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定瀾為何會不曾發(fā)現(xiàn)她偷跑出來?
……
賀行允心思流轉(zhuǎn),眨眼幾次心下已經(jīng)有了定數(shù)。
想來,楚定瀾是知曉她女子身份的。他現(xiàn)下不可知這陸明驕癡傻之事到底是真是假,還需醫(yī)正判定。
但既然未曾有風口流露出她是女子一事,想必楚定瀾是下令瞞住了。
此事,確實非同小可。
賀行允自然參的透楚定瀾是何作想。畢竟,他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
風頭無倆的世子將軍將鎮(zhèn)國公府嫡子解救于賊窩,又親自護送去金陵……
好生的大人情。
他抓上陸明驕慢慢地要小心抽離的手,面上又恢復成了先前清貴淡雅的模樣。賀行允淡粽色的眸子里笑意清淺,滿滿映照的陸明驕怔愣懵懂的臉,卻又多了漫點星光。
仿佛只是那位再清俊不過的清云公子。
“陸四郎可要去我家中做客?”
陸明驕睜著一雙華資天成的眼,盯住他腦子盡力轉(zhuǎn)了轉(zhuǎn),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眼前的人叫尋常人看了就不敢輕易褻瀆,卻又無端地不會心生惡感。
這么著……做客應當也不錯。
可她又忽然記著娘說的,去人家要守禮知謝,有甚果子糕點切不可自行上手拿,茶也要等主人家端到手邊才能吃,身子要規(guī)規(guī)矩矩,絕不可胡亂瞎動玩鬧等云云,想著娘冷厲的臉和結(jié)結(jié)實實一手臂粗的藤條,便又有些猶豫不決。
賀行允瞧著她不定的面色,面上依然清淺等著。
遠處駐扎的地方上頭漸漸飄來了炊煙,人聲響動逐漸傳了過來,進入兩人耳朵。
陸明驕正下定了心想去玩一玩,不妨忽然出現(xiàn)了一黑翼大雕騰空飛來,那翅膀一下子撲騰,好似遮天蔽日將她盡數(shù)囊括在羽翼之下。
這么一看去,好一個鯤鵬神鳥游天,氣勢磅礴如虹,直叫她看直了眼。
陸明驕不由得心下詫異:他堂堂陸四公子,長了五歲,居然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鳥!
她一愣,不禁仰著頭驚喜地無與倫比:
“大雕!”
急急運了身法趕過來尋人的楚定瀾甫一落地便聽得陸明驕這傻子口吐癡語,登時差點沒能站穩(wěn)。
他一貫不是個有耐性的,霸氣利落地一甩織了暗金的云虎黑袍,而后狠狠瞪了身后一臉呆像的陸明驕,借著自己高大偉岸的身形將她全數(shù)擋住,這才對著面前的賀行允不輕不重地行了個禮。
陸明驕這才發(fā)覺這哪里是什么大雕,分明是那個惡人。
“小皇叔好久不見,皇侄這廂有禮了?!彼嫔纤悴坏糜行σ猓敲鎸Ρ姵紩r的冷肅。
賀行允知曉他這位皇侄的脾性,對于這有些敷衍的禮,也不說什么。眼底一瞬而逝的暗芒斂去,他也端著平常那清冷的閑散王爺架勢,淡淡地回禮:
“策洲多禮了。不知你突然而來……”他不肖將話說完,只是眼睛淡淡向他身后越了一越。
這是試探,也是詢問。
楚定瀾峻拔的臉聞言不禁又沉了沉。若無意外,這裕興王應當是有些認得陸明驕模樣的。
那她女子的身份……
無論如何,不能輕易認。
楚定瀾冷了心腸,這個人情他要定了,誰都搶不得!
陸明驕現(xiàn)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呆子,自然懂不得什么偽裝。想必聽得聲音,賀行允也發(fā)覺了。
雖則他面上無虞乍一看沒什么不對,楚定瀾心里卻是有數(shù)的。當下心里緊了緊,怒氣又上涌,恨不得立馬將這不省心的傻子摁進邊上湖水里好生洗一洗腦子。
然而心里怒歸怒,這時候還是得忍耐著。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一把抓住想要悄摸摸跑了的陸明驕,狠狠用了力道叫她好好疼一疼,而后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
“說來話長。想必皇叔也認得這位陸四郎。我無意中解救他于賊窩,卻不防這陸四郎中了藥受了傷,癡傻了腦子。心性便如同稚兒,趁著夜色偷溜出來玩鬧。倒是麻煩了小皇叔照料了。”
楚定瀾目光冷灼,他有些微咄咄逼人,把陸明驕抓在身后斷絕人窺探的姿態(tài),意思十分明了。
賀行允是聰明人,聰明人想的東西自然也多。
若照著往常,對于這位跋扈威名聞名京城的侄子,他是一向禮讓有加。
因著他的輩分,更因著他不是楚家人。
可這一回楚定瀾這么個做派,卻讓他禁不住心中不悅。
他看著那在他身后胡亂咕噥著撲騰的人,眼睛里無聲堆積起了風云。
楚定瀾什么意思,他明了。
一則稱呼她陸四公子,便是示意他莫要外傳。
二則后頭的一番話,警告他不要企圖生出攬功的念想。
……他無聲呼口氣,正了面色:
“策洲多慮了。你應知我向來無心這些。只是陸公子,先前應著要去我那處玩耍,我也應了。承諾怎可不信守?不若你們同去坐坐。我觀陸公子出來地匆忙,赤足在這草地上良久,怕是不妥?!?p> 他面色清淡,一看就是最風輕云淡的清云公子,語調(diào)也是一派淡然,與尋常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卻無意中逐字逐句透露著對著陸明驕的關心。
一直暗自觀察著他的楚定瀾微不可查地地皺了眉頭。
他來前遙遙看見這賀行允正牽上她的手,腳底下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步伐。
碧水湖畔,旭日初升。寬闊天地之下一男一女俱是白衣飄然,乍一看真仿佛是一對神仙眷侶共同賞景。
唯有他的出現(xiàn),突兀無比,好像硬生生拆散了一對似的。
身后被他擒住的那個,現(xiàn)下可不是掙扎地要命,若不是身上有傷動了太疼,此刻怕是又要上來踢他了罷?
這么一想,便想到了昨個兒這傻子同他搗亂置氣的事,心里頭的郁火于是一股腦兒地燒了起來。
楚定瀾微微轉(zhuǎn)了頭,瞧著陸明驕。
陸明驕掙扎半晌,終于見他轉(zhuǎn)頭,禁不住張嘴:
“要去!要去!”她瞪著他,嘀嘀咕咕,急得要命。
那人冷眼瞅著她,而后忽的露出一個極其殘忍冰冷的笑,唬地她一愣,便看見那人轉(zhuǎn)頭,霸道地一點不容置喙的一段話明明白白灌進她腦子里:
“皇叔好意侄兒心領了。只是陸四郎身上重傷,不適宜再游走。軍中吳自闖之事還未解決,要務繁多。策洲先行失陪了?!?p> 楚定瀾頷首,而后不由分說地一把拽住要鬧將的陸明驕,往身上一抗,飛也似的遠去了。
動作之快,連說一個字的功夫都沒有。
賀行允聽他那話,本要再說,卻猝不及防他來這樣無賴地一招,偏偏他還不能就這樣追上去。
堂堂王爺,若叫人看見了這幅樣子追人,他裕興王府的世代清名可還要了?
一向清淡的眸子里也不禁醞釀起了一陣怒色。
楚定瀾,著實欺人太甚。手不自覺地緊了,賀行允站在原地,遙望著那已經(jīng)快要不見的兩人,面色不定。
身后飛英呼喚他的聲音越發(fā)近了。他頓了頓,這才冷冷地回了一聲。
陸明驕被強行扛在肩上,扭得衣裳都要掉了。
她自由完好的左手不住地打著楚定瀾的背,陸家小爺?shù)淖饑离S著哭嚎聲消失殆盡:
“我要去?。∥乙?!孽畜,還不放爺爺我下來!”
這哭嚎竟然頗為有用。
身下楚定瀾當真停了,只是抱著她的長胳膊忽然死緊,幾乎要將她的腸子都擠出來。
楚定瀾本就火氣頗大,這一下更是怒火直上天靈蓋。
他天還未亮就被這傻子的丫鬟哭醒,說是人沒了。當下便大驚,即刻吩咐了親衛(wèi)去尋人。自己來不及穿戴完善,外袍都不曾披,徑直穿了鞋帶上劍便四下尋找。
半晌終于找到了,她居然卻好死不死地同他的皇叔搭上了。
如今還吵鬧著要去他帳子里做客?
可還有點身為女子該有的面皮?
一女人進外男帳子里,傳出去叫什么話!
陸明驕如今是眾做周知在他營中修養(yǎng)的,若出了什么事,頭一個罪就要落到他頭上。
楚定瀾自然不是怕,他功勛赫赫能力了得,平襄王都敢拿鞭子狠狠抽的人,饒是鎮(zhèn)國公裕興王也輕易拿捏他不得。
他雖有私心,可無論如何是幫了她的。卻不想這傻子口齒突然利索了,竟然會這樣罵人。
便是一片心肝脾肺腎全都喂進了狗肚子里,狗也還知道搖搖尾巴賣個乖。
她呢?
一堆子事拱上來,楚定瀾胸口一頓起伏,干脆在碧波湖畔停了步子,而后一把將身上無理取鬧的人甩了下來。
陸明驕被狠狠扔在草地上,尚還虛弱的身體在草地上滾了兩滾,身上的傷口挨著刺人的草地,又是大大地一疼。
她禁不住捂著那被繃帶纏地嚴實的傷口,而后抬頭,惡狠狠地盯著那大馬金刀站著的黑臉男人,腦子里突然回憶著門房罵他那個惹過他的兒子的話,于是乎依葫蘆畫瓢地把眉毛一豎,頂著楚定瀾駭人的目光,撅著嘴強給自己打氣似的道:
“崽種!你也配湊到小爺跟前來!當心我喚我娘來打你板子!”
楚定瀾本是要叫她好好些,未料到她卻越發(fā)嘴巴里不像話,惹得他快要發(fā)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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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西不禿頭
狗賊正式開始定時更新啦~超愛超感謝我的可愛編編>3<,沒有編編過文這本書就不知道咋開了T^T,還要感謝為數(shù)不多看我文的朋友的朋友⊙▽⊙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數(shù)據(jù)幾乎等于沒有但是還是會碼下去的嘻嘻嘻 窩會努力更新的~(斜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