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哪家姑娘在想我
“小姐,咱們在這還要待多久啊?!毙∏僖贿吺帐爸浠\,一邊怨道:“在驛館都關(guān)了三四天了,出也出不去,真是悶死了。”
“小琴,你就別怨來怨去了,好好待著就行?!?p> “哎,小姐。我聽增叔說,以前東京可熱鬧了,比臨安還要熱鬧三分,說最熱鬧的是過年時的大相國寺,還有金明池上賽龍舟?!?p> 小琴拖著香腮,遺憾地說道:“可惜咱們出不去,要不然可以去看看大相國寺是個什么樣子?!?p> 小琴顧自說了半天,見炘兒沒有搭話,又問道:“小姐,你去過大相國寺,看過金明池吧。”
“嗯?!?p> “那你能跟我說說是什么樣子的嗎?”
“我那時候才幾歲,早就記不得了?!睘詢夯貞浀溃骸拔揖陀浀眯r候爹和娘常常帶我去玩,這兩處肯定是去過的。”
“篤篤篤?!?p> “誰???”聽有敲門聲,小琴停下手中的活計。
“是咱家。”
一聽是大太監(jiān)的聲音,小琴急忙起身去開了門。
“公公萬福?!睘詢汉托∏賹︵棲懯┝艘欢Y,小琴搬來了一張小凳,擦了擦,“公公,您請坐。”
“公公,咱們還要在這待多久?”小琴性格比較活潑,一路上和鄺珣逐漸熟絡(luò)起來后,說話也隨意了起來。
“怎么,在這待不住了?”
小琴性格爽直、活潑,還有一股孩子般的率真,與那些唯唯諾諾謹(jǐn)小慎微的婢女全然不同,鄺珣看她也挺順眼,所以才會破天荒地和小琴說玩笑話。
“嗯,悶死了?!?p> “呵呵?!编棲懶Φ溃骸拔医袢諄砭褪歉銈冋f一聲,明日我們就可以繼續(xù)趕路了?!?p> “啊呀,太好了?!毙∏俾劼暩吲d地拍起掌來,歡呼道:“終于可以離開監(jiān)牢一樣的地方。”
“小琴,不得無禮?!?p> “是,小姐?!毙∏侔蛋低铝送律囝^。
“呵呵,無妨?!编棲懶Φ溃骸靶∏俟媚锏穆手毙宰拥故穷H合咱家胃口。小琴,你可否先回避一下,咱家有幾句話要和你家小姐說。”
小琴聞聲看了看炘兒,炘兒點了點頭,吩咐道:“小琴,你先去院子里透透氣吧?!?p> 小琴對鄺珣施了一福,避了出去。
“公公,您有什么吩咐?”
“豈敢吩咐?!编棲懣粗矍斑@個仙子般的人兒,嘆道:“不是咱家托大,咱家可以說是看著治哥兒長大的?!?p> 提到葉治,炘兒神情一黯。
“記得第一次見治哥兒,那還是建炎四年,那時候治哥兒才,才十歲吧?!?p> 鄺珣的思緒似乎被拉回到了十五年前,“那時陛下駐蹕溫州,召見有神童之稱的治哥兒。我第一眼見到治哥兒,就覺得他不是池中之物,必將是我大宋的棟梁?!?p> 炘兒微微低著頭,靜靜地聽著負(fù)心人的過往。
“后來治哥兒到臨安進學(xué),你們就是那時候相識的吧。”
鄺珣沒去看炘兒的反應(yīng),顧自繼續(xù)說道:“你和治哥兒的事情我早有耳聞,本來是一樁難得的良緣美眷,咱家本還等著和你們的喜酒哩。唉…,誰能料到,有情人卻……。”
“噢…”
鄺珣突然察覺到炘兒的異樣,急忙剎住了車,他有些自嘲地說道:“姑娘抱歉,咱家人老了,也啰嗦了。今日來,咱家是有事相求。”
炘兒抬起了略顯蒼白的臉,輕聲道:“有什么事,請公公吩咐吧,炘兒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好。”
鄺珣目露清光,欣慰地說道:“咱家沒看錯人。此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姑娘見到治哥兒后,若是方便,請勸勸治哥兒,陛下也有自己的難處,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莫要再做計較?!?p> 聽鄺珣說起了皇帝,炘兒眼中露出了不解之色。
鄺珣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咱家這句話姑娘聽不明白沒關(guān)系,治哥兒會明白的。好了,咱家就不叨擾了,姑娘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咱們還得繼續(xù)趕路?!?p> ……
“小姐,公公都跟你說了什么?”
“小姐,你怎么啦,又哭啦。”
“小姐,你說那個登徒子,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p> 鄺珣前腳一走,小琴后腳就開始八卦包打聽。
“哎呀,小琴,我不是說了,別叫他登徒子?!?p> “哼!”小琴撇了撇嘴,賭氣道:“他這么對你,我沒叫他負(fù)心人就算客氣的了?!?p> “你!”炘兒生氣地背過身,又打開了那個香樟匣子。
“哎,小姐,老爺為什么突然讓你去見登…他?”話一出口,小琴就后悔了,急忙打圓場道:“不問就不問,我還懶得聽哩?!?p> 炘兒似乎沒有聽到小琴的嘟囔,她從匣子最低下取出了一張有些泛黃的素箋,上面娟秀的字跡像是昨天所寫: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fēng)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錯錯錯,莫莫莫?!?p> 炘兒撫著素箋上的字,呢喃了起來,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又不知不覺地滑出了眼眶。
唉,造物弄人,當(dāng)年葉治和張方和斗詞,寫下的這闕《紅酥手》,居然成了他倆之間讖言。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阿嚏!
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負(fù)心人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不由緊了緊衣裘,喃喃自語道:“這是哪家的姑娘在想我啊?!?p> ……
第二天一早,呼延通親自把鄺珣一行送出了城,并且派了一百輕騎沿途護送。
目送著車隊在官道上漸漸遠(yuǎn)去,呼延通舒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沒自作主張把人轟回去。
“老大,隊伍里怎么還有個漂亮的小娘子?”
呼延通白了一眼李彪,沒好氣地說道:“我怎么知道。”
“不好!”李彪突然緊張地大叫了起來。
“日,作死啊,嚇老子一跳!”呼延通著實被李彪的一驚一乍嚇得不輕。
“老大,不對啊?!崩畋朊掳?,露出一副沉思狀。
“哪里不對,有屁快放,老子沒工夫在這跟你打哈哈?!?p> “老大,我看這小娘子是皇帝老兒對相公使得美人計。對,一定是!”
李彪十分篤定,他都有點為自己這么好使的腦瓜子感到驕傲了,“哎呀不好,相公有危險,不行,不行,不能讓那個狐貍精去長安?!?p> “啪!”呼延通狠狠地給李彪的后腦瓜來了一掌,罵道:“你小子犯那門子邪?!?p> “老大,你打我干嘛?!崩畋胛孛嗣竽X勺,反問道:“難道你沒聽過什么蘇妲己、武媚娘的故事?”
“我說你小子瓦肆說書聽多了吧。”
呼延通沒好氣地訓(xùn)道:“相公是什么人物,皇帝要是使美人計,他能看不出來?他能中計?要你小子在這操這份閑心!我看你跟呆瓜那兩瓜慫混多了,腦子是廢了?!?p> 呼延通略帶懷疑地看了一眼李彪,“……莫非,你看上了那個小娘子?!?!?p> “哪有!”李彪抗聲反駁道:“不過,這小娘子長的確實漂亮?!?p> “哼,漂亮?!焙粞油ú灰詾槿坏睾吡撕撸溃骸跋喙?dāng)年的意中人那才叫漂亮哩,大帥和夫人都見過,聽說比畫里的仙女還美上三分,比剛才那個強多了?!?p> “那相公怎么沒娶了她?”李彪很八卦地問道。
“去!去!去!”
呼延通懶得再跟這個二代瓜慫廢話,“老子怎么知道,走,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