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樂隆本打算租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可是最終卻是租的一戶人家的一間房。起初他從網(wǎng)上搜索到一條住房信息,一室一廳,價格合適,就打電話過去。對方說可以先看看房子,他們那里房源很多,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并約定了時間在漕寶路地鐵口見面。
樂隆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漕寶路地鐵口,見到了和他通電話的那個男子,中年人,瘦瘦的,看上去很誠懇的樣子。那男子帶著他進了一個小區(qū),在小區(qū)門口,樂隆看到一則告示,說在某某地方發(fā)現(xiàn)一具無頭女尸,然后是著裝和隨身物件的描述,然后說提供有關線索者有獎勵。樂隆心里犯著嘀咕,覺得這個小區(qū)安全太差了。待他見到那間在一樓的出租房時,心里更是極其失望。房間舊不說,里面除了一張單人木床外沒有其它任何東西,外面的小院里堆滿了垃圾,窗戶竟然是胡亂用幾根木條釘住的,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他甚至聯(lián)想到也許那具無頭女尸就是在這間房里發(fā)現(xiàn)的。
那男子見樂隆極不滿意這間房,就對他說:“附近有一個比較好的房子,只不過主人只愿意出租一間。主人是一個老太太,子女都出國去了,自己平時住在敬老院,但有時又回來住幾天,有時也有親戚來住?!?p> 樂隆尋思,既然來了,就去看看吧,再說租一間房會便宜很多。他們來到樂隆目前正住著的這幢二十多層的高樓門前,那男子說:
“平時這間屋主人總不在家,所以一直沒有租出去,今天剛巧老太太的一個遠房親戚來了,要住幾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敬老院拿鑰匙了,很快就會回來。”
樂隆想,還有這么好的運氣啊!雖然是租的一間房,但是主人經(jīng)常不在,豈不和租一套房一樣方便?
要等的人很快就來了,很年輕的小伙,姓劉,白白胖胖,大大咧咧的。他們一起乘電梯到二十三樓,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房間里。房子是兩室一廚一衛(wèi),有點陳舊,但很干凈整潔。要出租的這一間有個大床、一張桌子、一個陳舊的沙發(fā)和一個茶幾,床上還有一床很厚的褥子。樂隆覺得很滿意,心里已經(jīng)決定要租了。這時候天色已晚了,他來到窗前,看了看華燈初上的上海夜景,還有遠處的車水馬龍,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使他的心情好極了。他生怕若再拖延時間主人的親戚就會后悔似的,趕緊簽了合同,交了中介費、一個月的房租和押金。即使這樣他還因為主人不在只能由主人的親戚代簽字而覺得不大穩(wěn)妥,連忙問:
“主人不在沒關系吧?”
小劉拍著胸脯保證說:“沒問題的,你放心。主人因為腿腳不便,很少回來,這事我代辦就行了,明天我就將錢送過去。要不放心我讓她也在合同上簽個字。”
可是后來他才知道,并不是如他想象的另一個房間經(jīng)常沒人住。小劉從外地來打工,目前還沒有找到工作,除了周末到人才市場去轉,其它時間就窩在房間里。有時老太太回來住,小劉就只能在陽臺上支張鋼絲床睡。小劉也是要交房租的,并且老太太算賬算得特別清楚,小劉睡陽臺的時候,老太太就算他半價。
小劉最愛自己做一些簡單的飯菜吃,有時煮煮面條,偶爾還炒個肉,弄點啤酒喝。而樂隆寧愿到外面餐館里簡單吃點,兩人倒是互不干擾。
搬過來住之后,樂隆的心情輕松了下來。以前跟金經(jīng)理住在一間房,跟華總住在一個套間里,他總是感覺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他們都是領導,白天在一起上班是沒辦法的事,可是晚上還要在一起睡覺,時間長了樂隆感到有些受不了了。他每天要早起,要卡點去上班,所以睡得比較早,可是華總和金經(jīng)理基本都是很晚才回來,經(jīng)常喝得醉醺醺的,就會把他吵醒。金經(jīng)理總是帶著醉意跟他說話,說起話來有時就沒有那么多顧忌,甚至很難聽,比如,“你光搞那些技術沒什么用,你還得幫我賣出去產(chǎn)品才行,我們畢竟是一個貿(mào)易公司?!薄澳愕没钴S起來,人不要太老實了?!薄澳阋嗳ふ乙恍┬碌漠a(chǎn)品?!钡鹊?。在樂隆唯唯諾諾地答應著的時候,金經(jīng)理卻倒頭呼呼睡著了。樂隆卻往往睡不著,躺在鋼絲床上翻來覆去的。
他唯一擔心的是,劉惠中和他兒子來了該怎么辦。這張大床夠大的,擠著睡三個人應該沒有問題,實在不行,他還可以睡沙發(fā)??墒?,廁所只有一個,他們三個,加上小劉四個人,上廁所加洗漱,肯定不方便,也很別扭。廚房只有一個,小劉又愛做飯,到時候做飯也很沖突。他有些后悔當時租這間房的時候欠考慮,當時確實是片面地圖便宜了??墒牵孔饨涣?,押金也交了,合同規(guī)定是要至少租滿半年的,否則算違約,押金能不能退得看房東的心情了??磥頉]有別的辦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至少,目前他一個人住著,倒是很愜意的。
他租住的大樓的對面就是一所小學。有一次,房東老太太回來了,他聽她說過,這個小學是很不錯的,屬于區(qū)重點小學。他抽空去學校問過入學的條件。他找到學校教務處,問的一個和藹的中年婦女。她說,“去年的話,需要附近片區(qū)的戶籍證明,其它就不需要了,不過,報了名也不一定會錄取的,往往報名的人很多,需要對入學的孩子面試,擇優(yōu)才能錄取入學的。”
樂隆感覺這個事情很懸,但還是打算盡力試試。他問要是租的房子怎么辦。她說,“去派出所辦暫住證啊,暫住證上有小區(qū)的地址,去年學校是認這個的,但不知道今年會有什么變化?!?p> 樂隆想,先去辦暫住證試試。他估計派出所上班肯定比公司早,也許八點就上班了,然后中午休息比較長的時間。他早早去的話,辦完事去上班也許能正好趕上。
這天早上,天下著毛毛細雨,他卻沒打傘。他到處詢問,問到了派出所的地址。派出所果然是八點鐘上班。他跟門衛(wèi)說,想辦暫住證。門衛(wèi)讓他上二樓,去辦證辦公室問。他上了二樓,找到辦證辦公室,里面坐著一個年輕的、身體很結實的民警。他問民警:“我想辦個暫住證?!彼焐险f著,心里卻沒有底。
“要住房租賃合同?!泵窬蜌獾卣f道。
住房租賃合同就在他隨身帶的包里,他掏出來,慶幸沒有忘記帶。
民警接過合同,說道:“我得查查是不是登記的租賃戶,很多戶主都沒有在我們這里登記備案?!?p> 樂隆想,這下完了,合租的,肯定沒有登記,早知道,租房子的時候就應該問問的,可是怎么能早知道呢?
民警拿出一個很大很厚的記事本,一邊看著住房租賃合同,一邊查著。樂隆想著,肯定是沒有的,暫住證辦不成,沒法報名,沒準得去再租房子。他計算著,這樣的話,估計得損失兩千多塊錢,還得再花錢去租別的房子,租了也還不一定能辦成事。他覺得真是麻煩,還不如讓兒子先在華陽上個小學得了。他心里怪著劉惠中多事。
“找到了?!泵窬f道。
“找到了?”樂隆頓時高興起來,心想房東老太太辦事還挺負責任的。
“體檢證明帶了嗎?”民警問道。
“體檢證明?”樂隆的心情頓時又低落了下去。“沒辦過體檢證明。要到醫(yī)院去辦嗎?”
“那還用說!”民警對他說道,“不到醫(yī)院去辦,還能到哪里辦?”
樂隆想著,看來今天肯定是辦不成事了,只有回頭去醫(yī)院辦了體檢證明再說了。這樣的話必須得請假了,扣錢不說,領導會覺得你事多不好好工作的。
這時進來一個老一點的民警,身材瘦瘦的,叼根煙,笑嘻嘻地問年輕民警道:“搞什么呢搞?”
“這個人辦暫住證。”年輕民警也笑嘻嘻地對老民警說道。
“辦就是了,這有什么。”老民警說道。
“可是沒有體檢證明?!蹦贻p民警說道。
老民警湊過來,看了看,扭頭對樂隆說道:“你住在那個老太太那里?”
“是啊?!睒仿∵B忙說道。
“好像是很久沒有人租她的房子了?!?p> “這可難說?!蹦贻p民警說道,“要是不辦暫住證的話,租了也不一定來備案?!?p> “那倒也是。”老民警說道。
樂隆見了,連忙說道:“我們外地人過來打工,老板管得嚴,請個假不容易,能不能通融一下?”
“這倒是?!崩厦窬f道,“那給他辦了吧,體檢證明也沒什么大用。”
年輕民警猶豫了一會,說道:“好吧。也是的,辦個暫住證還要體檢證明,麻不麻煩?!?p> 年輕民警從抽屜里取出一本新的暫住證,顏色是深綠色的,跟護照差不多大小,對照著住房租賃合同寫了起來。樂隆的內心充滿了感激,想著,花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事情就要辦好了,這樣趕過去上班,應該不會遲到。
年輕民警寫好后,問樂?。骸罢掌瑤Я藛幔俊?p> “照片?沒帶啊?!睒仿』卮鸬?。辦公室是有照片的,他后悔昨天下班的時候沒有考慮周全,當時隨手把照片塞在包里就好了。
“照片也沒帶?你這是像來辦事的嗎?”年輕民警責怪他說。
老民警吸了口煙,哈哈笑著說:“算了算了,讓他回去自己貼個照片吧?!?p> “可是沒法打鋼印啊?!蹦贻p民警說道。
“你給他打一個,照片讓他自己貼上去,也沒事的,不就是個暫住證嘛?!崩厦窬f道。
年輕民警在暫住證的貼照片的地方打了個鋼印,將暫住證遞給樂隆,說道:“五塊錢工本費?!?p> “好的好的?!睒仿‰p手接過暫住證,穩(wěn)穩(wěn)地端著,生怕得而復失似的。他隨后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張五塊錢的紙幣,放在桌上。他手里捏著暫住證,感覺手感還真跟護照差不多(他春節(jié)前回華陽的時候,按照金經(jīng)理的要求辦理了護照申請,春節(jié)后,劉惠中把護照給他寄過來了)。他仔細看了看封面印著的黃色的正楷字,最上面一行印著“SH市外來人員”,中間一行字體稍大,印著“暫住證”三個字,最下面一行字體較小,印著“SH市公安局”。
年輕民警將紙幣放進抽屜里,撕了一張五元的辦證發(fā)票遞給樂隆。
樂隆的心情大好,沒想到花了五元錢,這么快就辦好了暫住證。他掏出煙來,遞了一根給老民警。老民警接了。他又遞一根給年輕民警。年輕民警擺擺手,對他說:“我不會抽煙?!?p> 樂隆對兩位民警千恩萬謝,然后從派出所出來,坐地鐵去公司上班。到了公司,他立即將照片端端正正地貼在了暫住證上。
第二天一早,他去小學給兒子報名。他來到教務處,掏出暫住證交給老師。
老師接過暫住證,仔細端詳著。
“昨天剛辦的?”老師問道。
“是啊?!睒仿≌f道。
老師笑笑,說道:“真有你的?!?p> 樂隆也笑了笑。
老師遞給他一張表讓他填。他想著,看來很有希望啊,填了表,到時讓兒子來面試一下,沒準就成了呢。他心里有了些底氣,想著,不是義務教育嗎?小孩子難道還上不成學了?
表的最后一欄,是選擇走讀還是寄宿。他猶豫著,不知道該選哪個,只好問老師,走讀好還是寄宿好。老師說:“當然走讀好,小孩子那么小,生活不能自理,寄宿的話就得受點苦了?!?p> 樂隆想,也是啊,再說住的地方就在馬路對面,走讀很方便。他于是選了“走讀”。他填好表后,遞給老師。
“小孩子的照片貼上?!崩蠋熆戳艘谎郾恚f道。
“照片?暫時沒有啊。”樂隆說道。
“那趕緊照了拿過來?!?p> “孩子人還在外地,估計得過幾天。”
“那好吧?!?p> “孩子五一就過來了,到時候再拿過來可以嗎?”
“好吧。”老師說道,“戶口本,估計你也沒帶吧?!?p> “還真沒帶?!睒仿〔缓靡馑嫉卣f道。
“真有你的?!崩蠋熜χf道,“過了五一一起帶過來,要原件,還要有一份復印件?!?p> “好的。不會晚吧?”樂隆有些擔心地問。
“沒事的,來得及。不過五月份就要面試了,你孩子五一是該過來了?!?p> “好的好的,謝謝謝謝!”樂隆說道。
這時又來了不少報名的。樂隆從學校出來,尋思著,既然聽說報名的很多,到時還要面試,那就是還不一定能上成學。既然寄宿的孩子要受些罪,那么附近的住戶一般都會選擇走讀吧?他剛才聽老師說,走讀的兩個班,寄宿的也是兩個班,假如給兒子報個寄宿班,是不是能上這個學校的可能性更大些呢?再說平時自己上班很忙,還老出差,顧不上家里,劉惠中身體不好,讓她天天帶著孩子估計很困難。還有,租的這間房子,沒準到時候劉惠中不樂意,要求再去租別的房子,就不一定離學校這么近了,到時候天天接送,就不容易了。不如選擇寄宿。
他決定后,立即返回學校,又來到教務處。老師正在忙著跟報名的家長說著話,樂隆抽了個空擋,對老師說:“老師,我決定還是改為寄宿。”
老師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你看你,一點主意也沒有。一會這一會那的?!?p> 樂隆不好意思地說:“這回是真的決定了,改成寄宿。”
“那好吧,你自己把表格找出來,自己改吧。”老師遞給他一大摞表。
樂隆拿著這一大摞表,心想,這競爭還挺激烈啊,不知道到時候兒子面試會怎么樣。再說,會不會有黑幕?。看蠹铱筷P系,或者SH市的戶口優(yōu)先,自己的兒子最終還是上不成學,并且到時候吃個啞巴虧,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還好,自己明智地改變了決定,沒準真的因為改成寄宿,就果真上成了學。他找到自己填的表,把“走讀”劃掉,改為“寄宿”,遞給老師。
“這回確定啦?不再改啦?”老師笑著對他說,言語中有些善意的譏諷的意味。
“確定了,不再改了?!睒仿∥⑿χf道。
“真有你的?!崩蠋熇^續(xù)戲謔地對他說道。
樂隆滿懷喜悅地出了校門。出來后,他又有些猶豫起來,只報這一個學校,要是到時候面試沒通過呢?看來應該再去別的學校報個名??墒?,手頭既沒有戶口本,也沒有孩子的照片,去了估計也是白去吧,不如還是回公司老老實實上班,等五一放假回去把劉惠中和兒子接過來后,過了五一再去報別的學校吧。
五一放假的時候,樂隆回家把劉惠中和兒子接了過來。房間住下是沒有問題,可是上廁所和在廚房做飯確實有問題。小劉雖然口頭上沒說什么,但是樂隆從他的眼神里能看出來異樣。樂隆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先這么將就著。
他帶著劉惠中和兒子在SH市內玩了一天,去了外灘、豫園,還去了徐家匯。劉惠中和兒子都很興奮,很開心。兒子見到什么都覺得新奇,總是大聲驚呼:
“我靠!這么高的樓?。 ?p> “我靠!這么多的人??!”
劉惠中就對兒子說:“不能說臟話!”可是她說出來的話并不是惡狠狠的,一個人內心的高興是無法掩飾的。
樂隆帶他們在徐家匯吃了個火鍋。兒子說:“這比華陽的火鍋好吃多了!”
劉惠中也說:“確實是挺好吃的。”
過了兩天,老太太回來了,見了他們滿臉的不高興。偏偏劉惠中還去跟她說:“我兒子在對面的小學報了名,可是沒有一點把握。您有沒有認識的人?幫我們牽牽線,我們送點禮?!?p> 老太太聽了,就來氣了,說道:“還要我?guī)兔??我一個老太太怎么幫得了你們的忙?”
劉惠中聽了,也來氣了,說道:“幫不了就幫不了唄!我只是隨便問問?!?p> 老太太說道:“你們還要在這里一直住?當時租房子的時候可沒說是一家人住?!?p> “一家人住怎么啦?我們租的是這一間房,又不是沒付錢!”劉惠中生氣地反駁道。
樂隆連忙對劉惠中說:“算了算了,不用說那么多了?!?p> 他轉而對老太太說:“我當時租房的時候也是欠考慮,我們也覺得生活上不方便,也給您添了麻煩。不過暫時只能這么將就著了,等過一段時間再想辦法吧?!?p> 老太太回來的時候倒不多,這倒不是什么大問題。可是沒過幾天,小劉帶來了三個小伙子,說是從外地來找工作的。他們四個人住在另一間房里,還在陽臺上搭了個鋪。這樣一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里住了七個人,上廁所都要排隊了。
有一天,小劉來找樂隆,拿了幾頁紙給他看。樂隆剛開始還以為是來找他的麻煩的,是來跟他討論什么居住協(xié)議之類的,結果是他們幾個各自準備的簡歷,說是周末要去人才市場應聘的,請他幫忙看看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磥?,小劉至少把他當成文化人了,樂隆想著。他看了看他們的簡歷,知道他們都最多是高中畢業(yè),應聘的崗位也大都是廚師、快遞員、售貨員、保安什么的。他提了個建議,說“工作簡歷”這一欄最好是按時間的倒序來寫,這樣招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最近從事過什么工作,而不是像他們寫的一樣按時間的順序來寫。小劉聽了,“哦~”了一聲,像是恍然大悟了似的。樂隆又仔細幫他改了一些語句不通和錯別字的地方。小劉說了一通感謝,說立即改了拿到街上去打印。
一天晚上,廁所的水龍頭突然壞了,估計是因為時間久了銹壞了,也因為用的人實在太多了。因為漏水,小劉只好去外面把水閘關掉,這樣,大家都沒法洗漱了。小劉發(fā)著愁,說今天沒法洗漱是小事,這要是告訴老太太又得挨說了。樂隆對他說:“我見附近有賣五金的,我們要是自己能修好,就沒必要告訴她。只是不知道尺寸大小?!?p> 小劉說:“尺寸大小都是一樣的,這個沒問題,實在配不上還可以去換??墒沁@個錢是要房東出的,肯定要告訴她的?!?p> 樂隆說:“估計也沒多少錢吧,不行我來出了。我們現(xiàn)在去附近的五金店看看去。”
小劉聽說有人愿意出錢,高興起來,可是很快又猶豫起來。
“現(xiàn)在去?明天吧?!?p> “離得不遠就有一家,不如現(xiàn)在去買了,很快就可以修好,要不然沒水用,大家都不方便?!?p> “可是,”小劉說道,“我晚上不出門的,我沒有辦暫住證?!?p> 樂隆驚訝地說道:“不會吧?我雖然辦了,可是我晚上出門從來沒帶過。”
“還是小心點好,雖然一般沒事?!毙⒄f道。
“那為什么不去辦一個?就在附近的派出所,很方便的?!?p> “是嗎?我聽說要去醫(yī)院體檢,辦證也要花錢,據(jù)說每個月還要交管理費?!?p> 樂隆猶豫著,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小劉,他去辦的時候并沒有提供體檢證明,只花了五塊錢的工本費,畢竟,當時那個年輕的民警說是要體檢證明的。
“那以后怎么辦呢?”樂隆問道,“不可能一直晚上都不出去啊?!?p> “等我找好單位,有了工作證就可以了?!?p> “哦,是這樣?!睒仿≌f道,“那我把這個舊的水龍頭帶著,五金店的老板就會知道拿一個一樣型號的給我了?!?p> “這倒是這倒是,只是麻煩你了?!?p> 樂隆很快買回來了水龍頭。這次出門他還是把暫住證帶在了身上,他聽了小劉說的話,“還是小心點好”。
小劉立即找來扳手,手腳麻利地把水龍頭安好了。
過了幾天,樂隆和劉惠中帶著兒子去學校。學校的操場上擠滿了人,都拿著號,等著叫進教室去讓孩子面試。樂隆聽別人說,報名的有三百多,可是學校只招四個班,一個班三十人的話,只招一百二十人。劉惠中知道后,覺得兒子被選中的可能性很小,打算面試完后就去別的學??纯?。樂隆對兒子說,估計也不會問很難的問題,就問問叫什么名字、多大、喜歡什么之類的,不要太緊張,假如老師問你住哪兒,你就說就住在馬路對面的大樓里。兒子不停地點著頭,但看得出來還是有些緊張。
兒子進去后,劉惠中顯得很擔憂,對樂隆說道:“無憂在我們部隊上的幼兒園,什么也沒學到。我剛才聽旁邊的人說,他們上的私立幼兒園,都學了五六百漢字了,還學了英語。我們是肯定比不過人家的了,沒準我們還是得回華陽去上學?!?p> 樂隆也很擔憂,但還是安慰劉惠中說:“等無憂出來再問問吧,實在不行,再到別的學校問問去?!?p> “別的學校肯定要去的,不管這次面試怎么樣。只是別的學校估計也是一樣的,競爭照樣很激烈。再說,SH市的戶口肯定是優(yōu)先的,只是沒有明著告訴你,學校選學生肯定會看戶口和其它條件的?!?p> “那人家要看也沒辦法?!睒仿∮行┥鷼獾卣f,“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劉惠中不再吭聲了。
兒子出來后,顯得很興奮。樂隆趕緊問他,老師問的什么問題,他都回答上來沒有。兒子得意地說:“老師果真問的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在哪里,還有問了我爸爸媽媽叫什么名字。我都答上來了!”
樂隆和劉惠中聽了,很高興,不管將來錄取不錄取,起碼目前的面試還是順利的。
樂隆問兒子:“就這些?還面試了什么?”
兒子繼續(xù)得意地說道:“后來就是讓我們拼積木,我一會兒就拼好啦!老師還記了時間,我估計是那幾個孩子里面的第一名!有幾個孩子,到最后都沒有拼成!”
“哇!那太好了!”劉惠中高興得拍起手來。
樂隆也高興,說道:“你平時就喜歡拼積木,沒想到關鍵時候發(fā)揮大作用了!真不錯!今天晚上要好好慶祝一下。”
“可是,”劉惠中說道,“我們還是要去找找別的學校?!?p> 樂隆覺得上這個學校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牧耍蜎]必要再去找別的學校了,找來找去也太麻煩,但他不敢對劉惠中這么說,只好聽從她的。他們打聽到了一個學校,據(jù)說比這個學校差了不少。他們去問了情況,報了名。
天氣越來越熱了,小劉他們幾個,經(jīng)常光著膀子在屋里穿來穿去,上廁所、倒垃圾、做飯,還有,他們經(jīng)常炒幾個菜喝上幾杯,喝多了就大聲吵吵嚷嚷的。這樣,劉惠中就覺得實在太不方便了。有時候,樂隆還要出差去,剩下劉惠中和兒子在房間里,更加不方便。
樂隆和劉惠中商量,還是要重新租個房子才行。雖然半年的租期沒到,從合同上來看有些問題,但實在是顧不得那么多了,不可能堅持到合同到期的時間了。
“你看看老太太那樣的人,估計一分錢押金也退不回來了。”劉惠中說道。
樂隆說道:“沒辦法,到時再說吧。我先跟小劉打聲招呼,就立即去中介租房子吧。”
小劉聽了樂隆說的要去重新租房子,表示理解。樂隆說到押金的事,小劉說:“合同是合同,也不一定都按合同來,我去跟老太太說,估計沒問題?!?p> 他們找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小區(qū)環(huán)境很不錯,于是立即簽了合同,搬了進去。臨走的時候,樂隆把跟老太太的租房合同交給小劉,說等老太太來的時候麻煩交涉一下,要到錢了再給他打電話。小劉欣然答應了。
新租的房子每月的租金貴了一倍還不止,但他們還是很滿意的,終于有自己單獨的房子了,不用和別人共用廚房和廁所了。
劉惠中穿著睡衣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看得出來感覺好極了??墒请S后,她又變得不高興起來,對樂隆說:“你真傻啊,你把合同交給了小劉,以后無憑無據(jù)的,怎么可能要回來押金?肯定一分錢也要不回來了,打了水漂了?!?p> 樂隆聽了,覺得也有道理,于是問道:“那怎么辦呢?”
“你應該找小劉要到養(yǎng)老院的地址,自己去養(yǎng)老院找那個老太太,不應該把合同交給他。她要是不給錢,你就在那里鬧,鬧得養(yǎng)老院的人都知道,丟她的人,這樣沒準能要回來一些押金。”
“可是,我聽小劉說過養(yǎng)老院在很遠的地方,在奉賢那邊,跑過去不容易,找到養(yǎng)老院更不容易?!?p> “容易不容易,那可是好大一筆錢?。 眲⒒葜猩鷼獾卣f道。
“按照合同來說其實是我們理虧,打官司也打不過人家的。你找過去了,沒準會被一班老頭老太太臭罵一頓,到時候還不是什么也要不到?”
“那即使要不到,也要去鬧一鬧,把她的名聲搞臭!”
“那有什么意義?又要不來錢?!?p> “你現(xiàn)在這樣,就別想要來錢了。人家還會給你打電話?做夢去吧!你打電話過去人家都不一定接你的了?!?p> 樂隆終于覺得,是不應該把合同交給人家,即使人家找老太太要到了錢,萬一他自己拿了不給你,你也拿他沒辦法的。
“那你當時為什么不攔著我?”樂隆問道。
“你又沒先跟我商量,你給的時候我也沒注意,現(xiàn)在想起來才覺得不對勁?!眲⒒葜姓f道。
新租的這個房子,當天晚上他們就后悔了,因為房間里沒有空調,關著窗戶會很熱,打開窗戶又會進很多蚊子。他們后悔還是決定得太倉促,可是既然已經(jīng)租了,也沒辦法了。不過,至少不用跟別人合住了。一切都只好自己想辦法,第二天,他們去買了蚊帳和電風扇,日子還算過得去。
小劉打來了電話,說押金已經(jīng)拿到了。樂隆跟他商量好,吃完晚飯就過去取。劉惠中顯得很驚訝,似乎這件事情出乎她的想象。樂隆只是有些顧慮,怕是不可能把全部押金都要回來,不過,要回來多少算多少吧。
吃完晚飯,他去找小劉。他以為他走了后,這段時間要是沒有別人租,小劉他們會有人臨時睡在那個大床上的,可是大床上是空的,看上去跟他搬走的時候一樣。
小劉見了他,說道:“哎呀,還是不容易,老太太啰啰嗦嗦的?!?p> “我估計也是的。她說些什么?”樂隆問道。
“她先開始說是你們違約了,她是一分錢都不會退的。我跟她說,合同上又沒說違約了就扣押金,只是說雙方協(xié)商解決。她就說,‘那男的還行,可是那女的太不講道理了。沒法跟他們協(xié)商解決,我就扣著錢,他們拿我也沒辦法?!揖蛯λf,‘男的人真不錯,懂道理,還幫了我不少忙。有一次水龍頭壞了,他二話沒說就去買了一個,這事我都沒跟您提過?!咸珣B(tài)度緩和了些,說道,‘算了算了!外地人我不跟他們計較。再說,我在這里也跑不了,省得他們來惹麻煩。’后來她跟我商量,說押金退了算了,這個月你們雖然沒有住滿,但訂金就不可能退了?!?p> “這是肯定的,沒住滿是我們的問題,并且提前解除合同也是我們的問題?!?p> “她還說,簽合同的時候,她是交給了中介半個月房租的,這里她有損失,她得去中介重新掛牌重新出租,照道理這半個月房租是要從押金里扣的??墒亲詈螅终f算了,不和這些外地人計較了。”小劉復述著老太太的話,然后掏出一沓錢,遞給樂隆。
樂隆接過錢,數(shù)了數(shù),然后抽出四百元,遞給小劉,對他說:“老太太出的半個月的房租的中介費,我出了,省得她看不起我們外地人。”
“這這,不好吧,老太太已經(jīng)說了算了。”
“沒事你拿著吧。我也是遇到好人了,你們即使把我的押金全部扣著不給我,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樂隆想著,要真是那樣的話,就被劉惠中說中了,他就不好跟她交代了。
小劉高興地接過錢,對他說:“那我替老太太謝謝你了!這錢我一定會交給她的,讓她知道我們外地人雖然沒錢,但道理和感情是講的?!?p> 在回家的路上,樂隆的心情很不錯。同時,他也知道,跟小劉的故事就此結束了,以后不會再有接觸的可能了,正如生活中已經(jīng)過去的無數(shù)次的偶遇。
樂隆上班、出差,劉惠中在家?guī)е⒆?、做著飯。由于生活條件不好,兒子能不能在上海上學又還沒有著落,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多久,劉惠中就受不了了。
“怎么辦呀?這怎么辦呀?”劉惠中一直念叨著。
“還能怎么辦?先這么過著吧?!睒仿]好氣地說道。
“回華陽去!你也別在上海打工了,我們一起回華陽去!”劉惠中氣憤地說道。
“好不容易來了上海,回什么華陽?”樂隆也生起氣來。
“那要是無憂上不成學呢?”
“要是沒錄取,就去找個私立學校。”
“私立學校?”劉惠中考慮了好一會,終于說道,“那也行?!?p> 樂隆以為,問題就這么解決了,可是劉惠中接下來說的話,嚇了他一大跳。
“要去買個房子才行?!?p> “買房子?說得簡單,現(xiàn)在房價太貴了。”樂隆想著,劉惠中只是一時產(chǎn)生了這個想法,她仔細想想就會打消這個念頭的。
“我看了《新民晚報》上的廣告,五千一平米的房子就很好了。”
“五千?很貴啊。”
“貴是貴,買個小點的,兩室一廳的,八十平米,四十萬?!?p> “沒那么多錢啊,要買也只有貸款了??墒琴J款的利息是一大筆錢。”
“你想想,我們租房子,每個月租金也得兩千,這個錢,除了付掉按揭的利息,還能付掉不少本金,所以要是想在上海長期呆下去,肯定是買房子劃算。假如按揭個十年,十年以后就掙了一套房子了。租房子的話,過了十年,房子還是人家的,自己出了差不多的錢,結果什么也沒有?!?p> 樂隆想想,劉惠中說的很有道理,自己平時為什么沒有這么想?看來是一門心思打工去了。既然想好好打工,在上海呆個十年是很有可能的,再說,假如兒子在上海上學,十年也是肯定要的。
“你說的在理。”樂隆說道。
他又想到,要是自己失業(yè)了,要再找工作,期間掙不來錢,還不了貸款,怎么辦?他對劉惠中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還有工資??!實在不行,還可以賣掉房子,只要房價不跌,也不虧?!?p> “嗯?!睒仿∪粲兴嫉攸c點頭。
劉惠中見說動了他,很高興,說道:“你想想,要是自己的房子,就可以添置東西,生活質量要高得多,不像現(xiàn)在這么湊合,也不用看房東的臉色了?!?p> “有道理!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樂隆說道。
“現(xiàn)在?”劉惠中咧嘴笑著說道,“你這人做事就是心急?!?p>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啊,道理講通了,說干就干?!?p> “那好啊,先去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p> “嗯,有合適的就買了。我把我身上的錢,十五萬,付了首付就是了。你不是說報紙上看到了廣告嗎?叫什么名字?在哪里?我們直接去?!?p> “叫白雪公主,在七寶那邊?!?p> “白雪公主?這么好聽的名字?”
樂隆和劉惠中帶著兒子打了個車往七寶那邊的白雪公主小區(qū)去。一路上,樂隆看見路邊不少新建的房子,不停地說著:“這個房子不錯啊,這個房子也不錯啊?!?p> 劉惠中說:“這邊的很貴,估計得六七千,越往外,就越便宜。我們沒那么多錢,還是買便宜點的吧?!?p> “那是,我們買便宜點的。”樂隆附和著說道。
樂隆遠遠地看到了白雪公主小區(qū)的售樓處,忽然改變了注意,對劉惠中說道:“再往前走走,買再便宜點的,要不然沒錢裝修。”
“也是啊,那再往前走走吧?!眲⒒葜姓f道。
樂隆告訴師傅再往前開開。車開了一會,他說道:“這個小區(qū)也不錯啊。”
劉惠中說道:“是不錯。”
“那就這里吧。假如看不上,往回走到白雪公主也不多遠?!?p> 他們下了車。樂隆看到這里是叫做“碧濤閣”的小區(qū)。他們有些怯生生地進了售樓處。售樓處沒什么人,除了幾個工作人員,并沒有其他的顧客。一個矮矮瘦瘦的、皮膚白白的、穿著職業(yè)裝的售樓小姐接待了他們。
“怎么這么冷清???”樂隆疑惑地問道。
售樓小姐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說實話,這幾天是沒什么人來看房子,想買的上個月就買了,上個月來買的人多得不得了?!?p> “怎么會這樣?難道政策變化很大嗎?”樂隆問道。
“是啊,你不知道???上個月買的話,能上藍印戶口,你說差別大不大!”
“?。俊眲⒒葜畜@嘆道,“早知道我們也上個月來買了?!?p> 樂隆也感覺遺憾,上海戶口太重要了,以后兒子要考大學,沒有上海戶口估計是很難在上海參加高考的,到時候還不知道怎么弄呢。
“不過,”售樓小姐接著說道,“這個月沒有這個政策了,房價就優(yōu)惠了不少?!?p> “哦?”樂隆說道,“能省下錢也不錯啊,我們目前最缺的就是錢。”
售樓小姐笑著說道:“不會吧,缺錢還買房子?”
“付完首付就沒錢了。”樂隆說道。
售樓小姐哈哈笑著,說道:“你這人,說話真有意思?!?p> “優(yōu)惠下來是什么價錢?”樂隆笑著問道。
“四千八?!?p> “?。窟@么貴?比前面的白雪公主還要貴?”樂隆只聽劉惠中說過五千差不多能買到不錯的房子,感覺這里地段不怎么樣,卻也要接近五千,所以覺得貴了。
“我們的是全裝修房?!笔蹣切〗阏f道。
“全裝修房?這倒是不錯?!睒仿に贾b修房的話,就省了裝修的錢了,再說,自己對裝修一點都不懂,也沒時間,全裝修房應該是合適的。
劉惠中問道:“上個月的房價是多少?”
“五千?!?p> “也就是便宜了兩百元,能不能再優(yōu)惠?。磕憧此{印戶口又取消了,要是優(yōu)惠得不多,我們就太虧了。”
售樓小姐說道:“房子是不能還價的,優(yōu)惠兩百元已經(jīng)很多了。再說政策是沒有辦法改變的?!?p> 樂隆聽出來,她的意思是說,誰叫你們上個月不來買呢?他估計,房子確實不能像其它東西一樣討價還價。
“那你介紹一下房子的情況吧?!睒仿≌f道。
售樓小姐帶他們來到小區(qū)的立體模型旁邊,對他們說道:“現(xiàn)在出售的是小區(qū)的第二期的一部分,就是上面插著‘在售’的牌子的這一部分。第二期的房子比第一期的質量要好很多,全部采用的是隔音隔熱的墻體設計,全部都是板樓、一梯兩戶、南北通透的房子?!?p> 樂隆注意到,房子都是在靠馬路一側的,于是問道:“中間的房子不賣?”
“暫時還不出售。不過過一段時間,中間的房子肯定要貴很多的?!?p> 樂隆聽說到時候要貴很多,就想現(xiàn)在趕緊買了,到時候就買不起了,不過他又擔心太靠馬路會很吵,于是問道:“靠近馬路,會不會很吵?”
售樓小姐立即說道:“不會的,這條馬路上車不多,再說,我們的房子是隔音設計的,安裝的玻璃是雙層中空的?!?p> 樂隆放心了些,心想,中間的房子現(xiàn)在不賣也沒辦法,看來,只能盡量選擇靠里面的了。
“全裝修的話,是什么樣子的?畢竟我們自己選擇不了?!眲⒒葜姓f道。
“我們有樣板房,我?guī)銈內タ纯??!?p> 他們進了樣板房。樂隆看到,劉惠中和兒子都興奮起來。劉惠中說:“哇!這個房子太好啦!我這輩子要是能住這樣的房子,就心滿意足了!”
樂隆心里基本定下來了,打算買這里的房子。他問售樓小姐:“這里的房子,什么時候交房???”
售樓小姐說:“三個月之內就可以住進去了?!?p> “這么快?太好了!那房子應該建得差不多了,能去看看嗎?我們打算買個小點的,兩室一廳的?!?p> 售樓小姐說:“兩室一廳的有,八十平米。你先選好哪一間,我?guī)銈內タ础!?p> 他們回到售樓處的小區(qū)立體模型的地方。樂隆選了一間盡量離馬路遠一點的。他們戴著安全帽,跟著售樓小姐去看房子,看到房子已經(jīng)開始粉刷內墻了。劉惠中和兒子看了房子,知道很快就可以住進來了,更加興奮了。
他們回到售樓處辦手續(xù)。樂隆交了一萬元的定金,說首付十五萬,剩下的貸款,十年。
售樓小姐問:“房主是三個人都寫上去嗎?”
樂隆說:“是的,都寫上去?!?p> “那要三個人的證件,還要戶口本。”售樓小姐說道。
“小孩沒有身份證怎么辦?”樂隆問道。
“小孩用戶口本就可以了。另外,你要開一個收入證明,申請銀行貸款?!笔蹣切〗阏f。
“我們公司是注冊在香港的,可以嗎?”樂隆問道。
“不是上海的?那我得問問銀行,不過應該沒有問題。你盡快把這些東西準備好,帶過來,我申請好了銀行貸款,你就要把首付的錢付了?!?p> “好的好的?!睒仿≌f道。
他簽完合同,跟劉惠中和兒子回去。在回去的路上,劉惠中開始擔心起來,說是不是太心急了,沒有去看看其它的房子,就看了這一家就定了。樂隆說:“其它估計也差不多,一分價錢一分貨,滿意就買了吧。再說,合同都已經(jīng)簽了,定金也交了,后悔也來不及了?!?p> 晚上做飯的時候,劉惠中削土豆不小心削到了手指頭,流了不少血。她對樂隆說道:“我還是挺擔心的,沒有多去幾個地方看看?!?p> 樂隆也有些后悔,是自己太沖動了,沒有多比較比較。他想,當時主要是看到劉惠中和兒子興奮的神情,才下定決心買那個房子的。不過他還是安慰劉惠中說:“既然大家都滿意那個房子,就果斷買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要是到處看來看去,沒準一猶豫就不買了,或者再回過頭去,原來看上的房子已經(jīng)賣掉了,或者漲價了?!?p> “倒也是?!眲⒒葜姓f,“我是覺得,這樣你的壓力就大了,一定要打工掙錢了,要不然貸款沒法還?!?p> “從目前看,打工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干個十年,到四十五歲,還完貸款,沒準就可以休息了,到那時候,一家人靠你的工資也夠吃夠喝了?!睒仿≌f道。
“去你的吧,到時候全家都要靠我來養(yǎng)?”劉惠中笑著說道。
“總得做最壞的打算吧?”樂隆也笑著說道。
上班的時候,樂隆自己寫了一份收入證明,請華總蓋了個章。金經(jīng)理見了,很是驚訝,對他說道:“你真行,在上海買了房子了,我還沒有買呢?!?p> 樂隆說道:“我也不想買,不過實在是沒辦法,老婆孩子都已經(jīng)來了,租房子住總不是個事?!?p> 他很快辦好了買房的手續(xù)。兒子也被學校錄取了。樂隆的心終于定了下來。他對劉惠中說道:“一切都解決了,只差多掙點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