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東郊,莊衍發(fā)現(xiàn)的那個農(nóng)家小院,此時,房中正亮著燈,窗上不時有人影晃動。
劉睿真帶著莊衍和其他五位兄弟悄悄潛入院中,房內(nèi)依然有人在說笑著。劉睿真命人封住門窗,自己則閃身來到窗前。正待動手,房中的燈光突然熄滅了,說笑聲也戛然而止。
未等劉睿真等人反應(yīng),墻角處飛來一聲冷笑:“朋友,怎么現(xiàn)在才到,在下可是等了很久了?!彪S著話音,東、西、南側(cè)墻下突然站出幾個黑影,細看之下,全部黑衣蒙面,幾個人倏忽間把劉睿真等圍了起來。
還是那些黑衣人。劉睿真笑道:“原來是老朋友,今天可以放手一搏了!”言畢,未見作勢,一式金剛手已閃電般擊出。對面正是那個黑衣人首領(lǐng),見對手招式迅猛,未敢硬接,側(cè)跨半步后左手海底撈月,一只利爪疾扣劉睿真手肘。劉睿真撤招,滑步撩掌,兩人手臂“啪”的一聲撞在一處。黑衣人不自覺的到退一步,頓覺手臂陣陣發(fā)麻,暗道:“果然好身手!”
只見黑衣人突然向前一旋身,一只手叉開橫掃劉睿真面部,劉睿真封擋之際,黑衣人撤掌,運指,直奔對方的心窩,這兩只手一前一后,一撤一出,方位拿捏的極為準確。
劉睿真防得一手卻難防后招,也被逼得倒退一步。對手指鋒犀利,已讓他刮目相看,“果然有些門道!”
二人俱懷戒心,各施本領(lǐng)戰(zhàn)在一處。
莊衍等人也與另外六個黑衣人混戰(zhàn)在一起,雖然是六對六,卻是勢均力敵,一時難有高下。
眾人正斗間,房門陡然被打開了,三個黑衣魚貫而出,其中一人騰身而起,雙腳自上而下鏟向劉睿真,另外二人卻雙手抱肘穩(wěn)穩(wěn)的站在那里,似乎不屑于參戰(zhàn)。
劉睿真正與那個首領(lǐng)纏斗,突覺一股大力撞向身側(cè),由不及多想,他猛的斜跨一步,旋身避開。饒是如此,他仍有些后怕,若非自己久經(jīng)戰(zhàn)陣,這一下便著了道。
襲擊者穩(wěn)穩(wěn)地落在劉睿真身前,抖抖衣襟亮開了架勢,不用說,又是一個硬手。
劉睿真暗想,“真若如此今番便交代了!”
不過他心里有底,他是專程來做誘餌的。
……
其實,這都是柳儒雅布的局。
莊衍的消息使他躊躇不已,他不懷疑莊衍的能力,但這一切似乎太過順利。其一,對方跟蹤莊衍一整日竟沒有被發(fā)現(xiàn),顯然是此中高手。而莊衍憑空消失,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那么他絕不會掉以輕心。可接下來的一天,這人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而是徑直把莊衍引到自己的老巢,這……。其二,這些人的巢穴一定會戒備森嚴,莊衍能輕易潛入并聽到他們談話,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果然,第二天劉睿真帶回消息,那個大宅院中竟然養(yǎng)著兩只猛犬。
柳儒雅暗笑,好一招“拋磚引玉”,那我就給你來個將計就計!
……
柳儒雅帶領(lǐng)的第二批人馬大部分早已暗伏在會稽,而從島上來的也是分別乘漁船喬裝上岸的,原因很簡單,對方一定會在碼頭布下暗哨,一旦看見落雁島的人大批出動,定會溜之大吉,再想找到他們將會難上加難。
落雁島原本沒有這么多人手,這是一晝夜間匆匆聚集的,僅此一點就令黑衣人先失了半招。
此刻,對方已亮出了全部家底,柳儒雅斷然下令,一眾高手轟然沖進院中,瞬間把黑衣人圍在核心。
此時那兩個悠閑的黑衣人已無法再淡定了。其中一人猛喝一聲沖向眾人,其余的黑衣人亦拼命向這兩人靠攏,怎奈雙方均已纏斗在一起,黑衣人勢孤,早已落于下風(fēng),想要脫身談何容易。
那個沖過來的黑衣人被佟威截住,轉(zhuǎn)眼已拼了三五回合,這人掌法刁鉆,力道強勁,面對歃血盟的第一護法竟絲毫不落下風(fēng)。
此刻,柳儒雅正盯著那個最后的黑衣人,很明顯,這人肯定是最厲害的角色。
此時場上已膠著在一起,這顯然對黑衣人極為不利,如此下去,他們定然兇多吉少。
那高手終于動了,只見他抖手亮出一柄長劍,左手一引劍決,劍鋒白蛇吐信般直刺柳儒雅,他也看出此老乃對手中的關(guān)鍵人物。長劍嘶嘶破風(fēng)而至,卻被方亭作和柳馨左右持劍擋住,三劍相擊,火花四濺,三人不約而同的退后一步,方亭作和柳馨是合力才擋住對方一劍,雙方功力立判。
“小心,劍上有毒!”一聲輕喝自墻外傳來。
果然,劍擊過后,一絲極細微的腥氣瞬間飄過,柳儒雅一皺眉,隨即雙腳一頓,揮掌劈向黑衣人,其勢如猛禽博虎,方亭作和柳馨亦同時雙劍齊出攻其兩側(cè)。
黑衣人見狀愈發(fā)狂躁,一柄劍上下翻飛罩住了三人,那劍竟隱隱透出風(fēng)雷之音。只是,柳儒雅三人卻毫不急躁,只繞定那人游走,堪堪穩(wěn)住了陣腳。那人似乎清醒了,突然使了個虛招,急轉(zhuǎn)身殺入膠著的戰(zhàn)陣。
那高手沖入戰(zhàn)陣,眾人立刻紛紛避讓,片刻間黑衣人已重新聚攏在一處。那人怒目圓睜,揮劍如幕,帶著眾人向外沖殺。
佟威和劉睿真等奮力截擊,怎奈投鼠忌器,那柄長劍此刻腥氣大盛,無人敢輕觸其鋒,眼見黑衣人已漸漸沖至院墻。
就在此時,一縷勁風(fēng)自墻外劃空而至,破空之聲如怪風(fēng)長嘯。那黑衣人正自戰(zhàn)得興起,全未料到尅星驟至,及至稍感異樣,手中長劍已被一擊脫手。
歃血盟部眾一見,立刻蜂擁而上,原本脫困有望的黑衣人重又陷入包圍。僅僅一炷香之后,已有黑衣人開始倒下,那使毒劍之人見解困無望,長嘆一聲,帶著身邊一人徑自破圍而出,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場鏖戰(zhàn),只有兩個黑衣人逃脫,其中之一便有那個黑衣人首領(lǐng)。
扯下這些黑衣人的蒙面,眾人發(fā)現(xiàn),竟然全是生面孔,看來這背后的秘密還是未能揭開。
關(guān)鍵時刻是誰在提醒劍上有毒?又是誰發(fā)出的暗器?柳儒雅不由暗自稱奇,他想到了馮家堡憑空出現(xiàn)的“麒麟鏢”,心中狐疑,難不成真的是那位“老朋友”?倘若真的是他卻又為何如此神秘……
……
黑衣人遭受重創(chuàng),暫時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動作,柳儒雅緊繃的神經(jīng)暫時松弛下來。不過那支神秘的暗器還是縈繞在腦際,他猜不出這再度出現(xiàn)的暗器是否同一人所為。但他也明白,無論一個人還是兩個人,他或他們應(yīng)該是朋友,至少不會是敵人,至于原因,或許遲早會清楚。
今天,柳儒雅特地來到馮正星的小院,談?wù)摰氖铝铖T正星不安起來。
“正武也是周先生的學(xué)生嗎?”
“嗯!但也只有兩年,后來就同師兄和哥哥們習(xí)武了。”
“那日晚上布下的迷陣一定是你的杰作了?”
“是啊!二哥擔(dān)心我身體不好,不能顯露此技,以免帶來不測?!闭f這話時,馮正星輕輕嘆了口氣。
柳儒雅安慰道:“身體不好可以慢慢恢復(fù),沒有功夫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周先生是想把你調(diào)教成一個有學(xué)問的人,你的能力可比一個武林高手管用啊!”
馮正星赧然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其實先生本打算讓我也適當(dāng)習(xí)武,以利于除卻痼疾,怎奈卻總是力不從心。”
“周先生懂武功?”
馮正星似乎已經(jīng)明白柳儒雅所問,便道:“先生的確對武功一道有所了解,確切說是了解一種習(xí)練的方法,二哥后來也經(jīng)常求他指點,且受益頗多。”
柳儒雅耐人尋味的點頭微笑,似乎正合他心中所望。頓了頓,轉(zhuǎn)而又道:“你可見過先生有飛鏢類的東西?”
馮正星若有所思道:“這卻從未見過,您是認為在馮家堡解圍的人是周先生?”話一出口又搖搖頭:“這絕無可能,對于武功而言先生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能做的也只是指點,如果您見到先生也會打消這個念頭的?!?p> 柳儒雅暗想,你怎會知道,這才是高人??赊D(zhuǎn)念又一想,這孩子聰明至極,豈能一無所知?是了,一定是刻意遮掩,也難怪,這可絕對是個隱秘呀!
……
馮正武是昨日傍晚才回到馮家堡的,不過,他離鎮(zhèn)子很遠就停了下來,而后再悄悄乘夜返回家中,如此小心,當(dāng)然還是因為那幾個黑衣人。
一路上,他一直揣測著這些人的情形,會不會有人還在監(jiān)視著馮家。
馮正武的確是周先生的弟子,而不單單是學(xué)生。
周先生在馮家堡教書是出于不得已的苦衷,而那幾個黑衣人追蹤的真正目標(biāo)也正是他。因需要陪同弟弟正星治病,正武也就很不情愿的做了周先生的學(xué)生,而且還要住在老師舍中,可漸漸地他便來了興致。
先生知道他對讀書根本就毫無興趣,他也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于是便傳給他一套練功心法。這可是意外之喜,馮正武欣喜的拜了師父,先生唯一的條件是:不得對外吐露半個字,包括他的家人。
馮正武讀書不用功,但對武功一道卻有極大的興致,十年之功竟已頗有成就。除修習(xí)內(nèi)功外,先生還時常指點他外力和耐力以及速度的練習(xí)技法。先生常說:武功的精髓無外乎快慢相兼,剛?cè)岵?,既不違背“壯欺弱,慢讓快,有力打無力”的通則,還須“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以慢制快”。這就是外練筋骨皮,內(nèi)練一口氣的釋疑,尤以后者更難,非苦練便成,尚須一個“悟”字。
那日與黑衣人對陣后,原本氣傲的馮正武不由得虛下心來,看來自己還是沒下到功夫。可他卻不知道,那個人也是師出名門,且武功精湛,乃是年輕一輩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