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大傷大悲,怎來得大興大喜。人生少有波瀾不興,多是波瀾壯闊。
總要迎著風(fēng)雨成長,也總會面對彩虹欣慰。
這便簡概了禍福平衡論所言。
禍兮福相依,福兮禍將至。
逆境多了便順,順境多了便逆。
坦然面對失意,或悲,或泣,無妨。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jì)滄海!
———太學(xué)主令傅理,言。
……
十月二十一日,探花樓門前正施工,更名門匾為觀花樓。
這探花樓,是當(dāng)初秦?zé)钯Y建,所謂探花,不正是金榜第三進(jìn)士也。秦?zé)顒t是三皇子,與之對應(yīng)。
近年來,不少進(jìn)京趕考者,對這探花樓頗有成見。每每是一旁酒家在趕考士子身上賺得盆滿缽滿,探花樓則連湯也喝不著。
為何?士子多傲然,也圖吉利。因此誰愿自降前途,走探花樓?探花也,第三也。士子氣傲,皆欲登頂,故不走探花樓以避晦氣。
且要不是因探花樓背后是三皇子,酒家商人都想在其旁開一家狀元樓,這樣一對比,每逢科舉大興,這還不賺得富流油乎?
故如今為了士子客量,多增收益,秦?zé)顔咎交菢侵鞲?,名作觀花樓。取于,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如此,是得意狀元之狀,士子非惡反親。
而此時這觀花樓頂層,秦?zé)疃俗凡琛?p> 其一旁之人,各有大來歷,是秦?zé)钜慌芍魇住?p> 秦?zé)钇渥鬄槎首忧貢x,其右為夏州總兵姜武湯。
姜武湯,乃南軍百萬大軍之將軍姜得風(fēng)之子。此行為代表其父姜得風(fēng)參會。
后左為戶部尚書慕容博,太學(xué)主令易遠(yuǎn),探花樓樓主張才以。
后右為四十萬朱雀軍總武初寒旭,京城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秦烈,域外國使節(jié)百牙川行。
此會晤,是前些日子秦?zé)钆c秦烈元徳殿謀而決定。
因定國府有務(wù),鄭宿生未至。
“召諸君前來,因秦?zé)铍y下定奪,欲與諸君議?!?p> 秦?zé)顠咭暠娙?,放下玉紋茶杯,清楚言道。
“關(guān)乎鎮(zhèn)國公走西域,諸位怎想,吾等應(yīng)怎行為?”
小小廂房,寥寥幾人,但各有資格代表一方。
秦晉主皇宮內(nèi)御,姜武湯為南軍,慕容博為秦?zé)铧h中朝堂文臣,秦烈為秦?zé)铧h中朝堂武臣,張才以為秦?zé)铧h京城商賈氏族,易遠(yuǎn)為秦?zé)钐珜W(xué)中黨,最后百牙川行則代表西域加月國。
秦?zé)钛员M,眾人皆沉默,相相看向秦晉。
秦晉自來此,笑容不易常在面,言語最少茶最多,在眾人視線下,終是放下手中香茶。
秦晉不再沉默,笑道:
“爛桶下井,不妥也?!?p> 此言一出,明白人多皺眉,不過雖將眾人比作爛桶,使人心惱,但話中的確有幾分道理。
秦晉所言之爛桶下井,為政事典故:
農(nóng)夫持爛桶,莫要下井水。
何故?爛桶難盛水,若將其放下井,則會溢水撐破桶,導(dǎo)致水不得,桶也失。
秦晉之意是對此按兵不動,莫要趁此機(jī),應(yīng)繼續(xù)沉淀而厚積薄發(fā),以保證不會爛桶打水也。
以往規(guī)矩都是文臣先表態(tài),武臣參考后附和。秦晉為先,后則為鄭宿生,不過其未至,第二人則成慕容博。
慕容博不等眾人看來,早早提出意見。
“二皇子所見聞,在下不意?!?p> 慕容博一掠灰色羊角胡,眼眸在思考時習(xí)慣性轉(zhuǎn)動,神情稍有激動,疾言道:
“諸位,過了此村便無這家店也。如此良機(jī),失不再來也?!?p> 見眾人無意動,仍各自盤算利弊,慕容博繼續(xù)道:
“吾等老一代相比,雖有所劣勢而不及,卻可以制衡。但吾等優(yōu)勢,在新一代也?!?p> 此話一出,引眾人耳,秦晉暗處微微皺眉。
慕容博見眾人眼光看來,更加興奮,拍桌而言。
“爾等可想,多少世家又有多少嫡長子與多少世子?這難以數(shù)計(jì)之后代,多少為非嫡長子卻滿腹才華者?吾等將此類失意者皆拉攏壯大,故于新一代對抗,吾等穩(wěn)操勝券,可定大局,且成就事業(yè)指日可待也!”
秦?zé)盥勚?,是欣喜不斷,喜出望外也。其余眾人只覺得背后一涼,此計(jì)謀難言妙但絕然之絕也。
秦?zé)畲饺莶┰捖?,急忙向其一拜,道?p> “慕容尚書所言極是……”
不等秦?zé)钫f完,秦晉接話道:
“慕容尚書所言有理,可如此一來,也有大弊端所在?!?p> 秦晉如此說法一出,又不等秦?zé)钛?,慕容博反問道?p> “有何之弊端?二皇子可要說來讓小老兒受教。可是記得這不聽老者言,嘖嘖嘖?!?p> 而秦晉不理會慕容博之反譏笑,看向秦?zé)畹缘溃?p> “人心不足蛇吞象!”
“若聯(lián)合如此多人,可不知有多少濫竽充數(shù)或各自為謀者,后患無窮,這是其一?!?p> “其二,吾等怎能畫得如此大之圓餅,滿足諸人之胃口?到頭來是自相殘殺,不異于自亂陣腳罷也了。故此計(jì)不妙。吾見慕容尚書恐是心急也?!?p> 秦晉瞥了慕容博一眼,附加一句。
“心急吃不成熱豆腐也?!?p> 秦晉侃侃而談,慕容博被其言是懟之臉色變化甚,又青又紫,似染坊。
秦?zé)钏紤]反復(fù),一時間難下定奪??偢杏X這慕容博之計(jì)劃,披著正道之歹毒,然似可行。但又經(jīng)秦晉一分析,所言也有道理……
小小廂房這些人,不再熱鬧如無人,各自推杯復(fù)請茶,靜觀裊裊香爐煙。
不多時,秦烈身子晃悠,好似想到甚么,多次抬頭低頭。抬頭是欲言,低頭是又止,再反復(fù)思慮所想是否有之披露。
終,秦烈置茶,向秦?zé)羁?,開將軍嗓言道:
“皇三兄,吾雖粗鄙陋習(xí)者,不善書,但也從實(shí)戰(zhàn)摸爬滾打,懂得一道理,所謂之乘勝追擊也?!?p> 說至此,見秦?zé)顚ζ漕h首認(rèn)同,秦烈一掃眾人面目,又繼續(xù)道:
“前些日,皇三兄剛勝秦升一籌,今不如以秦升為打開口,即便端不掉皇帝一派,就是請走秦升,二皇子秦晉,三皇子秦?zé)?,不皆是自家兄弟,再如何論,皇帝也難有勝籌乎?”
武將弄墨論政,不論是學(xué)識如何,皆略有卑意,秦烈便是說著說著,變言為問。
秦?zé)顚Υ舜蠹淤澷p,點(diǎn)頭道:
“秦烈兄之言,雖簡則精,深有道理?!?p> 可即便如此說法,秦?zé)钸€是心中膈應(yīng),對“請走秦升”四字,頗為震撼,再怎么對立,秦升也是自同父異母之兄長。
這“請走”,可非一般之請,則是請君歸西吶。
秦晉眼光銳,察覺秦?zé)顨埾轮唤z眼神中悵然,借機(jī)發(fā)揮而悠悠道: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秦晉將七步詩讀盡,廂房又落得一份安靜。
少傾,秦?zé)铑~頭深秋起汗,深吐一口氣,看一眼自己之二哥秦晉,對秦烈言:
“不妥,此事還是從長計(jì)議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