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越王的秘密
新文禮第一眼先看到了紅拂女，先是一驚，臉上的肥肉就堆在一起，咧嘴笑出來，就更像是山崩一般，“好漂亮的小美人，你從哪里來，今晚去哥哥那里好不好”。
紅拂女聞言后退了一步，臉上帶著客氣的防備，“新將軍休要無禮，我是越王的侄女，我們原來見過的”。
新文禮不屑道，“你哄我呢？人人都說楊素的侄女今晚跟個小白臉跑了，怎么可能又摸到了這里”？
紅拂女面色頗為尷尬，沒有吭聲。新文禮的目光在紅拂女的身上左右游移，終于注意到了旁邊的李靖。
新文禮一看見李靖，心里登時竄出一股無名火，盯著李靖東瞄西看了半日，氣的大叫道，“好個英俊的小白臉，跟你一比我越發(fā)成了馬圈里的爛貨了，索性就把你立刻打死”！
李靖只覺得面前陰風(fēng)一卷，新文禮揮舞著兩個大錘吆五喝六地朝他面門上砸來，紅拂女的綢帶卻比他的銅錘先到，凌空一揮攔住新文禮的攻勢，拉著李靖跳出圈外。
新文禮輕而易舉地?fù)荛_了紅拂女的綢帶，啐了一口，“好潑辣，一言不合就動武”。說罷，又露出陣陣淫笑，輕言慢語道，“賢妹，手里握著那條破爛綢子是意欲何為，難道是想與哥哥我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好惡心的大胖子”，李靖已從方才的措手不及中反應(yīng)過來，揮劍朝新文禮劈去。
新文禮也不躲閃，竟然拿出銅錘生生格擋住了李靖的這一劍，李靖的手臂反而被震的一陣酥麻。
李靖訝然道，“好強的力量”。
“呵呵，你這個小白臉也不差，居然能夠接住我的「還施彼身」，真真氣死我也，今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新文禮把兩個百十斤的銅錘揮舞的如同風(fēng)一般，嚎叫地向李靖沖過來。
李靖縱身一躍，敏捷地躲過新文禮的猛撲。而新文禮卻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直砸向墻壁，石壁上一陣沙石滾落，平整地墻面凹現(xiàn)了兩個深坑。
新文禮轉(zhuǎn)頭向李靖撲去，李靖再度閃開，這一次，新文禮的兩柄銅錘又砸向了地面。
纏斗了十幾個回合，李靖也漸漸摸清了新文禮的招數(shù)，這莽漢雖然力大無比，但速度、敏捷和準(zhǔn)頭都不好。偏偏叫他堵在狹窄的石洞里，李靖的劍法很難施展，反倒是新文禮的蠻橫型打法更適合肉搏。
“藥師，你小心你的左邊”，紅拂女一邊揮動綢帶一邊指揮，石洞越往里走越逼仄，紅拂女的綢帶幾次都甩在石壁上，打不到新文禮。
“早聽說賢妹善騙人，今日一見，方才信得了。你這招式看上去花哨的緊，打在身上著實一點也不疼哪”。新文禮丟掉了李靖，直奔紅拂女，嬉皮笑臉道，“妹妹今天打扮的好漂亮，快來與哥哥我看看”。
新文禮揮舞銅錘不停地錘擊，漸漸把紅拂逼退到石板門附近，眼看紅拂即將無路可退。新文禮露出陣陣獰笑，“還要垂死掙扎？看我活捉了你去，治不得你這犟脾氣”。
“真是欺人太甚”。李靖揮劍砍向新文禮的左肩，這一砍非同小可，劍刃竟迸出四五個銅錢大小的火星子來，新文禮匆忙回避。在這閃神的一霎那，紅拂女已經(jīng)尋得間隙，從新文禮的圍逼中脫身。
“呵呵，你們兩個姘頭合起伙來打我一個，這才叫欺人太甚呢”。新文禮的耐心顯然也已被耗盡，露出猙獰的本性來，眼珠子似在噴火。
新文禮口中不斷咒罵著污言穢語，李靖無心跟他纏斗，一心要尋個妙計速速脫身才好。石壁上的火把被打斗撲出來的風(fēng)吹的忽明忽暗，李靖心念一動。揮動劍氣熄滅了墻上的兩個火把。
紅拂女立即會意，甩動紅綢把墻壁上的火把悉數(shù)打落。
“冚，我怎么看不見了”？新文禮怒罵道，“兩個娃娃在搞什么鬼”？
“走”，李靖拉住紅拂的手，向長道盡頭盡力奔去。新文禮聽得腳步聲，緊隨其后追趕起來，堪堪然踩中剛剛親自砸出的深坑，腳步一崴，直摔了個嘴啃泥。兩個銅錘被甩在了一邊。
“我非得要狠狠抽他一頓才能解氣”，紅拂憑借鬼牙的光亮，對著新文禮肥壯的身軀狠狠抽打。
新文禮嚎叫了一聲，“好快活”！
“沒空管他，我們繼續(xù)前進(jìn)吧”，李靖將略顯激動的紅拂拉住。
紅拂女這才罷了手，和李靖一起朝隧道盡頭第二道石門跑去。新文禮依舊在后頭高聲咒罵不斷，但他們已經(jīng)聽不見了。
推開第二道石門，眼前出現(xiàn)一條蜿蜒的荒道，也是一條單線，荒道盡頭依然是個小小石門。但這個階段里面似乎沒有其他人。
李靖松了一口氣，捂著胸口平復(fù)呼吸，一邊順氣一邊跟紅拂女說，“方才聽得有人跟新文禮說，這條道直通你叔父的寢閣”。
“那人是我們府里的管家王二，他說的話應(yīng)該信得過。只是我叔父平常不大往那個寢閣里去，我料想他今晚也未必在那里，我們先出去再說吧。哎，藥師，你有沒有聽到有什么東西在跑”？
“這么一說，我確實也聽到了什么東西在爬，別是蜘蛛罷”。
那聲音來自腳下。李靖和紅拂同時低頭，只見腳下一大團(tuán)密密麻麻的螞蟻，從楊素寢閣方向來，往新文禮的方向極速奔竄。
“哪來的這么些螞蟻，惡心死我了”。
“小心，它們要爬到你身上”，李靖抽劍打掉幾只爬上紅拂鞋面的螞蟻，只見蟻群源源不斷，好似一條漆黑的小河一般，于是縱身跳到石壁的左側(cè)，紅拂女也急忙嫌惡地跳上石壁的右側(cè)，沿著石壁走了一段，他們打開第三道石門，來到了密道的最后一個階段。
血腥的氣味，在密道的第四階段彌漫，濃重又揮散不去的糜爛氣息，讓李靖不自覺地捂住口鼻。
而第四階段的荒道上，出現(xiàn)了數(shù)量更多的螞蟻，它們體型壯碩，是一般螞蟻的三道五倍。蟻身帶有兩只薄薄的血色翅膀。
血腥味越來越重，李靖不慎踩中了蟻群。被踩中的螞蟻迅速散開，留下了一小塊血跡模糊的東西。
李靖來不及細(xì)看，那樣?xùn)|西就被后續(xù)趕來的蟻群迅速搬走。這時候李靖開始意識到，螞蟻們不是在逃跑，而是在搬東西。
紅拂在前方驚叫一聲，李靖急忙循聲去看。在紅拂的腳下，出現(xiàn)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斷爪，白骨若隱若現(xiàn)，上面圍著一大群螞蟻。
斷爪的旁邊還有許多腐爛的動物殘肢，血液已經(jīng)干涸，這個部分的土地已經(jīng)被染成了略帶骯臟的褐紅色，血腥的氣息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的。
然而褐紅色的土地上又流出了一道鮮紅色的細(xì)流，不斷地向周遭的泥土上滲透。而這道細(xì)流來自第四道門后。
第四道門是通往楊素寢殿的門，里面……有人？
“紅拂，到我身后來，我要開門了”。
“唉，藥師”，紅拂想說點什么，又欲言又止，這個時候，李靖已經(jīng)把門撞開。
越王寢殿的風(fēng)光盡顯眼前，血液在紅木地板上汩汩地流淌，楊素穿著一襲暗紅色提花大氅，呈趴伏的姿勢跪在血液的源頭，嘴里念念有詞。
“好虛弱……啊，我好虛弱……吃了東西之后我才會強壯起來”。
楊素的身上綠光大盛，他俯下身在急速地啃食著什么，啪地一聲把一截東西吐到了一邊。
楊素吐出來的東西在若有若無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可怖，那是一截帶著羽毛的雞爪。
李靖被這一幕震撼地說不出話。楊素把懷中的雞往邊上一撇，驟然轉(zhuǎn)身，他的眼睛因為布滿紅血絲而看起來格外癲狂。
楊素的眼神像鷹鉤一樣剜過李靖，不屑地移開，接著慢慢地固定在了旁邊的紅拂女身上，用宣判一般的口吻說道，“出塵，我的好女兒，你果然在弄鬼”。
?。?）越王楊素好飲生雞血進(jìn)補，后暴斃，蓋殂于禽流感與支氣管炎的并發(fā)癥?！缎α謴V記》
?。?）“年少時曾與藥師同游府中密道，肩并肩，手牽手，是我們最靠近的瞬間”。——《柳唐史·試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