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要干什么?!”
望著左右兩側(cè),三五成群,區(qū)分明顯的內(nèi)門弟子,宣秀武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事實證明,鎮(zhèn)北侯世子的感覺很多。
隨著所有人按計劃去了預(yù)定位置,他們先是共同喊起了口號:拍宗主馬屁者,去死!
口號連喊三聲,直震蒼穹,隨后又戛然而止,沉寂下來。
對此,宣秀武拿出身為世子的派頭來,仰臉不屑道:“本座就是拍馬屁了,你們能咋滴?!”
話音剛落,就聽左側(cè)三五人,異口同聲道:“厚顏無恥!”
不等宣秀武反駁,右側(cè)的三五人,立馬接道:“老鼠屎!”
接著聲音轉(zhuǎn)去前方,依舊是左右互動,一聲賽著一聲。
“影響名譽!”
“害群馬!”
“好色無度!”
“侯世子!”
“大走后門!”
“違規(guī)矩!”
“玄門禍害!”
“遺千年!”
“……”
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親媽隊伍的衛(wèi)思淳,現(xiàn)下想也不用想,腦袋一低,閃身就過去了。
被人群圍困的場中,霎時只余黑著臉的宣秀武,以及異常尷尬的廖子昂、小楚。
至于小黑狗……
這畜生極不講義氣的,混入謾罵者隊伍里,張著嘴隨他們一起呼喊!
“汪汪……說得對……汪汪……對!”
“嘁!”
宣秀武在最開始的憤怒后,逐漸冷靜下來。
就見他把頭發(fā)一甩,相當(dāng)蔑視的左右看了幾眼,譏諷道:“下回編詞時,記得別那么文縐縐。一句罵娘詞都說不出口,也好意思出來罵人?”
“子昂、小楚,別理他們,咱們走!”
說畢,他邁起步伐,強撐著踏上眼前這條,充滿惡意之語的路。
幻指堂那邊,見到這幕的卓雨君,挑挑眉毛,不忘落井下石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思淳,你剛剛選擇過來,做的很對,確實沒必要與他一起受罵。”
衛(wèi)思淳沒說話,眼中陰郁更濃。
“這樣不好吧,太過了!”鳳彩裳看不過眼,柳眉微蹙。
二弟子凌序儀倒是大覺痛快:“惡人就得自食惡果!”
“可……”鳳彩裳為宣秀武鳴起不平:“風(fēng)言風(fēng)語做不得真!拍馬屁也好,逛娼館也好,都只是道聽途說??!你忘記上回在文華樓,咱們是怎么誤會他的了?明明是人家好心,幫小師妹修行,若非她自己貪心,一下修了兩種火相,本命土相也不會被毀?。 ?p> “六師姐!”
跟在隊伍后面的胡念雨跺了跺腳。
“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好容易緩過來,你就別揭人家傷疤了!”
見她眼眶有淚水打轉(zhuǎn),鳳彩裳急忙勸慰:“是是,是師姐不對。別難過了,師傅不是告訴你,當(dāng)前狀態(tài)只是暫時的,你只需在破境后,選一高階功法壓下,一切都不是問題!”
胡念雨不依道:“我這個狀態(tài),還怎么破境?!我……”
“好啦?!焙閶婶嵬送麍鲋?,宣秀武所遭遇的場面,神色極為痛快。見她似是要哭,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捂嘴提議道:“念雨,你想不想與師姐過去,一起好好笑話笑話他?”
別說,一聽到這個,小姑娘立馬轉(zhuǎn)悲為喜,抓著對方胳膊嗯嗯點頭。
而后就見這倆姑娘邁著小碎步,混進(jìn)內(nèi)門弟子中,跟著他們一起呼喊。
“厚顏無恥!”洪嬌翎兩手放在嘴邊,呈喇叭狀,幾乎是湊到宣秀武耳朵邊大叫。
“老鼠屎!”胡念雨可開心了,邊叫邊拍巴掌。
宣秀武瞇眼掃掃她們,把臉一扭,哼了聲,未做理會,繼續(xù)前進(jìn)。
誰知這倆丫頭不依不饒,在旁邊跟上。
“好色無度!”隨眾人喊出這句時,洪嬌翎輕揚下巴。
恨得宣秀武牙根癢癢,恨不能把她抓過來,痛揍這丫頭屁股。
“侯世子!”胡念雨大笑接出下句。
“喂!”宣秀武忍不住了,斥道:“三公主對我有意見,也就罷了!你瞎摻和什么?!”
胡念雨歪著嘴巴想了想,莞爾一笑:“因為好玩啊!”
“你……”
對于這樣胡攪蠻纏的性格,宣秀武也甚是沒招,罵罵咧咧繼續(xù)向正殿方向去。
旁邊,二女手拉手,如同鄉(xiāng)間追逐貨郎的兒童,嬉笑相隨。
“大走后門,違規(guī)矩!”
喊出這句,洪嬌翎繼續(xù)用眼神挑釁。
宣秀武本就不怎么樣的脾氣,這下算是到了容忍的極限。
“走后門?”
停下腳步后,他陰陰看著對方,表情很是惡毒。
“公主殿下,你等著瞧吧!待你我成親之后,且看我如何走你的后門!”
洪嬌翎初時未解其意,直到對方走遠(yuǎn),才回過味來。一張嬌顏猶如熟透了的蘋果,氣的跺腳大罵這人卑劣下流,骯臟沒有下線!
……
咚。
沉悶鐘聲敲響。
幻華宗八堂議事正式召開。
內(nèi)門弟子,以及各堂親傳弟子,肅穆立于殿前廣場。
殿內(nèi)議事廳中,一身藍(lán)衣的夜真南,坐于正對大門的首位。
下方左右兩列各坐四人,每人身后,皆立著親傳大弟子。
喔,也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廖子昂。
承宣秀武所邀,他一介內(nèi)門弟子身份,竟也能參與會中,現(xiàn)下心情別提多激動。
“議事前,本宗先正式介紹下宗史堂。諸位之前或是聽說過,但該未見過宣首座本人,趁這個機會,大家不妨認(rèn)識一下?!?p> 說著,夜真南輕抬左手。
善會察言觀色的宣秀武,立馬會意,起身抱拳道:“晚輩宣秀武,見過諸位首座。”
卓雨君從鼻子里重重的哼了聲,繼而端起茶盞。
在其身后的衛(wèi)思淳,神情有點尷尬,只能對宣秀武投以抱歉眼神。
“卓玄尊是對新任首座不滿嗎?”開口找事的是拳掌堂首座龍勁天。
這一聲重哼,又響又刻意,不想注意都不行。
所以項來與卓雨君有所不合的人,當(dāng)然不會錯過。
“呵。沒想到,龍首座竟學(xué)會猜測他人心思了?本座原本還以為,你腦袋里也都充滿著筋肉呢!”
若非不允許的話,宣秀武定要為這番言辭挑起大拇指。
不為別的,只為這話夠損,夠刻薄!
夜真南皺皺眉,因沒料到,這議事剛開始,就會有人互嗆!
更可氣的是,他發(fā)現(xiàn)在座之人,甚至包括宣秀武在內(nèi),都在暗地偷笑!
別人偷笑也就罷了,怎么連你也……
人家龍首座明顯就是在幫你??!
好賴都分不清!
正想著呢,就見龍勁天面帶驚詫,非常意外的仔細(xì)打量起卓雨君。
以致于后者被盯毛了,差點認(rèn)為這家伙是對自己起了色心。
“嘿!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龍勁天高興的大力拍下扶手,扭頭沖自己的大弟子慕容猛男道:“猛男,你聽見了嗎?這怪娘們今天,還說了句人話!而且說的還挺好聽!夸你師傅我滿腦袋都是筋肉吶!”
得!
更不知好賴的家伙原來在這兒!
望著慕容猛男無地自容,不知該說些什么的神色,夜真南愁的直捂臉。
而現(xiàn)下,原本就在偷笑的家伙們,更是肆無忌憚,紛紛笑出了聲。
“好啦!”
夜真南揮手示意宣秀武坐下。
“總而言之,宗史堂今日算正式立名,以后呢,主要負(fù)責(zé)整理我幻華宗歷史。本宗希望,這些史籍會如潮云山的云海般,永久存世。便是過個千年,萬年,也會猶如昔年靈宮,被人所記得!”
提起靈宮,他眼中涌出向往之色,而且特別強烈。
強烈到除宣秀武之外的首座們,紛紛被感染,逐漸收斂笑容,變的嚴(yán)肅。
由此可見,靈宮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正應(yīng)了廖子昂那句修行是信仰的話。
眼前這些人,可不就與朝圣的信徒無二嗎?
“關(guān)于本次玄門論法,本宗想這樣安排……”
其余四大玄門,會在半月后陸續(xù)前來,人員數(shù)量龐大,如何安排好他們的衣食住行,是個挺麻煩的事。
為此,眾人把能想到的注意事項,一一舉出,并集思廣益商量對策。
大到如何防范突發(fā)事件,比如因舊日仇怨而動手,小到如何采購吃食,雇多少廚子,以及多久打掃一次茅廁……
聽的宣秀武幾乎要打起瞌睡,而眼前這幫人,卻依舊認(rèn)真的討論個沒完。
“好,各堂司職的事,現(xiàn)已安排完畢。待明日,本宗會如前幾次那樣,調(diào)些外門弟子進(jìn)來,分散入各堂,以此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p> 隨著夜真南說出這句話,無聊的瑣事算是告一段落。
“諸位,論法在即?;萌A宗作為此次東道主,那必然要在大會上,取得個好名次才成……”
“等一下!”卓雨君突然插嘴,隨后目光瞬也不瞬盯往宣秀武:“并非各堂都有所安排。宗主是否把宗史堂忘記了?他們倒是清閑的很呢!”
我……
宣秀武差點沒氣炸。
想躲個懶就那么難嗎?!
話說你在安排洪嬌翎雙修的時候,怎么不想著我?!現(xiàn)在要干活了,你倒頭一個記起來了?!
與搬磚時遇到的工頭有一比啊!
“誰說宗史堂沒事?!”他噌的起身,毫不示弱回瞪過去。“在宗主帶領(lǐng)下,此次論法大會,必然會順利進(jìn)行!為將這千載難逢時刻,傳于天下,我宗史堂上下,會全體出動,事無巨細(xì),一一記錄每時每刻發(fā)生了何事!這能叫清閑嗎?!這得叫盡責(zé)盡責(zé),付出不求回報!”
卓雨君白眼一翻:“強詞奪理,狗臭屁!”
宣秀武霍然回身,安排起來:“子昂,好好記住,回頭寫下來,今天卓玄尊放了狗臭屁?!?p> “這……”廖子昂沒敢應(yīng)是。
“你敢?!”卓雨君信手把茶盞摔了。
“子昂,再記一下,卓玄尊以語言威脅我等撰史人員,妄想在史冊中,留下名不副實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