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是很遙遠的時間，風沙吹散了那座城，不留一點痕跡

　　那是很遙遠的時間，風沙吹散了那座城，不留一點痕跡。那些人的面容也逐漸在我的記憶中模糊，我看不清來時路，也不知歸路在哪里。那場火，是我與他的訣別。

　　摘星臺上的星空被火光遮掩，在這場殺伐中，我們失敗了。

　　城外的周軍，停止了他們的殺戮，他們圍住了摘星樓，等待最后盛宴，等待著對他最后的審判。

　　不過，我不會讓這成為他最后的結局。

　　腹中的真氣正在快速流失，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姜尚已在摘星樓布下了鎖靈陣，我，是逃不掉的。

　　姜尚他遲遲不出手，是為了一樣東西。他在等我投降，等我獻出這件我一直守護的寶物，一件他們夢寐以求的那件寶物。當年桃源的屠戮，他們沒有得到的，也不可能會得到的那本藥典。

　　“白娘娘，對不起了?！蔽冶鹚?，拂過他臉上的塵灰。

　　“對不起了，大王?！?p>　　他的唇冰涼涼的，猶入當年在草原初雪時，落在我眉間的那片落雪，比那雪還涼的，還有隨后的那抹薄唇，以及那一點的輕吻。

　　那點冰冷，在我心底留下了火種，我的心裂開了一條微不可現(xiàn)的裂痕。但當時的我無暇顧及這些，他只是我的獵物，我的任務，我的不堪。

　　“你的耳朵紅了。“

　　“唔，草原風大，凍的”

　　你當時就知道，我的耳朵出賣了我的心。

　　“對不起，辛?！蔽业念~抵住他青白的額頭，那藥典的殘片從我的身體凝聚，從我的額頭匯入他的額間。

　　鬼文自殘片而出，圍繞著帝辛的身體律動，金色的光芒被火光掩蓋，可逃不過那些人的眼睛。

　　“你，救不了他?！蔽业难矍俺霈F(xiàn)了一雙布鞋，可周身氣力被藥典帶出，我的精元已散，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墒俏抑浪钦l，他還像以前那樣，喜歡一身布衣。

　　“我知道。帝辛已經(jīng)死了，再也回不來了?？晌也粫屇銈兦艚幕觎`，我的那份殘片你永遠不會得到?！?p>　　在我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逐漸模糊的雙眼，看到那金光已散，連帶著帝辛的身體隨風飄散在天際。

　　風已逝，摘星樓轟然倒下，埋葬了這個王朝和他的國君，以及那個女人。

　　“尚父，那殘片也被燒掉了嗎？”姜尚看到了年輕國君深褐色瞳孔中潛藏的炙熱，他轉過身，對著摘星樓久久不滅的余燼說道：“沒有。他帶著帝辛的魂靈飄散在天外天，待到帝辛轉世后，會重現(xiàn)人間?！?p>　　“如此?！蹦贻p君主說道。

　　姜尚知道這個與新神做交易的年輕人，并沒有那么容易放棄他的愿望，斟酌片刻，說道：“大王，天下初定，需以萬民為本。臣不知大王與新神的具體交易，但是莫貪心，恐萬劫不復?！?p>　　“尚父，你相信長生嗎？”少年人并沒有回答他，“封神后，天人斷絕，長生成仙，將會變成傳說?！?p>　　少年目光灼灼，說道：“可是，孤不甘心，百年之后，孤不想把這江山讓與他人?！?p>　　姜尚看向天際，說道：“就算你的子孫都不行嗎？生老病死，天地亦如此，更何況仙神凡，如何逃脫。你是血脈會隨著你的子孫延續(xù)，你的功德會隨著史書延續(xù)，這何嘗不是一種長生。藥典不屬于人間，也不屬于仙界或者神界。他，本不該臨世，我會送他回到他該回去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孤把這番話告與神使？”

　　姜尚一笑，輕搖著頭。

　　少年人也笑了，“尚父知我不會。就讓藥典在世間消逝。人神斷絕也是好事，人間的事，之后也無需仙界與天地插手。對了，今早，那兩位天界使者已經(jīng)離開，摘星臺處的天梯已被毀去，他們也沒有待在此地的理由。雖說他們離開了，可依舊在人間，尚父，你說他們會威脅到人間嗎？“

　　“臣不知道，天地規(guī)律尚無定數(shù)，他們恐怕也是棄子，天界已對他們動了殺機。”

　　“如此。這些事自當后人去解決。孤當活不到那時了。不過尚父說的是，孤的子孫會繼承孤的血脈和意志，后事自看他們的造化?！?p>　　風沙吹散了摘星樓的余燼，在廢墟間，一抹綠芽破土而出。芳草萋萋，為當年的盛景蓋上一抹華被，周而復始，土地又恢復到最初的寧靜與盎然，山風陣陣，訴說著那些隨風而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