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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華如花花落如華

木樨(一)

韶華如花花落如華 清澹無為 4679 2020-09-13 10:00:00

  “夫人……”狐一兮從夢(mèng)魘中驚醒。微睜的雙眼看著熟悉的四周,又見床沿趴睡著一人,這才松了口氣,方才的不過是噩夢(mèng)……

  狐一兮本想坐起,可只一動(dòng)身子便覺得全身酸痛……

  許是狐一兮這處有了動(dòng)靜,亦是驚動(dòng)了趴在窗沿邊睡著的人……

  青芝緩緩抬起頭,見狐一兮醒來心上一喜,抓著他抬起的手臂說道“一兮……一兮你醒了……”

  狐一兮眉上一皺,有氣無力的說道“……青芝?”

  “快,快去告訴狐帝帝后,一兮醒了?!鼻嘀?duì)著門外的靈侍說道,說罷又轉(zhuǎn)身緊握著狐一兮的手,紅著眼說道“你可算醒了……你知道……我……多怕你……”話未說完便已哭得雨帶梨花……

  狐一兮本想抽出手,卻是使不上力氣,只得任由青芝拉著……氣息有些微弱,問道“我夫人現(xiàn)在何處???”

  “……莫要提她了……”青芝微怒的說道“這半月來從未見她來過……”

  “半月?”狐一兮眉上更是一皺,竟是睡了半月?狐一兮捂著頭,又是想到那日……

  原本他二人是說好的,那小鬼只需幻作他的模樣,將藥送去靈界,找到相繇所在處,便歸……

  可那日他在琢玉洞中心神不定,總覺不安,便起身走動(dòng)走動(dòng),誰知到了洞門處,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被這小鬼的陣法困在其中……

  思前想后,覺得那小鬼有些反常,似是……有些溢于言表……

  心道,不好!

  一抹惶恐迎上心頭,莫不是這小鬼定是直接去找了那相繇?!

  只是當(dāng)時(shí)無奈,靈力尚未恢復(fù),縱使是這般中階的禁制亦是難以打破……

  而后便……

  狐一兮想到這處便一陣頭痛不已……

  半月,半月這小鬼竟都未歸……狐一兮心上更是一揪,急急忙忙想要起身,可這身子卻是沉的很……

  “兮兒……”帝后闖進(jìn)屋中,看到青芝拉著的狐一兮已是醒來,便快步走了過去。

  “娘……”狐一兮輕聲喚道。

  “兮兒……你可還覺身子哪里不適?”帝后滿眼關(guān)切的問道。

  狐一兮雖面上掛著笑,可是個(gè)人都能看出不過是強(qiáng)顏歡笑。

  狐一兮又是努力撐了次身子,無奈地說道“只是全身有些酸疼,許是躺的久了……”

  狐一兮有些猶豫,卻又忍不住心中困惑,便問道“娘……我夫人……她……”

  帝后眉上微微一皺,說道“有信道,安好,只是近日無法歸?!?p>  “安好?那便好……”狐一兮聽到這小鬼無事,這嘴角一揚(yáng),安下些心。

  “你倒是想著她,她可想著你?”青芝說道。

  “?”狐一兮不解,這話何意?

  青芝滿眼憤恨,道“前些時(shí)日,聽聞靈界的國師與幾位扶魂師聯(lián)手擒獲相繇立下大功……那國師,許是,許是只顧著慶功……忘了還有一兮你了……”

  “青芝……”帝后微皺著眉頭示意她不要再說,又轉(zhuǎn)頭安慰狐一兮道”許是……她公務(wù)繁忙……”

  “什么公務(wù)繁忙,分明就是想著一兮許是……許是無藥可醫(yī)……便……”說道這處青芝又是紅了眼……

  狐一兮眉上一皺,望著帝后說道“你知……她不是這樣的人……”

  帝后微低著頭,雖是有些難以開口,卻還是道出“這些時(shí)日她不曾來過,一直是青芝在照顧你……”

  “……”不曾來過……?狐一兮心上起了酸澀,繼續(xù)聽帝后說道……

  “起初想著許是那國師在靈界受了傷,不便歸來……可來書報(bào)了國師安好……”帝后語上一頓,又安慰道“一兮你也莫要想太多,畢竟國師方才除了相繇,靈界之中……還有事……”

  “嗯……”狐一兮自然聽得出這不過是慰藉之詞,又似是自語一般,道“靈界那邊確是還有些事需她親自處理……”

  口上這般說,可這狐一兮心上卻好似利爪抓了一下……她當(dāng)真是忙得一天也沒空?

  還是像青芝說的……

  不,不會(huì)……那小鬼不是薄情之人……

  想罷狐一兮便又強(qiáng)撐著要起身,道“備車……我去看看她……”

  “兮兒……”帝后伸手阻攔,她又怎會(huì)不知自己這孩兒的性子?又怕自己這般阻攔太過牽強(qiáng),趕忙道“兮兒……你如今方才醒來,體內(nèi)仍有余毒未除,哪能受得了舟車辛勞?”

  帝后見狐一兮執(zhí)意要起來,又勸道“要不,再等幾日?等身子好些了再看也不遲?或者娘親這便送書靈界,告訴那國師,你已醒……說不準(zhǔn),她便來了?”

  青芝趕忙接過帝后的話,說道“對(duì),書信,我這就去準(zhǔn)備書信送往靈界……”說著,又是望著一兮說道“一兮你別著急……青芝這就去……”說罷便在外屋的書桌上寫下幾行字,道“我這就差人送去……”

  看著慌慌忙忙跑出屋舍的青芝,帝后微微一皺說道“青芝,你慢著點(diǎn),別摔了。”

  “放心吧,帝后……”青芝邊跑邊說道,還差點(diǎn)沖撞了狐帝,匆匆向狐帝行禮后,轉(zhuǎn)眼就沒了人影……

  狐帝眉上一挑,自然也沒追問。走進(jìn)屋中看著醒來的狐一兮一笑,說道“你若再不醒,你娘親怕是要棄丹救你了……”說罷又指著屋外道“青芝急忙忙的是要做什么去?”

  “送信……往靈界……”帝后微垂著頭說道。

  “……”狐帝眉上一皺,又笑著說道“聽聞這幾日靈界可是忙得很,經(jīng)這相繇一事倒是查出不少內(nèi)鬼……牧公子也被喚了回去。”

  狐一兮微微一笑“嗯”的一聲沒再搭話……

  狐帝又是看向一臉憂色的帝后說道“夫人……兮兒初醒,許是餓了……”

  狐一兮隨聲附和笑著點(diǎn)頭說道“兮兒,想吃娘親手做的桃花酥……”

  強(qiáng)顏歡笑。

  帝后輕輕刮了一下狐一兮的鼻子,笑著說道“娘做的你爹都不敢吃……”雖是嘴上這么說,卻還是站起了身子說道“你們爺倆慢慢聊,我啊,去做桃花酥……今日你二人若是吃不完……一個(gè)都想安心睡覺……”

  狐帝與狐一兮一相望,便笑了起來。

  見帝后走出屋門,狐帝一甩手扇說道“說說,怎會(huì)還有西海二皇子的事?”

  狐一兮斂容,知道什么事都瞞不過眼前的爹。這便將這事前前后后說了一遍。

  那日狐一兮與媯瑤泠被困在靈界井下那黑水潭洞中,狐一兮雖是昏迷,可恍惚中知道那小鬼似是與誰在交談,三三兩兩聽了幾句……而后,待他深夜醒來,媯瑤泠便將洞中之事說了清楚。知曉他能醒來是因那小鬼與相繇所做交易換來了解藥。

  只是解藥只有三顆。狐一兮看著手中解藥,除了他服下的一粒還有兩粒,這便讓媯瑤泠送一粒給病情稍重的夜王,又留下一粒用來尋找那藥丸中所包含的都是哪些藥草,方便他們制出更多解藥來。

  只是此事萬萬不可讓那相繇知道,須得處處秘密行事……

  卻是沒想到這小鬼會(huì)送完了藥又跑去那洞中,救出了被困在黑水潭下的西海二皇子……好在那西海二皇子先前已被這小鬼打得昏迷不醒,未做掙扎。

  又擔(dān)憂相繇會(huì)發(fā)現(xiàn)黑水潭中異常,媯瑤泠便用那洞中石頭幻化出一只銀龍沉在那潭底,還特意在那假銀龍身上做了幾處傷痕。遠(yuǎn)遠(yuǎn)一看還真像那么一回事,連那假銀龍的呼吸都微妙微翹。

  一切進(jìn)行得十分順利……

  之后,便將西海二皇子藏在靈界……因那西海二皇子是疫癥之源,須得小心看護(hù),此事自然不能瞞著夜王與王后……

  將事情前后說與夜王與王后,并與他二人交代,等找到了解藥,化去西海二皇子身上疫癥,再悄聲將西海二皇子送回西?!?p>  此番打算自然是有顧慮,一來是擔(dān)憂相繇發(fā)現(xiàn)異常,二來是擔(dān)憂如果當(dāng)時(shí)直接將西海二皇子送回西海,許會(huì)在途中染了他人……

  只是,那西海二皇子是疫癥之源,疫癥滲透其五臟六腑,深至丹內(nèi)。而靈界條件有限,就算有解藥,也只能抑制其身上疫癥不擴(kuò)散,但若想根治,恐怕,難……

  不過也虧得這小鬼重新返回黑水潭救下了那西海二皇子……

  那相繇著實(shí)陰險(xiǎn)。

  聽那小鬼說,潛入黑水潭后才發(fā)現(xiàn)那黑水潭不僅比看上去的大上許多,更是與靈界的靈泉相隔甚近……如若那相繇是打著靈泉的注意,那疫癥便不只會(huì)在霓常宮,而是遍布整個(gè)靈界,甚至是六界……

  再之后,狐一兮與媯瑤泠帶著止無與牧昊回來妖界尋藥。那小鬼猜測(cè),相繇許是格外針對(duì)她一人,她若露面必回引起注意,這便想著,幻成他狐一兮的模樣……

  那相繇自是知道他狐一兮染了疫癥,就算解了疫癥,一事半會(huì)也恢復(fù)不了靈力,所以對(duì)他狐一兮不會(huì)太過在意……

  那小鬼又想到找出相繇藏身之地的方法——利用黑鼠。聽了小鬼的想法,覺這計(jì)甚好……

  只是擔(dān)憂,那些黑鼠本就嗅覺靈敏,會(huì)能分辨出她與狐一兮的氣息不同……狐一兮便將霕星一并給了那小鬼……

  “原本是說好的,找到相繇所藏之處便回來……”狐一兮說道這處,眸中一沉,心上一緊……怪他……他早該想到這小鬼哪會(huì)那般聽話?那小鬼好強(qiáng),又是個(gè)不愿拖累他人的……恐怕從一開始那小鬼就做好了打算……打算一人去應(yīng)對(duì)……

  狐帝看著自己的孩兒這般心酸的模樣,輕嘆一口氣說道“既然靈界說她安好,你便不需多想……”

  狐一兮點(diǎn)頭“嗯”的一聲,又問道“止無呢?”

  “止無尚在蕙草苑……”狐帝語上一頓,又說道“這次倒也虧得止無在,你的傷才能好的這般快……”

  “止無?”狐一兮不解的望著狐帝。自己的傷與止無有何干系?

  狐帝瞧著自己的兮兒一臉疑惑的樣子,一笑說道“你可知你這止無是誰的轉(zhuǎn)世?”

  “?”聽了這話,狐一兮更是不解“轉(zhuǎn)世?”

  狐帝笑著說道“想不到,這靈石,心思頗深啊……”

  “靈石?!“狐一兮聽罷,更是心上一驚……

  狐帝笑著看著狐一兮說道“你沒瞧出你這止無胸間的胎記?”

  “是有見過……可……小……我夫人說那是當(dāng)時(shí)靈石贈(zèng)與她的護(hù)身之物所留下的印記……”狐一兮語上一頓,又問道“那胎記可有說法?”

  狐帝搖頭笑道“看來國師也沒想到……”狐帝收起折扇,說道“那是靈石元嬰的印記。”

  “靈石的元嬰?!”狐一兮眸中滿是詫異。

  狐帝輕生一嘆,說道“元嬰轉(zhuǎn)世啊,不是報(bào)恩就是要債……“說罷,又是眼上一瞇,半笑著道”你說靈石會(huì)是哪一種?”

  “……”哪一種?不必深究也知應(yīng)是他狐一兮欠靈石多些吧……又是想到靈石尚在世間之時(shí),與狐一兮相處的那些時(shí)日……

  難怪……

  難怪這止無有時(shí)的舉動(dòng)竟總覺似曾相識(shí)……

  頗愛收集玩物,還以為是隨了他狐一兮的性子……可細(xì)想起來,靈石不是也愛收集?

  喜歡追著小鳥蝴蝶亂跑,想著是好奇的天性……可靈石方才出洞那時(shí)不也如此?

  性子里有些粘人,想著應(yīng)是早些時(shí)候父不在身邊,而那小鬼又整日忙碌……可靈石不也如此?每次狐一兮出去回來,這靈石總愛跟在他身邊,巴巴地說個(gè)不?!?p>  原來,止無……就是靈石?!

  “若非止無的極寒之氣,怕是藥神本尊前來,也難及時(shí)救回你的命……”狐帝說道。

  狐一兮一笑,喃喃自語道“豈不是又欠他了……”

  “世間之事,不就這般模樣?你欠他,他欠你,這緣便不會(huì)斷了……怕就怕,互不相欠,才是真的緣盡……”狐帝說道。

  是啊,我欠她,她欠我,這一折騰便是多少個(gè)輪回……

  狐一兮突然想到一事,突然無奈一笑,大概猜到為何他這一世會(huì)是狐帝帝后的兒子……那日在魔界的轉(zhuǎn)輪前,曾看到過自己的上一世,就是在狐一兮知曉是自己害死了那小鬼之時(shí),本想在那小鬼墳前廢了修為一了百了……幸得遇上一高人指點(diǎn),這才斷了輕生的念想,那高人可不就是他如今的,娘。

  狐帝瞇著眼睛望著狐一兮說道“說起來……本君突然覺得,兮兒也有些眼熟……”

  狐帝打量了狐一兮半晌……而后,又搖著頭,笑著說道“罷了罷了……想不起了……”語上一頓,又說道“我去看看你娘的桃花酥做的如何了……”

  說罷,狐帝便起身欲走,卻又是想到一事……腳上一頓,挑著眉笑著說道“那桃花酥可是你要吃的,待會(huì)兒你可得吃完……”

  “……”狐一兮聽罷亦是無奈一笑……他這娘親的廚藝……不敢恭維啊……

  見狐帝出了屋子,狐一兮這才又漸漸收起嘴角的笑……

  半月,竟是已躺了半月……那小鬼這半月來也不知在做什么?

  不過好在相繇一事也算終了……小鬼亦是安好……

  只是為何她……遲遲不來?

  如若當(dāng)真如方才爹所說,是靈界事務(wù)繁忙……

  可,一天,哪怕一天都抽不出空來?

  枕邊靜靜地躺著一只玉佩,是他親手所雕,本與小鬼是一對(duì),如今只有一只……

  “我想你了……”狐一兮輕聲呢喃道。你可有空……想在下一下?

  “爹爹……”止無這一聲稚嫩的童聲,傳入狐一兮耳中……

  狐一兮抬頭便看到門處露著半個(gè)腦袋的止無……

  是你嗎?靈石?

  止無見自己的爹爹,望著自己笑,這便跑了過去,爬上他爹爹的床,說道“爹爹,可是好了?”

  狐一兮笑著摸著止無的腦袋說道“嗯,好了……”

  “那爹爹是不是可以帶止無去找娘親了?祖君祖母說,爹爹好了就能去找娘親了……”止無高興的說道。

  “嗯……”望著止無滿含期待的雙眼,狐一兮紅了眼角……這個(gè)神情像極了靈石……

  “止無想娘親了……”

  “……”狐一兮攬過止無說道“爹爹也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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