬路對面的Mercedes me 時尚餐廳,作為奔馳車主可以打五折,唐晶選了看街景的落地窗位子,點了份套餐后就開始看著天空發(fā)呆,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天空慢慢變暗至黑,華燈初上,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從晚高峰行色匆匆的路人到餐后開始三五成群去酒吧的紅男綠女,唐晶就著咖啡這么一直坐到了餐廳關(guān)門,然后穿過陌生的人流坐地鐵回了宋家莊。出了地鐵站在711買了飯團,土豆沙拉和牛奶當明天的三餐后,回了賓館,把食物放進冰箱后,唐晶開了電視,洗漱后聽著電視聲音入睡。
周五晚上唐晶邊看著b站邊吃那天買的awfully chocolate蛋糕時,井然的電話來了:“這幾天忙嗎,明后天我有空,你打算去哪逛逛?”
唐晶:“不算太忙,明天打算去798,后天去雍和宮那的五道營胡同走走?!?p> 井然:“好啊,那我明天10點到賓館樓下接你,到798的餐廳吃個午飯,再開始逛,晚上帶你去什剎海酒吧坐坐?!?p> 唐晶開心的笑了:“好啊,我特想吃烤肉季來著!”
井然:“盒盒~你還真是個吃貨!那就這么定了,早點休息,明天見?!?p> 唐晶:“ok,明天見~”掛了電話,唐晶開心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早早的關(guān)了電視,放著海浪聲準備入睡。
第二天鬧鐘9:30準時響起,唐晶立刻起身,開始洗漱,穿上acne studios的肉粉衛(wèi)衣和黑色牛仔褲,IT長款白色羽絨服后,對著鏡子抹了隔離,涂口紅時井然微信說到了,唐晶穿上timberland,帶上帽子、圍巾和手套出門了。
賓館門口,井然身穿Burberry黑色羊絨大衣,里面是lv白色馬海毛毛衣搭亞麻灰西褲,alexander wang的小白鞋,依靠在副駕駛車門上,活脫脫的明星街拍,唐晶心想:天殺的大帥哥,絕對是世間一禍害!
井然幫她開了車門:“挺準時的啊,你是女的嗎~”
唐晶:“守時是我的原則,何況對象是你~用不著浪費時間打扮~”
井然盒盒笑著開車出發(fā)了,這兩天起霾了,天空總是灰白色的,車里放著旅行團樂隊的《10 day's》。
井然:“這幾天接訪還順利嗎?下班有去哪兒逛逛嗎?”
唐晶:“我坐在最高法訴訟服務(wù)中心等待的時候,坐我隔壁的老法官和我聊了聊他多年接訪的感受,也說了些他的看法,希望我這樣的年輕人通過實踐找出目前接訪工作存在的問題和解決方法,要是能形成調(diào)研報告、論文推動相關(guān)工作改革就更好了。周三休息的時候我去了趟東五街看銀杏,還逛了逛三里屯?!?p> 井然:“可以啊,BJ最美的銀杏就數(shù)東五街了,這你都知道?!?p> 唐晶:“東五街、釣魚臺、地壇的銀杏我都想去看看的,你呢?這幾天忙嗎?”
井然:“最近在辦些海商案件,是有點忙,之后可能要經(jīng)常出差到處飛。”
唐晶用力鼓掌:“聽著就高大上,基層法院小法官在線羨慕嫉妒恨?!?p> 井然無奈的笑:“夠了啊~信不信你馬上變成遺失物,還是無人認領(lǐng)那種。”
唐晶:“不信,面容姣好如我馬上會變拾得物,路人搶著要~”
井然搖了搖頭,無奈的開著車。十一點半他們把車停好,唐晶計劃先看尤倫斯當代藝術(shù)中心的兩個展,井然就帶她在time zone 8吃了午餐,周末看展的人多一些,他們看完了曾梵志的展,又看了阿瑪尼酒店設(shè)計展,出了尤倫斯,她們又去了木木美術(shù)館,是安迪沃霍爾的展,其中有個放映室,逛的太久了她們終于可以窩在沙發(fā)里休憩一會兒了。出了木木已經(jīng)四點半了,井然買了兩杯咖啡,她們就開車往什剎海去了。
井然喝了口咖啡:“你覺得798好玩嗎,下午幾個展最喜歡哪個?”
唐晶取下帽子手套圍巾:“798真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包豪斯風格廠房,曾梵志的展廳設(shè)計很棒,很有空間感,畫作上的那些線條很有張力,讓人感到野性的生命力;阿瑪尼酒店的展風格很摩登,還真想去住上一晚;艾迪沃霍爾不愧是藝術(shù)先鋒,有些作品放現(xiàn)在也很超前……”唐晶邊喝著卡布奇諾邊滔說著。
井然驚訝的看著滔滔不絕說著的唐晶,他沒想到她有如此見地,看著她眼神中閃著的光,他知道她是真的喜歡,不知為何,井然也莫名的笑了起來。
這時音樂正好放到《逝去的歌》,唐晶:“井然,能單循環(huán)這首歌嗎?”井然停頓了一下,“好啊……”之后唐晶就安靜的聽這歌,看著窗外,眼神傷感又遺憾。
井然停好車已經(jīng)天黑了,她們穿過胡同,終于到了烤肉季,唐晶翻著菜單高興的說:“這頓我請哈,別跟我搶,好久沒吃肉了,我要甩開腮幫子吃個夠!”立刻和服務(wù)員說:“烤上腦,醬牛肉,六串羊肉串,芥末墩,清炒豌豆苗,兩份小料,兩個燒餅,兩杯酸梅湯。井然你還想吃什么?”
井然笑了:“不用了,夠多了。你吃的完嗎?盒盒~”
唐晶:“我想這頓好久了,當然要吃夠本啊!”
井然:“盒盒盒~你吃你吃,真是吃貨本貨。”
接下來的兩小時里,井然看著唐晶不急不慢的消滅了一桌菜,酒足飯飽之后,唐晶露出了甚是滿足的笑容。井然被她的戰(zhàn)斗力所折服:“可以啊唐晶,你活脫脫吃出了運動員的食量,你還有肚子去酒吧喝一杯嗎?”
唐晶:“有啊,咱們先沿什剎海溜一圈,消消食~”
井然無奈一笑:“走吧~”她們溜達了半小時找了家酒吧坐下,唐晶不想喝酒,井然就點了兩杯無酒精的mojito,兩個人并排坐在窗邊聽臺上歌手唱著傷感的歌,“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他怎么能毫無預兆的放手,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么利落干脆……”唐晶突然說道。
井然沉默良久:“一個月前,我和賀涵聊了一宿,這些年你們的爭執(zhí)、矛盾賀涵那晚都說了,他的無奈、愧疚也說了,其實你們都沒有原則性的錯誤,只是三觀不同造成的不合適,他不是不愛你,只是更愛他自己罷了……愛情本來就是不持久的,分手也是常事,既然過去了就別回頭看,別再糾結(jié)為什么,很多事就是說不清楚原由的,放下追問,也許未來的某個時刻你會在不經(jīng)意間找到答案。”
唐晶啞然失笑:“我的一見鐘情,敗給了一廂情愿……”
那一晚兩人再沒交流,回去的路上,收音機一直放著歌,最后一首是刺猬的《火車駛向云外,夢安魂于九霄》:搖旗吶喊的熱情,攜光陰漸遠去。人世間悲喜爛劇,晝夜輪播不停。紛飛的濫情男女,情仇愛恨別離。一代人終將老去,但總有人正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