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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石佛寺呀

第五章 陰謀

吶石佛寺呀 晨風(fēng)鳥 4081 2020-03-03 12:18:31

  昭元十七年九月,都城霍癔,至萬人受災(zāi),然半月未到,攝政王覃王親臨其中,止其蔓延。

  ——《景年國錄》

  “你說的就是這兒?”我的手一下下扣在木桌之上,震得桌面上的五六盞泰藍(lán)燒的茶杯水漬外溢。

  雖身處二樓卻能將周圍嘈雜之聲盡聽入耳,一時間只覺得腦袋里嗡嗡直響,心情也隨著煩亂不堪。

  望著樓下行往交錯的眼抬了回來,看著對面二人,一個面無表情,緊緊盯著我,好似怕我做出些什么,而另一個則淡然眉眼,時而執(zhí)起茶杯小酌。

  顯然這二人都有著極其好的耐心陪著我等到那個養(yǎng)了無數(shù)妖獸的惡人。

  我剛想要張開的嘴就又閉了上。

  要是我先開了口豈不失了面子,畢竟這個法子是我先提出來的。

  挺直的身子唰得就塌了下去,后背靠著椅子眼睛又望回了那吆喝叫賣的集市。

  他則在身邊悠悠道:“煙雨閣的茶點(diǎn)很不錯,嘗一嘗。”

  我收回目光,看著他從白瓷盤里拿起一塊淡黃色的乳制糕點(diǎn),他舉在半空,向我這方向拱了拱。

  我想了想,還是伸手接了下來,那糕點(diǎn)入口之后只剩下軟糯的奶香,糯米的芬芳完全融入其中。

  我大贊:“這東西很好吃啊,叫什么?”

  他也一笑,道:“下黃泉?!?p>  我皺了皺眉,道:“這個名字……怎么這么不吉利。”

  他伸手又給我倒了一杯清茶,言語清淺:“是啊,我也曾這樣問過。”

  “問過誰?”我問道,他卻不言。

  反過來關(guān)上了臨著街道的窗戶:“若是吃好了,便起身吧。”

  視線被阻隔,我有些不悅道:“你這是做什么,關(guān)了窗我還怎么看啊。”

  他伸手就把我拉了起來,道:“念念,你這般看過去,可就是一年恐怕也找不到?!?p>  他喚了我名字,這是第一次,讓我本該紅著臉蹦起來理論一番卻變?yōu)榱藴仨樀谋凰麪恐隽瞬铇恰?p>  他的手是什么感覺,柔軟的指間從我的虎口處伸進(jìn)掌心,手冰涼,就算我滿手熾熱卻怎么也捂不熱它。

  門外依舊嘈雜,而我已從旁觀者變?yōu)榱藚⑴c者,我身處其中猶覺此中甘甜、酸苦。

  也就是隨意向外撇去的一眼,我整個人便抽離了此番情景,忘了他還握著我的手,忘了他帶笑的唇角,忘了此刻是他站在我的身旁。

  “珈蘭?!蔽掖舸舻貜目谥斜某隽诉@簡簡單單的二字。

  腳步變換了方向,手指也從他的掌心脫出,我順著那個方向,與人流相悖,肩膀的沖撞讓我左搖右晃,等從中而出,卻只有空蕩蕩的巷口留給我一個仿佛幻像的身影。

  “怎么了?”

  他的聲音微喘,像是奔過來的,也總難為了他的身體。

  我懨懨的,所有好心情一掃而空,倒沒有心情關(guān)心起他來:“我看見珈蘭了。”

  拋開他與身后的一群人,隨著人流涌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走到一個盡頭,可以讓我放開身心,再安安靜靜做一塊沒有任何思想的石頭。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幾乎是下意識我便回了頭,同時的對上了在我身后不到十米位置的沈沉?xí)?p>  他同樣滿眼震驚,我快步走了過去。

  “去看看?!?p>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們兩個人便順著人群聚集地方跑了過去。

  人聚得很快,幾乎只是下意識都停下了腳步,人性的本能在此刻不斷被彰顯。

  沈沉?xí)盐依缴砗螅刃虚_路,在人群里為我擠出了一條可容身的縫隙,身后則有那個冷面人斷后。

  我們?nèi)撕芸炀蛿D到了最中心,就似破土而出,空氣里彌漫的是剛剛涌動的血?dú)狻?p>  果真,轉(zhuǎn)角的商鋪側(cè)面濺滿了鮮血,再往下看便是一條孤零零的胳膊,上面還帶著一截衣袖,似生生被扯下,手臂還保持著要遮擋某物不讓其接近的姿態(tài)。

  我轉(zhuǎn)頭看著沈沉?xí)?“其他身體呢?”

  他搖了搖頭:“看這血的噴濺程度,顯然不只一處受傷,再看周圍沒有拖拽的痕跡,有可能……”

  “被吃了。”我接過他的話,手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示意了他,可以走了,幾人便又?jǐn)D了出來。

  幾乎是前后腳,從人群的另一側(cè)來了一隊(duì)人馬。

  “讓一讓,覃王在此,無關(guān)人等避讓。”

  幾人打頭,身穿鎧甲,腰間別的是御賜的金刀,單拉出一人也是個頂個的個中高手。

  而這幾人身后則有一個頭戴黑帽,帽子邊緣還看得出不斷想要冒出的黑發(fā)茬。

  他面色發(fā)沉,只單單的抿緊了嘴唇卻讓人覺得冰冷刺骨,即使他面容清俊,五官湊在一起更是讓人舒服,但周身氣場則拒人萬里。

  人群被強(qiáng)行的分了開,還能聽得見其中有不少的埋怨、哀叫之聲,這人眼神一斜,被看這些人便“唰”的閉緊了嘴,整個街道陷入了寂靜。

  他眼神又轉(zhuǎn)了回去,步伐慢慢踱了過去,從墻面上掃到了那條斷臂。

  開口吩咐道:“保護(hù)好這里,找?guī)讉€人守著,叫仵作過來驗(yàn)尸?!?p>  說話間他的目光又沉了些許:“光天化日之下就這般大膽行兇,看來這城中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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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之事恐怕另有隱情?!蔽覀?nèi)齻€人已轉(zhuǎn)出了那個出事的小巷,我總想著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他點(diǎn)點(diǎn)頭:“也是,沒想到就連白日……”

  我隨意就靠到了墻上:“若不是有人示意,那就是私自出來的?!?p>  “留了一個胳膊,沒吃完……被打斷了?”

  我咬了咬牙,腦子里是一遍又一遍的排除,什么妖能將一整個人吃下?

  憤氣式得使勁搖了搖頭,哪里有啊,老子怎么會知道哦!

  沈沉?xí)辉谝慌缘戎o靜的,也不說話,看著我在旁邊一會兒子搖頭晃腦,一會兒子點(diǎn)頭咬手,但總得來說就是安靜的像不存在一般。

  我咬著嘴唇,踱了踱腳,這一抬頭就對上了他安靜的笑眼。

  我要罵街的嘴就硬生生止了住,剛剛想要撂挑子不干的心也在看見他那瞬間止了住。

  因?yàn)槭裁??因?yàn)殓焯m,是了,我要見到珈蘭,這是唯一的途徑。

  我說:“這樣總不是辦法,那人顯然已經(jīng)控制不住這么多妖怪了,要賭一把嗎?”

  沈沉?xí)次遥f:“念念要賭什么?”

  念念?我思緒里狠狠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下意識就囫圇個的繞了過去。

  “去屠宰場,或者……生肉鋪,我想應(yīng)該能有……進(jìn)展吧?!?p>  沈沉?xí)中α?,說:“不必了,這事自有別人管?!?p>  他的眼睛在說到此處時意外地望向了前方,目光淡淡再印到我眼中卻是驚濤駭浪。

  “珈蘭……”從我緊抿的嘴唇里只能蹦出這兩個字來。

  珈蘭他頭戴一頂?shù){(lán)色的官帽,仔細(xì)的都將他的發(fā)梢也一并掖了進(jìn)去,若是不細(xì)看根本想不到他那頂帽子下是淡然塵緣的薄發(fā)。

  我慢慢伸出一只腳,然后另一只,交替輪換間踉蹌不清卻終還是停在離他一臂之隔的沙土間。

  “珈蘭!”

  我狠瞅了攔著我的那兩個人,很好啊,還敢回瞪我,我再瞪回去!

  “什么人?”

  他的聲音輕輕的卻底氣十足,他的眼睛看著前方,絲毫沒有落在我的身上。

  我的手掌暗暗使力,即使沒了法力但力氣比普通人還是大了不少。

  攔著我的那兩人隨著我的手勁加大而慢慢弓起了身子,但沒有一個人在珈蘭面前吭聲,更沒有一個人因?yàn)樘弁炊尦隽艘唤z縫隙。

  我的眼發(fā)狠地瞇了瞇,手上已經(jīng)逼出了青筋,而那兩條手臂早已充血泛紫,我指縫間探得出他們骨骼的輪廓。

  手指尖使力就要摁斷那兩根白骨,卻在下一刻被一只手?jǐn)埩嘶貋怼?p>  那手冰的,白皙不帶一絲血色,卻在那時比我的手還要有勁的拖了過來,而我竟也下意識的挨著他離開。

  僵直成半握狀的手指被他蜷縮在掌里,我扭過頭壓低了聲線,喉嚨間帶著嗚嗚的轟鳴聲。

  “沈沉?xí)?,你在做什么!?p>  沈沉?xí)哪樔缤R粯由n白嘴角卻不再掛著淺笑,那是我第一次見他時冷漠的神情。

  我下意識就要遁逃,身子向后傾著,手背到手腕處被五個指印勒得青紫。

  沈沉?xí)穆曇艟驮诖丝潭?“這是覃王殿下,姑娘莫不是認(rèn)錯了?”

  淡淡的語調(diào)卻突如其來的在尾音處上調(diào),整個人都詭異到令人發(fā)麻。

  我盯著他的眼,又像是透過他看向了那一邊的珈蘭,他的背影就立在我一臂之遙的地方,老子不信到此刻我依舊什么也做不了。

  我揚(yáng)起頭,用力地把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以致于自己的左眼也跟著抽搐起來。

  “我自是知道眼前是大名鼎鼎的攝政王?!?p>  緊接著身子一歪,半個身子便露了出來,沖著那個方向大喊:“珈蘭!”

  該死的沈沉?xí)舨皇悄忝看巫钄r,老子早就和珈蘭相認(rèn)了,如今人就在咫尺,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做什么!

  珈蘭的脊背挺立如松,一只手背在身后是緊握著的拳頭,這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他……沒有回頭。

  “姑娘還要在下說多少次,這是覃王殿下?!鄙虺?xí)纳碜右屏诉^來,很適時宜的擋在了我與珈蘭之間。

  我還斜著的身子像木頭一樣吱呀吱呀的一點(diǎn)點(diǎn)歸了原位。

  我微垂下來的眼光正好觸到沈沉?xí)男靥?,作為一只妖我清楚地聞到了那里面不斷跳動的心臟的味道。

  我笑了,伸出手在沈沉?xí)男乜谏吓牧艘慌?,“我肯定他不會忘了我?!?p>  轉(zhuǎn)過身,牙齒卻在口腔里被我磨的吱嘎作響,好你個珈蘭如今開始跟我玩失憶了!我就不信你能裝到幾時。

  可又幾乎是下意識,我腦海里閃現(xiàn)出的便是珈蘭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我捏緊了拳頭,想起那個被疫癥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珈蘭,他安安靜靜的躺在我懷里,沒有說一句話,沒有讓我救他,可偏偏我就是想救他。

  腦海里都是珈蘭和我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連帶著腦袋也混混沉沉,竟不自覺出了城,現(xiàn)下停在城外環(huán)抱的一叢樹林子前卻一步也邁不出去了。

  踏進(jìn)去,不踏進(jìn)去,逃還是不逃?

  “你要是走了,那覃王肚子里的那顆元丹就是我的了?!?p>  這個聲音真的是好死不死又在耳邊響了起來,我回了頭,就瞥見沈沉?xí)察o的站在我身后,就他一人。

  我咧了嘴,眼神陰沉:“你可知道,即使沒了妖術(shù),對付你,我仍綽綽有余?!?p>  沈沉?xí)挂矎澠鹆舜浇?,我竟然記不得這是他第幾次在我面前這般笑起來了,樣子讓我看著很不舒服。

  “沈沉?xí)?,你到底是誰!”

  他一步一步靠近我,走得緩慢卻優(yōu)雅至極,明明我最看不慣這種裝腔作勢之人,卻對他怎么也討厭不起來。

  “回去吧,念念?!?p>  我斜過眼不去看他,他也停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我哼哼唧唧了一聲,從他身邊擦過,去的方向卻毅然是回城的路。

  沈沉?xí)⒃谀抢镂⑽⒌拖骂^噗哧輕笑出聲,“還是像以前那樣好哄。”

  我邊走,一邊在心里罵了自己好幾百遍,老子什么時候這么聽別人的話了,丟人,哼!丟人。

  幾乎是沒回頭的一路向前,輕車熟路地回了沈沉?xí)o我安排的屋子,一屁股坐到床上時還是氣鼓鼓的,腦袋仁里都是被支配的恐懼。

  “扣扣?!?p>  “誰啊,不知道老子生氣呢嗎?都走走走!”

  屋外一女聲很是溫柔的響起:“姑娘可要食晚飯,少爺已經(jīng)吩咐了,都是您愛吃的菜式。”

  吃的?

  我翻過一個白眼,算他沈沉?xí)€有點(diǎn)良心。

  樂滋滋地從床上下來,開了門,幾米長的陣仗嚇得我向后退了幾步,那帶頭的姑娘笑了笑,向我示意是不是可以進(jìn)來,我點(diǎn)點(diǎn)頭,她便招呼了一下,一個個端著盤子的侍女從桌子一邊走到另一邊,放下東西,從另一邊魚貫而出。

  我張大了嘴,看著桌子上堆滿的菜,還有幾盤放到了茶桌上,其中不泛有我愛吃的雞翅膀,大豬蹄,焦紅色的樣子明顯是想要我來寵幸一番啊。

  也許是我的樣子太過饑渴,那姑娘什么時候走得也沒通報一聲,甚至沈沉?xí)鴣砹宋乙矝]太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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