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天而降
第二天一早，時九用完早飯就去找了管后廚的掌事嬤嬤。
“什么？你想出府采購？”
時九輕笑，恭敬的回答，“嬤嬤，我本意并非是想出府采購，其實，其實是為了減輕咱們時府的負(fù)擔(dān)，省些銀錢啊！”
一聽到銀錢，掌事嬤嬤的眼神立馬亮了起來，又極快的掩飾了過去，興致缺缺的問，“哦？你準(zhǔn)備怎么采購方能省些銀錢啊？”
時九心下譏笑，這嬤嬤一看就富得流油，后廚的采購向來是撈油水的最好差事，聽到銀錢她又怎會不心動？比她原先那些個又老又蠢顫顫巍巍的大臣們還單純，一大把年紀(jì)了，不長腦子。
“嬤嬤，您也知道我這體質(zhì)，就算是不吃不喝劈一天的柴，也不夠幾個人燒的，還只會給大家添麻煩。倒不如找?guī)讉€身強力壯的家丁來劈柴，我且隨著采薇姐姐去采購，左右，我可能小賺，但您，怎么也不虧??！”
嬤嬤聽了這番話，上下細(xì)細(xì)打量了時九一番：嗯，骨相不錯，就是面色枯黃，衣衫襤褸，頭發(fā)凌亂，細(xì)看發(fā)絲里還有些草屑，大抵是在柴堆上沾的，一眼看去和宅子門口的小乞丐沒兩樣！說不定確實能博得同情。
這么一思索，她確實不會少了些什么，就是二小姐那邊......再過一個月就是時老爺子生辰了，估摸著二小姐應(yīng)該悉心準(zhǔn)備著禮物，這幾日也沒怎么來“款待”這廢物，她照常稟報就好，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那成，待會兒你便隨采薇出府吧，把臉擦拭干凈了，可別被當(dāng)成乞丐被趕出去了?！?p> 時九乖乖的答，“是?！?p> 落安街，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時九跟在一行人后面，面無表情的四處打量著。
這京城腳下，確實繁華，天啟國鼎盛時期也不過如此。而天啟國，正是在她的統(tǒng)治下，才步步繁榮，若是她繼續(xù)在天啟國的話，那以后的發(fā)展......未可限量。
可今非昔比，如今這處境，時九微不可見的皺眉，這處境再差一點就是找塊豆腐撞死了！
規(guī)規(guī)矩矩走了一會，通過街上婦人的走向時九也大致了解了菜市的方位，她是時候找個機會領(lǐng)略青天里京城的風(fēng)采了！
“采薇姐姐，采薇姐姐！”時九小跑著走到了隊伍前面。
“何事？”名喚采薇的丫鬟并沒有不耐煩，只是按規(guī)矩的詢問。
“采薇姐姐，早上走得急，我想尋個地方方便一下，哦，你放心，不會耽誤采購的！我即刻便回?！?p> 采薇聞言皺了皺眉，“去去倒是無妨，可待會兒你怎尋我們？”
時九笑了笑，“我見著這些挎籃子的婦人都是像西市去的，菜市在那兒沒錯吧？再者時府小廝的衣裳我還是識得的?！?p> 采薇見時九笑，枯黃的臉上一雙眼倒是熠熠生輝，漂亮的緊，時家沒人把她當(dāng)大小姐，下人們無事也不苛待她，一時之間到親近了許多，“倒是個機靈的！快去快回！”
“好嘞！”
時九轉(zhuǎn)身，收回了笑，面容冷下來。待時家一行人消失在視線中，她走到某小巷，身形一晃，不見了蹤影。
“這個，值多少錢？”
當(dāng)鋪老板拿起展臺前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一雙渾濁的眼在逆光下看了又看，最終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p> 黑心老板，時九腹誹道。
嘩啦啦——一時之間，展臺被一包的首飾、鐲子、珠寶.....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質(zhì)量不夠，數(shù)量來湊。
“您清點一下，全部換成銀票，若是收益還不錯的話，那咱就是長期合作！”言下之意：別貪，以后生意還有的做。
時九壓低了斗笠，小小的身影人潮中幾乎不可見。
虧一點她不在意，左右這錢不是她的，是從姨母和二小姐的首飾盒搜刮來的，時九勾唇一笑，這次小狼崽立大功！
當(dāng)晚她就將首飾打了包袱埋在了府外，為的就是現(xiàn)在！
掌柜老板看這首飾驚呆了！
雖然他剛剛確實有謊報價格的嫌疑！可這么多首飾，得是京城哪個大戶人家呀？看這姑娘的身形打扮......不像??！
若是單論氣質(zhì)，那配這些首飾，的確綽綽有余！
無商不奸，管他這首飾哪來的！反正他做的是正經(jīng)生意不就得了？拿貨給錢，天經(jīng)地義！
“這里是五百兩銀票。”掌柜清點完了首飾，按要求兌了銀票。
瘦弱的小手接過，“后會有期?！彪S后，那抹身影便極快的消失在了天地鋪門口。
老板看這離去的身影，露出了財迷的笑容......
時九拿著銀票就換了些散錢，其余的放在了錢莊。還好這個國家的制度不夠嚴(yán)明，沒有年齡規(guī)定，也不需要戶口本兒身份證什么的！
不然憑著時府那幾個作妖的，三頭兩頭往她柴房跑，她還得惦記著財產(chǎn)的事！多費勁？學(xué)會理財，很重要！
這次讓那嬤嬤撈著好處了，以后她就有了正大光明出府的機會，再也不用夜里翻墻出來逛了！
買了幾個肉包子囫圇吃了，時九即刻往西市趕去，耽擱的太久，容易成為把柄。
“采薇姐姐！這里！這里！”
采薇聞聲看去，待走近瞧仔細(xì)了，她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你怎么買到這樣多菜的？”
先前出府時，采薇便給了她采購一半的銀錢，明面上，她是時府的大小姐，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不會太過分，但礙于二小姐和夫人，也不能太尊敬，左右給了時九一半的采購錢。沒成想，她用這些錢竟然買了近乎原價值兩倍的菜！
“大小姐好厲害呀！”
“是??！大小姐有經(jīng)商之才呢！”
......
下人們紛紛贊嘆著，他們其中幾乎全是貧苦人家賣身進(jìn)來的，平時在時府中接觸不到那些一級侍衛(wèi)、丫鬟們，得不到姨母和時楚楚的恩澤，自然對時九也就沒什么敵意，此刻更是有點欽佩了！
采薇更是激動的問，“大小姐！你是怎么買到這些菜的呀？”
時九低下頭，看似害羞的紅了臉，“這位攤主的兒子生病了，沒法做活劈柴，我在府里做慣了這些了，就想著去她家?guī)蛶兔?，她就賤賣給我了。”
【實際上她暗地里丟了好一摞票子，大媽笑得合不攏嘴的走了?！?p> 這話說得...眾人心一緊，大小姐在府里做的活比他們還多，還吃不飽，本來是千金之軀......卻，卻受這樣的待遇！
“大小姐，你這......”采薇欲言又止。
時九打斷了她的話，“采薇姐姐，這省下來的銀錢，就有你交給嬤嬤吧！你說話比我管用，說不定嬤嬤一高興，還會賞些給大家呢！”
賞些給他們？那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事兒！
不過......這些銀錢，眾人的心理產(chǎn)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時九暗暗瞥了一眼大家的臉色，心里已然有了定數(shù)。她笑著道，“咱們快回府吧！我好和嬤嬤說這事兒呢！”
“好！”
眾人紛紛應(yīng)著，時九笑著轉(zhuǎn)身，一個黑黑的球狀物從天而降，時九眼疾手快，下意識接住。
臉上一陣溫?zé)?，四目相對，時九呆愣愣的捧著手中的頭顱，緩緩抬頭看著眼前疾疾停下的馬車。
人群中慌亂的散開，又聚集在一起，一些人害怕的高喊道：“國師大人！是國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