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黑衣,手持利劍,隱于黑暗當(dāng)中,仿佛天生就與黑暗是為一體,如果不是被蘇靈發(fā)現(xiàn),不知道會在上面呆多久。
“你怎么在這里?”蘇靈問。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她長大了,很美,是傾國傾城也無法形容的驚為天人的美,小的時候就是讓人難以忘懷的小仙童,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這讓他既高興又不高興。
“那你呢?你什么時候出來的?”男子微垂眼瞼,遮住眸底的思緒,輕聲道。
“就這幾天?!?p> “靈兒,你閉關(guān)為什么不和哥哥說一聲?”我有八年時間沒有見過你了。
蘇靈走到男子面前站定,道:“當(dāng)時事發(fā)突然,而且……”
男子有些疑惑,他看向蘇靈,而蘇靈卻不想繼續(xù)說下去了。
“你倒是跟我說說,這些年你在干嘛呢?我在長生殿都找不到你,二哥?!彼鰦傻馈?p> 少女又嬌又柔的嗓音,輕輕傳入蘇君塵的耳中,他只感覺耳朵有些酥麻。
他輕笑道:“靈兒都在進步了,二哥怎么能落后呢?”
他眸中的冰冷消逝,笑意暈染開來,點點柔光僅為眼前的女子綻放。
“靈兒聽二哥講故事?!?p> 蘇君塵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二哥可沒有什么好說的?!?p> 蘇靈不語,微笑地看著他。
蘇君塵無奈,寵溺地輕聲笑說:“你?。 ?p> “我也已經(jīng)八年沒有回長生殿了,你進入迷陣的那天,父親也讓我和大哥出來歷練,我這些年就在江湖上四處闖蕩,見識見識。”
當(dāng)年半大點兒的孩子,只身一人漂浮江湖,其中的艱辛,卻讓他用幾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
蘇靈抬頭看他,冰冷孤傲的眼睛,深黯的眼底,他的身邊圍繞著一股冰涼的氣息,烏黑的頭發(fā),散在耳邊。整個人都是冰冷的,他是屬于黑暗的,此時,這個人,周身縈繞的氣息都是對自己的溫柔,他的眼中都是自己。
二哥,是真的疼愛自己。
蘇靈感覺心,好像有點疼,二哥說得對,每個人都在成長,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向前走。
父親啊……你……
“二哥痛嗎?”二哥,心疼嗎?
蘇君塵不明所以。蘇靈也沒有多說什么。
她低眸,遮住眸底的譏諷,她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有異樣,輕聲說:“我與攝政王來落日森林給安王找金線草?!?p> “我盡快把安王醫(yī)治好,然后把大哥甩掉,與二哥闖蕩江湖吧!”她眼睛閃閃發(fā)光,亮晶晶地看著他,笑容可掬。
蘇君塵節(jié)骨分明的手指虛握成拳,壓抑住自己想要去遮住那雙盛有星河的眼眸的沖動。
啞聲說:“好?!?p> “二哥,你還是沒有告訴靈兒,你為什么會在這里?!?p> “二哥來這里辦點事?!彼麤]有說,昨天父親來信說她出關(guān)了,他心血來潮來這里是給她找禮物的,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愛各種稀奇古怪的珍稀玩意兒,落日森林寶貝多。
他來到這里的時候,就看到了她,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兒??!
蘇靈看他不想說,也沒有追問。
“二哥,你留在這里嗎?”
“不,我回趟盟主府?!彼惺隆?p> 盟主府?算了,二哥也不會說,自己也不要問好了。
蘇君塵有點不放心:“靈兒,攝政王生性多疑,手段極其狠辣,你在他身邊萬事小心?!弊约阂彩窍嘈抛约好妹玫哪芰Φ模行┦略撜f還是得說的。
“二哥放心,靈兒有自保的能力?!?p> “二哥,要走了嗎?”
“嗯……”他總得把那些事情處理好,這樣,靈兒來的時候才沒有后顧之憂。
“我……走了。”
蘇君塵有些不舍地轉(zhuǎn)身。
蘇靈拉住了他,他眼睛微微一亮。
“二哥,我到時候怎么找你??!”
蘇君塵一愣,他:“靈兒乖,哥哥會找到你的?!?p> 靈兒,哥哥會找到你的。
撲通撲通,心,好像跳得有點快,哥哥,真好。
真好,她還有兩個哥哥,還有風(fēng)耀,做人吶,不可以太貪心,夠了。
她一愣,笑了。
“好?!?p> 蘇君塵縱然再不舍,他也還是得走啊。
來日方長……妹妹。
蘇君塵走后,蘇靈坐在火堆旁,水眸幽深,眼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細白如蔥的手指撫過御魂笛的笛身,忽地,小手一緊,她死死捏著御魂笛,指骨泛白。
突然,御魂笛隱隱浮上絲絲血紅的絲線,在瑩白的笛身上十分明顯,讓人只感覺有些詭異,后背發(fā)涼。
蘇靈只感覺小手一燙,眼中迷茫一閃而過,看向手中的笛子,喃喃低語:“不用擔(dān)心我,我挺好?!?p> 御魂笛有些抖動,發(fā)出“嗡嗡”聲響,似乎在回應(yīng)她。
不一會兒,血氣消失,御魂笛恢復(fù)成玉白的笛子,在他人看來,這就是一支普通,有點名貴的笛子,而其中威力,世間也僅有蘇靈可以調(diào)遣。
不知道想了多久,遠遠的有些響動,蘇靈眨眨眼,坐正身子。
云絕笙兩只手拿著滿滿的獵物,而風(fēng)耀……一嘴雞毛?
云絕笙走到蘇靈面前,開心地揚了揚手中的獵物“酥兒,你看,有好多獵物呢!”
風(fēng)耀看著,沖他叫了幾聲,二狗子,你傻??!
它走向蘇靈身邊輕嗅,狼眼人性化地閃過一絲不解。
云絕笙還以為風(fēng)耀也想邀功,也沒理它。
蘇靈對風(fēng)耀說:“風(fēng)耀,去洗洗你的嘴巴?!?p> “攝政王,這些野味也要清理一下?!?p> 云絕笙一愣,對哦,他怎么忘了?他覺得夠多了就馬上回來了,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清理。
他連忙轉(zhuǎn)身,酥兒會不會覺得自己有點傻。
“我,我馬上回來。”
“我也去吧。”
云絕笙皺眉,酥兒是不相信自己嗎?
“我……”自己可以。
“我給風(fēng)耀清洗下。”
云絕笙閉嘴了,傻不傻,小仙女根本沒有想到你,他看了一眼風(fēng)耀。
小仙女對這頭狼也太好了吧!
蘇靈接過風(fēng)耀嘴巴里的兩只野雞。
“嗷嗚嗷嗚?!敝魅?,這兩只雞給你吃,我挑了兩只好肥的。
蘇靈不語,謝謝,我不需要。
來到清澈的小溪邊,她指著溪水對它說:“自己去洗?!?p> 一把鋒利的匕首握在手里,然后她拿著兩只野味在旁邊清理起來。
這些年她剛剛在迷陣里時是被太師父坑慘了,什么沒有做過。
云絕笙很想說,我來吧!但是他已經(jīng)看見小仙女熟練地清理起來了。
他也趕快蹲下,看著那雙細白的小手,他還是覺得小仙女的手不適合做這些。
蘇靈很自然地把他沒有清理的野味拿過來洗干凈。
風(fēng)耀和他獵殺的很容易分清,一劍封喉,一脖子的牙洞。
云絕笙薄唇緊抿,這些年他身居高位,被服侍慣了?,F(xiàn)在竟然什么都做不好。
正在他們弄好回去時,風(fēng)耀也玩夠了,回到岸邊如小狗般甩甩身子,全身的水都被甩個干凈。
獵物全被云絕笙拿著,蘇靈過來摸摸它的身體,一身毛就是方便。
“走吧?!?p> 吃飽喝足后,風(fēng)耀就有些想打盹兒了,蘇靈嫌棄地推了它一把。
“你去再洗一下。”
為什么它吃東西要兩只爪子扒著吃?胸口的毛發(fā)都黃了。
它大概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樣一點也不威風(fēng),爽快道:“嗷嗚嗷嗚?!敝魅?,我很快回來。
一下子,就跑沒影了。
云絕笙有些局促,沒有那條可惡的狼,自己是真的和小仙女獨處了。
“嗷嗚?!?p> “嗷嗚?!崩呛克钠?。
云絕笙回頭:“酥兒,你……”不要怕。
聲音都哽在了喉嚨。
他看見了什么?他居然在小仙女的臉上看見了親切?懷念?一定是自己太激動,看錯了。
“酥兒,我們就是在這片森林里相遇的,你還記得嗎?”
他也沒管蘇靈有沒有聽,徑直說下去。
“當(dāng)年你就好像仙女一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但是,你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可是,就在我想放棄的時候,你就出現(xiàn)了?!?p> “攝政王,當(dāng)年的事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p> 當(dāng)年的事情于自己沒有任何意義。
“可是,我記得,記得很清楚,當(dāng)年的事情你不放在心上,但是對于我來說,就是人生中的光,我今天的一切都要歸功于你救了我?!?p> “攝政王,你文武雙全,又是先帝親封太子,這一切都是歸功于你自己。”
“這個位子,算是我白撿來的?!?p> 蘇靈看他一眼,有些疑惑。
或許是云絕笙想一吐為快把,他說:“當(dāng)年云譽的女兒得罪了一位神秘人,那人將云譽,云譽的女兒以及妃子都給廢了,我趁時控制朝廷,以暴制暴,誰不服就殺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步,暴君的名號也隨之而來了……小仙女,我殺過很多人,但是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所以,不要離我那么遠,好嗎?
云絕笙目光緊盯著她,蘇靈偏過頭,讓自己不去看他炙熱的目光。
她問:“云譽的女兒叫什么名字?”當(dāng)年在落日森林好像還發(fā)生了一件不怎么讓她愉快的事情,不會是她想的那個人吧。
云絕笙不解,但也還是回答了她:“叫云薇薇。”
蘇靈看了他好一會兒,而后垂眸。
果然。
所以,那個神秘人就是二哥?她記得當(dāng)時自己就只和二哥說過這件事情。
二哥……是給自己報仇嗎?
不過,她以為只是警告打壓而已,為什么是以這么極端的方式呢?
但她沒有往深處想,自己是他疼愛的妹妹,二哥也只是想給自己出口氣,以這種方式……自己也評判不了什么,事情也過去這么多年了,揪著也沒意思。
“高處不勝寒的道理我也明白,你的位置人人都想坐,總有自不量力的人妄想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擇手段地去得到?!碧K靈說出自己的想法,也說這些年她看慣了的事。
云絕笙看著她,勾唇輕笑。
“這還是酥兒你第一次和我說那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