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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執(zhí)一如是觀

第三十五章 被丫鬟抓包了

浮生執(zhí)一如是觀 彧執(zhí)歡 4215 2020-03-23 22:53:34

  三小姐的安全回府使得黎府一陣歡喜一陣淚雨地,到了很晚府中才算清凈下來。

  夜深了,三小姐已經喝了安神湯睡下了。

  王寡婦羊肉店里樓下的燈光已經昏黃如豆了,那只奶黃的貓兒正在王寡婦的肩膀上爬,店小二擦好了最后一張桌子把凳子歸置上去,看樣子就只差上門板了,他們卻一點要休息的意思都沒有,樓上還有一間客人沒走,小屋子不大,人坐在里面密密麻麻的。

  除了黃靈川,還有有為、無為、不為、柴先生這些常在的,與往日不同,他們圍坐在一起,說起這一天一夜里他們調查到的所有事的時候多出來一個穿著和黃靈川去救三小姐的時候一樣兜帽斗篷的人,看著人齊了他才把兜帽取下,竟然是黎大少爺!

  這也在情理之中——受傷的人是他的至親,他該來聽聽。

  不需要寒暄,他們就是來聽故事的。

  “謝大小姐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世子爺對三小姐有意……”無為因為先行回京聽了審訊,所以這些事是由他來陳述的,但是說到這些敏感內容的時候他還是有點覺得自己舌頭短……

  “撿要緊的說。”果然,這樣的事兒,黃靈川是聽都不想聽的。

  “是!”

  無為繼續(xù)說:“好巧不巧,最近謝家主君剛把一批‘陪嫁’預支給了謝大小姐,萬幸的是謝小姐雖然想要加害于她,那個殺手頭目卻不是個傻子,大小姐第一次下令不能不從,卻也沒有果斷出手……”

  “她想怎么對三小姐?”知道無為一定會問得清楚,此時的黃靈川只是希望謝小姐沒有把謝家的坑挖全了,不然他就真的可以順手送他們下地獄了,哪怕有些準備沒有很妥善,也沒有遲疑的理由了。

  “這……少爺……”在座的有個柴先生,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無為是真心不想說出來……

  無為越遲疑,黃靈川就越是動氣。

  倒是柴先生臉皮夠厚,輕飄飄地就說了個七七八八:“還能是什么,再大的人家養(yǎng)出來的女兒也是尋常人,女人之間的手段無非就那么幾種,扯頭發(fā)、撕衣裳,再不然就是毀了清白賣去勾欄,不知事兒的怕是會賣給咱們風月樓,能多得幾個子兒,不過看無為那個樣兒,只怕是謝小姐的心要更黑些,選的也會是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腌臜地兒?!?p>  從他開口,有為跟不為就看著少爺的臉,那個表情簡直是要殺人……

  “柴先生……口下積德啊……”有為是真的不能讓他再這么胡說八道下去了,少爺怕是要被這套說辭氣吐血了啊!

  讓人氣憤不平的不是柴先生的話,而是這事本身,是那個始作俑者。

  “看什么看?又不是我下的手!接著說……”柴先生完全不理會那些善意的眼神。

  無為看了看自家少爺,都說了吧……若是不說,那謝府小姐也太缺雷劈了!

  “三小姐被設計抓走是早就算計好的,若不是無為部署的好,三小姐隨身六個人一班,這一路上不僅沒跟丟還能留出人來傳遞接應,就真是麻煩了。三小姐這一路被轉了三道才上了咱們找到的那個山寨。殺手頭目有顧慮……怕世子那里不好交代,沒敢盡早下手,只是把三小姐扣在寨子里……不過,說是要是咱們再晚一個晚上就……哦對了,三小姐路上被人打的那一下我已經查到了,是個慫包,按照少爺吩咐的沒動私刑,只是在我要走的時候,他妄圖越獄,差役們拿不下,我?guī)土藗€忙,后來就被抬回去了……置于指摘三小姐相貌的是那個匪首,他現在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了,臉上刺了字,花瓜似的!只是京兆尹府也不是個密不透風的地方,為防消息過快走漏,除了安排了放著有人滅口,只說我是長樂王府的,沒敢讓那些賊子知道去救人的是少爺……”

  無為最后這句話說得十分自責,可是沒有辦法,他家少爺和三小姐已經有了媒妁之約,不過就等年底下聘,現在讓旁人口口聲聲地說著三小姐跟世子有染,不要說是少爺,他們這些下面的人臉上也是無光的。

  “大家都辛苦了,請王娘子準備上酒上肉吧。你們坐到樓下去。”黃靈川只說了這一句,有為帶頭,“三為”就都出去了。

  “要說我認識你也有些年頭了,你這出息可真不如黎大人……”看著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甚至沒有一點動靜的黎大少爺,柴先生不由得對黃大少爺贊嘆道。

  “先生若是也如我一般經歷諸般,必然要比我強?!币恢钡皖^思考的黎大少爺聞他言語抬起頭來,眸中有光,與方才的氣場都有了許多不同。

  “看來舅兄也有主意了!”黃靈川很喜歡黎大少爺此時的目光,相處時日不多,但是他也曾多次見過他這樣的眼神,每次都能給他驚喜。

  “我只一句,說完了便請二位吃肉喝酒——寧拆十座廟!”說到這兒,黎大少爺給黃靈川和柴先生添了茶,黃靈川接言道:“不破一樁婚!”

  柴先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反手抹去唇上的茶漬,若有所指地邪笑說:“這可不是一樁婚?。∧銈儭瓑蚝?!我喜歡!”

  三人相視一笑,這一夜,十二斤肉、二斤酒,半夜三更的街上,兩個謫仙、一個醉鬼,還有三個影子,十五夜的月,照亮了街巷,也照見了許多人的末路。

  世人常說,怪只怪不該如何如何……

  所有的事情,起因無非是平衡被打破,可是無論經歷多少,最后的結局無非是有人出了昏招,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

  譬如這件事中所有的施暴者,報應,不遠了。

  黎府門前與眾人道別時候,黎大少爺有些情難自抑,動容道:“多蒙諸位相救才保住我的妹妹們,這份情,黎府不忘,告辭?!?p>  沒有過多的客套,黎大少爺瀟灑回身的背影讓平常不太有機會跟他接觸的人都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大恩不言謝是一回事,同時,拎得清又是另一種優(yōu)秀品質,譬如這位大少爺。

  “走吧,人家都走了!”柴先生一個人就喝了一斤八兩酒,這會兒雖然吹風已經有點醒了,但是酒意上頭,現在活脫脫就是個酒鬼,說話都飄了。

  “你們把他送回風月樓去,我自己走回去。”黃靈川安排三人送柴先生去風月樓,原因是王府半夜里突然鬧酒鬼這事兒本身就不靠譜。

  當然,柴先生醉歸醉也沒有醉到傻了,于是腦子一轉,脫口而出的就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

  他的話還沒說完,有為一指點了下去,柴先生就只剩下干張嘴不出聲兒了!

  就這樣他也是被捂著嘴拖走的,大家心里都有數,經歷這樣的大事,不去看看三小姐,少爺這心里一定放不下。

  “都是咱們不好,害得咱們小姐受這樣的苦……”

  三小姐大約已經喝了藥睡熟了,屋里點著一盞桐油紙罩的燈,微微暖的光不那么亮,守在床頭眼巴眼望的燦兒拉著玲瓏的手小聲啜泣著。

  “那樣大的淤痕,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燦兒的擔心都陪著淚水掛在了臉上,玲瓏只是拍著她的背小聲安撫著:“三小姐受了委屈,咱們只管好好伺候著,總有個公道給咱們小姐的,不是說這次黃大公子也去了么,如此一來就不只是咱們自己家的事,小姐也不會委屈著。慕容夫人不是還派人來送了白玉膏么?涂上養(yǎng)個十天半月的也就看不出來了。千萬所幸是咱們小姐沒什么要命的損傷,不然……只怕是這世人的唾沫星子也要淹死人的……”

  “什么……”燦兒不懂,她還不知道還有什么要命的損傷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今天小姐回來的時候我沒見到黃大公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怕?只謝謝三清顯靈、佛祖保佑吧。若是小姐真有個差錯,只怕黃大少爺就再不會來了。”玲瓏的擔心一字一句地像是釘子釘在黃靈川的心上,他沒進門是因為他約了京兆尹府的師爺要搶在謝府得到消息之前拿下口供,又要防著消息外泄,他當時一顆心全都牽掛在三小姐的風評與名聲上了,完全沒想到他的入家門而不入對一個在議親的女兒家有什么樣的不同之處。

  如此看來,明天是該好好帶著禮物來看看黎府上下的。

  畢竟是要做人家女婿的。

  三小姐還在床上睡著,也不知道是累壞了還是湯藥的作用,她并沒有像是話本里說的那樣受了驚嚇之后半夜夢囈,黃靈川一動不動地站在她的窗外,從懷里取出那塊失而復得的帕子,還沒來得及洗卻沒有汗?jié)n,仔細去嗅還殘存著一點她的香氣……

  是的,那時候他是用自己的袖口去擦汗的,也是怕她發(fā)現,他才耍賴似的握在手里不肯還她,也不給她看。

  黃靈川無力地低下了頭,手中的帕子抵在眉心上,心中默念著:“我只盼你真心安睡,而非辛苦克制,就連夢里也是那般……”

  月光很好,沒有風,雨霖鈴仍舊安安靜靜地懸在那里,他望著鈴,鈴也望著他們。

  “是黃大公子么?”突然屋里響起了玲瓏的聲音,黃靈川只覺得心里一驚!

  他沒有躲,窗子已經打開了。

  玲瓏站在窗前,后面是手捂著嘴巴滿臉疑惑的燦兒。

  “小姐睡了,夜深不便,黃大公子明天請早吧?!绷岘嚊]有訝異也沒有過多的情緒,一如往常有人求見她家小姐。

  黃靈川用了幾次呼吸才定下心神,他說:“送黎兄回來,白天要去打點京兆尹府,也知道夜神不便,不想還是驚擾了……”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只是連起來并不是那么回事。

  “多謝大公子,明天我會轉告小姐。月光這樣亮,黃大公子又吃了酒,路上小心。”玲瓏的態(tài)度仍舊那樣一本正經,也告訴了黃靈川很多事,譬如屋里的光不是很亮,他站在窗口,月光給了他做了一個很好的剪影。

  黃靈川的臉有點兒熱,今天的他確實有點失敗。

  沒有顧及未婚妻的處境,居然還被一個不會武功的丫鬟抓了包……

  “這是藥……比旁的好用一些,涂上也不需要揉開,免得許多疼痛。因著不容易得,時間倉促只有這些,過些日子我再送來,告辭。”東西放在窗臺上,黃靈川就扭頭走了。

  他留下的藥是柴兆祥給他日常準備的,王妃的黑手不知道幾時就會伸向他,所以有些東西他沒法躲就只能面對,但是也不能隨身帶太多東西,他能帶的藥都是極好的。

  但是也正因如此,那也就只剩下大半瓶,若不是沒話找話說,他也不好這么拿出來。

  不過也好,總之都是有婚約的人了,她貼心的丫鬟都知道了這事,往后許多事也容易一些,不是么?

  那個玲瓏……真是不錯。

  這些年里能發(fā)現他行蹤的丫鬟仆人……她是第一個!

  不過看樣子,她也不是第一天發(fā)現了,或者說,她早就懷疑了。

  難不成今夜這樣晚了她還跟燦兒在那里是在等他?

  如此說來,好在他去了。

  若是今晚叫她白等了,明天再見,可說不好這丫頭會給三小姐說點什么體己話……

  圣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他這一生見過太多的勢利小人與宵小之徒,哪怕圣人也頂不住三句好話的世道,一個王府大公子竟然要曲意逢迎一個丫鬟,這是圖什么?

  自然是圖她家心肝寶貝似的三小姐!

  黃大公子走了,玲瓏關上了窗,把藥放在三小姐枕邊,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燦兒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悄悄地問玲瓏是怎么一回事!

  玲瓏只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帶著她走出去守夜的屋子,坐定了才悄悄地說:“大公子是惦記咱們小姐的,時常偷偷來看三小姐,礙于身份每每都是在窗邊站一會兒,等不到咱們小姐就悄悄地再走,我只是覺得……雖然帳子掛著他看不見什么,可是……這窗子一開,他能看到的就是他將來的妻室遭人欺侮,是個男子都忍不下這口氣……這樣,他若是能給三小姐做主報仇,那他才算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不是?”

  燦兒聽得一愣一愣地,卻也覺得是個好辦法。

  只怕隔墻有耳她們悄悄說清楚了就上床休息了,今晚她們兩個一起守夜,燦兒這丫頭一顆心是真心,可是偏偏倒頭睡下,只要迷糊了就什么都聽不見,玲瓏是真的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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