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比著往日還要熱鬧些,樓上樓下都堆滿了人,我尋了樓下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示意海棠可以自己點東西。
海棠笑嘻嘻的巴拉巴拉手指頭,說出了三四道菜,然后沖我哼唧道:“姑娘不點嗎?”
我搖搖頭,對著那小二道:“給我來壺清酒,要最好的。”
我拿著酒杯望著有些蕭索的窗外,手指尖晃晃悠悠,耳邊聽著人潮的嘈雜,幾杯酒下肚也有些微醺的悠哉來。
“讓讓!前面的!”
“哎呦!這是做什么!”
“當著個什么東西,一個花魁都這么大譜了?”
“是呢!”
“少說兩句,你可不怕死!”
“呦,還真想見見這要命的花魁長個什么樣子呢!”
臨著街道這一邊的聲音,驟然吵雜起來,我閉著眼都聽了個完全,連那只顧著低頭吃喝的海棠也抽空抬了頭。整個煙雨樓的人眼神都往這窗外望去,倒也真有些萬人空巷的壯觀景象。
我掃眼而去,那是一頂軟轎,被六個人抬著,比著那馬車拉的轎子可是要金貴多了,在城內(nèi)如此人潮擁擠之處還此般奢侈用人力,可真是不怕人多口雜,引來人憤。
那轎子晃晃悠悠,從一邊行至到了煙雨樓前,正是兩道交叉之處,定是要堵個一時半會也過不去的。
外面有趣的很,那我也愿得端著個酒杯看熱鬧,正愁見一男子膽大包天,從那軟轎邊上過,到了那轎子中,踮起了腳去掀那簾子,面上猥瑣,不用想也是藏了色心。
這一撩,蕩了不知多少人的心,簾后那女人,一雙眸子含春水,眼波流轉(zhuǎn)動三國,眉顰微蹙,期期艾艾砸在了每個人心尖尖上,一張小口未施唇脂,不點而紅。
一時之間,這熱鬧街上都每個人說話,安靜了幾秒,接著轟然炸開,人語傳踵,都說的是那一縫之間的美色。
“姑...咕咚...娘,這...”
海棠也是一愣,連口里的那肉都忘記咽下去了,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畢竟自家姑娘如此好看,可剛剛那...就連自家姑娘都被比下去了。
我斜了她一眼,讓她不要多話,還是接著吃她的飯菜為好,可自己卻也忍不住去打量一二。
那女子美得絕倫,難怪有人愿意花上萬萬金就為著和她春宵一度,可那眼神卻毫無生氣全然不像是一個活人的。
那軟轎的簾子只被那人撩起來一瞬,就被守在邊上的打手一掌推到了地上去,那人也不惱,大約是近距離觀賞美色后癡呆了,傻坐在地上任誰喊叫也都沒起來身。
隨后,像是躲避什么,那轎子也不顧前面人流擁擠停滯,就生生靠著力氣擠出來一條血路,晃了兩下就轉(zhuǎn)過彎不見了。
我眼睛還盯著那坐在地上的男人,不知誰碰了他一下,身子一歪趴在了地上,有著膽大的上去把他翻了過來,就是連連尖叫。
“死了!死了!”
我一驚,從煙雨樓里趕了出來,人群登時已圍了個水泄不通,我費了一番力氣才勉強擠了進去,就看那人眼口大睜,像是活活被嚇死的。
“姑娘!怎一聲不吭就出來了!”
我轉(zhuǎn)了頭,就看見海棠頭發(fā)有些松散,衣服也七扭八歪,跟著我擠進了人群。
“你跟著過來作甚?”
海棠說著,撇了撇身后,人群之后是三五個拿著木棒趕著出來的煙雨樓伙計。
我眼又回到海棠身上,“沒付錢你就出來了?”
海棠聽后委屈巴巴,“我...沒錢啊,姑娘!”
我眼冒金星,實感無奈。
付了錢,好聲勸慰了幾個打手,竟又多花了一倍的錢,我本來鼓囊囊的錢袋此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這完全不在我意料之中。
我掂量著我的錢袋,看著海棠道:“我可只說請你吃一頓飯,這下兩頓飯的錢都出去了,你說,怎么補償我。”
海棠嚇死了,哼哼唧唧,就怕一個控制不住眼淚就流出來了,“我...我當牛做馬報答姑娘?!?p> 我狠狠敲了她的大腦袋一下,“用不著,跟我去個地方,這事就平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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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做什么???”
海棠左瞅了自己的袖口,右瞅了自己的鞋板,這姑娘把她們二人打扮成這副模樣可是要去哪里?
我笑著看海棠面色一僵,完全摸不到頭腦。我剛剛拉著她進了一家成衣店,二人買了一身男裝,頭發(fā)束起來,不仔細看當?shù)氖钦l家的公子呢。
我隨手從架子上拿了那白底折扇,“颯!”得一聲,打開來,左右呼扇,也能感受到風流倜儻的滋味。
“走啦!”
“哎...好的?!?p> 這抬頭而起,就看見“花樓”二字,高門大院,三四層的樓上每個窗臺都種滿了花,幽幽蔓延爬滿墻頭角落,繞樓而行皆是花香撲面,不同時節(jié)開著不同的花,確不負“花樓”的名聲。
而我的眼睛在這群花爛漫處只尋到那一抹不同尋常的紅色來。
“姑娘,你看什么呢?”
我示意海棠看那四樓的最中心的那個窗臺,海棠一眼瞅過去,也張大了嘴,“這...是彼岸花!”
我點了點頭,看來我之前想的都不差,這繞城河邊的彼岸花與這“花樓”內(nèi)的彼岸花怕是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了。
“走,咱們?nèi)粫@絕世美人?!?p> 海棠哭喪著臉,可還是被我硬拽了進去。
進了樓,迎面而來的就是兩三具溫潤的身體,鶯鶯燕燕好不快活,我上手順帶就摟住了兩個,余下一個也好對付就讓給了海棠。
花樓的姑娘自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一貼身就知道這人的來頭,我一身衣服嶄新,連自己的味道都沒染上,衣袖褲腳也都不算太合身,她們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呦,姑娘,怎來這種男人找樂子的地方了?可是要尋人?哈哈哈哈?!?p> 聲音清脆,笑起來如銀鈴亂響,但話中意思還是有些不言而喻,怕是以為我要找陷入美人堆不知返的情郎吧。
此刻可不能慌了神,那便是要輸了,你看我身后的海棠,就已經(jīng)躲在一個角落,被人壓著笑了,我抬手就挑上了其中一個的下巴,手指尖還上下輕輕的磨著,肌膚酥麻麻的觸感激起了雞皮疙瘩。
“那我就不能來尋個樂子嗎?”
話語間,我手臂使勁一箍,兩個美人就緊貼上了我的身子,我左右快速嗅了一下,都是很正常的脂粉味,抬頭神色又變得迷離,許是有酒精的作用,我唇齒間流露的醉意讓那二人也愣了下。
“自然是...可以的。”
那左邊的美人反應(yīng)極快,手就搭上了我的腰,小手軟綿綿就要往里面探去。
我止了她的動作,把右邊那個推了出去,空出來的手把她完全抱上了膝頭,我本就高挑,看著就像是個柔弱一點的男子抱著一姑娘,在嬉笑取樂,不用她再向我的腰間動手,我就取了錢袋,拿了銀錢出來。
“寶貝,可方便去你的房間呢?還有我那小廝?!?p> 她看著我手掌心里的銀票,手絹遮了臉,另一手從我身后抽出來快速把銀票抽走,看了眼身后還在左躲右躲的海棠道:“公子的小廝看來是第一次來,你們二人...那可是要加錢的。”
我輕笑,果然無奸不商,但又不想和她再計較一番,從里面又抽出一張來,那美人看后,才笑瞇瞇從我身上蹦了下來。
搖著一身細腰,手里揮著手絹趕著人去了,“都走開,走開,這位爺也是我的。”
她把蹲在地上慫兮兮的海棠拉了起來,還差點被她打一拳,要不是看見我坐在這里,怕是八抬大轎都不能把海棠抬動。
海棠從地上一溜煙滾到我身上,一雙手緊緊扒著我的胳膊,誰都薅不下來。
那美人對著我看,我擺擺手示意沒什么大事,就隨她去吧,她也就沒在看了,腰肢一扭一扭在前面帶著路,只上了兩層樓,在第三層停了下來,轉(zhuǎn)身扭了進去。
我一手撩著層層疊疊的細軟簾子,另一只手臂都要被海棠鉗制的不通血了,“海棠,不用這么用力吧,我的胳膊一會兒就要廢了?!?p> 海棠一雙眼睛從未睜得如此之大,提溜圓,樓內(nèi)昏暗,卻也不失情調(diào)。
“姑娘凈是騙我,怎來了這種地方,剛剛那些人都往我身上摸來摸去,太輕?。 ?p> 我輕笑,“姑娘,你還能笑出來!”
還沒再說幾句,那前面的美人就停住了,煙波流轉(zhuǎn)又看了我一眼,我也斜著嘴回著她一笑,她肩頭一顫,眉眼生資就推開了身邊那房的門來,小步輕跳,就進了去,我和海棠也跟了上。
屋內(nèi)氣氛和整個樓異曲同工之妙,紗紗繞繞,曲曲悠長,就是不讓你一眼可以望到底來。我自覺的關(guān)了門,微微燭火映照不清全部,那美人我也看不太清了,只得脫了海棠,把她安置在一邊,說著:“一會兒我過來尋你,在此莫要亂動,也莫要亂出聲?!?p> 海棠巴不得呢,點頭如搖鈴。
我安了心,才慢慢往房間內(nèi)走去。
屋內(nèi)香氣環(huán)繞,一時間也分不清左右,我手臂張開著前行,摸索著周圍事物。
猛得身子被抱了住,香氣撲鼻,她的手臂似是柔軟的輕紗繞著我的脖頸來回撫弄。
“姑娘,可喜歡怎么個玩法?”
她的稱謂又換了回來,我便清楚這里確實沒個外人了,便一抬手把她從后背撈了出來,就扔到了床上。
手法有些粗魯,怕是弄疼了她,她“哎呦”一聲,無限嬌憨,“怎得姑娘家也喜歡這樣粗暴的?!?p> 我與她糾纏良久,早就厭煩了這般迎來送往的說話方式,直接壓了過去,她因著我驟然逼近,倒也是害羞了一番,面上一紅,側(cè)過臉去了。
趁著她的脖子露了出來,我一手劈了上去,她反應(yīng)不及,霎時就昏了過去。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胭脂氣,轉(zhuǎn)身去尋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