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眼神
尋到門口,看著海棠已趴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了,我一慌,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幸好,還很平穩(wěn),應(yīng)是被人用迷藥迷昏了。
我抬頭嗅了一下整間屋子,淡淡的香氣經(jīng)久不散,想來里面混合了迷藥。
這風(fēng)月場子里,多得是這種腌臜事,因著我二人是女子,迷暈了去,好把身上的財物洗劫一空,醒了發(fā)現(xiàn)吃了虧也不敢大肆聲張。
我不是常人,這種迷藥對我無用,但海棠就頂不住了。
我看了眼那床上之人,我那一掌劈得極狠,不到明日晌午,她都不會清醒,把海棠留在這屋內(nèi)也算是比較安全的,等我打探完回來再接她也不遲。
我轉(zhuǎn)身出門,把門帶上,關(guān)了仔細(xì),手指甲在門上刻了一痕,以便到時回來尋找。
做好一切后,正是傍晚時分,天陰沉,屋內(nèi)的燭火在一瞬間點亮了起來,繞著整座花樓,澄黃的燈光如水波一樣蕩漾在樓內(nèi)。
光影交錯,最是好隱匿行蹤。這花樓有著正、側(cè)兩個樓梯,正樓梯又寬又豪華,實在不方便,我便順著人群,從側(cè)面那個較窄的樓梯上到四樓。
循著進(jìn)樓前看見彼岸花的位置,那間屋子應(yīng)是在最中心,上去后,這四樓和我想得完全不同。
它與下面的三樓隔了開,周圍沒有那么多其他的屋子,只有個三四間房,我估摸著每一間房都有著剛剛?cè)龢悄情g的兩倍大。
除了那最中間那一間屋子,其余的都上了鎖,我伸手去看那些鎖,是新的,上面連劃痕都沒有幾道,灰塵都還沒落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要這么著急的鎖上了去。
我輕手輕腳接進(jìn)了那中央的屋子,屋子的門半掩著,并沒有關(guān)牢,在那細(xì)細(xì)的縫隙間還能窺探間一絲光亮,不似蠟燭的昏黃,而是淡白色的幽光。
我手指輕巧間捏了一個決出來,制了一個幻境,讓屋內(nèi)之人感不到異動。
又等了一會兒,聽里面并沒有別的聲響了,才敢慢慢推開門,這一入眼就是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擺在房間正中央的一個花架子上,那淡白色的光就從它身上發(fā)出來。
這么奢侈?這么大的夜明珠世上都沒幾顆呢!倒是在“花樓”里有一顆。
我慢慢往屋內(nèi)走去,左右呈對稱狀態(tài),布局皆是相同的,一樣的妝臺,一樣層層疊疊白色的紗簾,在整間屋子里蔓延開來,只能隱約窺見其中那方形大床的輪廓來。
屋內(nèi)如此安靜,我也不知道是往左還是往右,只能隨便尋個方向,向著右邊而去。
我掀開簾子,第一層,然后又走幾步,掀開第二層,又走了幾步,掀開第三層,在那第四層前我停了下來,眼前的大床上一人身形漸漸清晰,馬上就能直視倒也生出幾分膽怯了。
我深吸口氣,想著她被我捏了一個決,定然困在幻境里,沒甚大事,不必害怕,就一鼓作氣翻了開。
這簾子一翻,床上那人一個直身,手中灑了一把東西而來,我躲閃不及,全中在了臉上去。
緊退了幾步,衣袖上臉擦拭眼睛,才睜開了,看見那床上之人隔著幾層紗站在地上與我相對而視。
袖口上是剛才擦眼睛沾上的,黑色的,是草木灰!
我有些恍神,這只是簡單的草木灰?可她卻早識破了我的幻境。
“你是誰?”,我出聲喝道。
她的聲音軟軟的,不似從那邊傳過來的,反而像是四周到處都有,環(huán)繞著我,“你又是誰?”
我甩了袖子,飛身上前,要去掀開這些簾子,手一碰上,她在另一頭直接拉住了我的手,厲聲道:“若不想死,就趕快走!”
我維持著剛剛的那個動作不動,“那些人,可是你殺的!”
她在那邊冷笑一聲道:“他們都該死!”
我手上用了力,就想要把這些紗帳都拽了下來才好,她反著我的手也用著力,“我警告過你,若不想死就不要好奇了!”
我此番前來雖有好奇,但更多的也是要探查一番,此事是珈蘭的管轄范圍,我若搞明白了也能為珈蘭省下不少力氣。
這樣想著,也就發(fā)了狠,手掌一拽那整片的紗簾就脫落了,那女子嚇了一跳,返身就往床那邊走,我自然不能讓她此刻躲了去,要當(dāng)面問個明白,伸手抓上她向前奔去的肩膀,只覺得柔弱不堪,根本不似有武功法術(shù)的樣子。
我這一抓也確實把她完全箍住了,她身子不能往別的地方藏去,舉起兩個寬大的袖子就遮上了臉。
我把她身子掰了過來,她整張臉都埋在那袖子中。
我一只手強拆來,還沒等露出臉,她便猛然開始尖叫出聲,聲音不再溫婉悠長,而是聲嘶力竭,凄厲如女鬼。
我怔了一下,也就一閃神的功夫,她左右一扭,脫了我的壓制,直接往內(nèi)里面跑了,一個猛子就扎進(jìn)了被子里,但聲音還在不絕于耳。
門外窸窸窣窣傳來了響動,我看了一眼,燭光晃蕩,顯然從樓下正往上趕來人,聽著聲音也有十幾個了,復(fù)又看了一眼那在床上還驚聲尖叫的人,只得放棄。
門口聲音漸近,從那邊走已然不可能,我打開窗戶,向下望去,四樓的高度,著實有些難辦,我這跳下去恐怕也是不好看吧,思索之間,那門就被一聲巨響給撞了開。
門大開,我又開著窗戶,門與窗相對而動,引起一陣巨風(fēng),我轉(zhuǎn)頭,風(fēng)從后面揚起了我的頭發(fā),剛剛的一陣?yán)徶形沂鸬念^發(fā)本就不牢,此刻瞬得散開,眼前都是夜光、發(fā)絲,縫隙里根本看不清來者何人。
想不了太多,我回身就往樓下跳去,想著大不了摔斷了腿,到時候養(yǎng)幾天就好了。
半個身子飛了出去,全身融進(jìn)那燦燦夜色中去,身下臉前是萬家燈火,晃得我一時睜不開眼。
“?。 ?p> 驚呼出聲,雙腿從后面被人抱了住,直直承受住了我這下墜的力量來,整個人吊在了窗戶邊上,臉朝下不知所措。
這就被抓住了?
我回頭,正想給那個抱住我的人一腳,就看見了那雙熟悉的眼眸。
“珈蘭!”
我吊著腦袋,是用了力氣回著頭的,只匆匆一眼,又轉(zhuǎn)了回去,窗外的風(fēng)“嘩嘩”從我的臉頰掃過去,身子就在這兒之中又被拽回了屋子。
他環(huán)著我的腰,慢慢把我從外面拉了回來。
“來,把手給我?!?p> 我向后面遞了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來,在涼風(fēng)中顯得格外熾熱。
珈蘭手臂一用力,我便換了個,身子又正起來,腰一用力,脖子一挺就立起了身子,臉正正好對上了珈蘭的。
我看著他眼中的擔(dān)心,是溢出來的,嘴角的笑又不分時候的彎起來。
“你可是擔(dān)心我了?”
他眼睛一瞇,手臂猛得收了緊,將原本二人的距離完全縮短,引得那鼻尖滿是他的氣息。
“怎又這樣亂跑。”
哼!什么啊,如此溫情的時候,第一句話又是來數(shù)落我的,我左右晃著身子,從他的懷里掙扎了出來,側(cè)過身,才看見屋子里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