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參見少閣主,參見辰王殿下!”褐衣男子便是幻月閣右護法丁鵬宇,他行至南絮面前,低著頭,雙手抱拳,恭敬的向南絮與楚墨風行禮。
南絮起身,言道:“右護法無須多禮,我離京前交代的事情完成的如何?”
“少主放心,洛昌城內,已經混入了幻月閣門人上千,他們皆以各種身份隱于市井,等待少主與辰王吩咐。”
“上千?”南絮眉頭一皺,“怎的會如此多?如今我們身在洛昌,司馬煌本就警惕,驟然出現(xiàn)太多陌生人,容易引起對方懷疑。
明日洛昌城內的幻月閣門人減少一半,另一半隱于洛昌城外,以防萬一,接應城內之人!”
“不,暫且全部留下!”楚墨風接過南絮的話來,“只是暫時不要有任何動作,這樣可以分散司馬煌的注意力,五日后,洛昌城西,圓法寺高僧渡慈法師,會于那一日開壇講經,到時再出去不遲!”
“你的意思是……”南絮話沒問完,眸中寒光閃過,飛身一躍,人已不見蹤影,片刻之后,屋頂傳來刀劍碰撞之聲。
只是那碰撞之聲太過短暫,不過幾息時間,屋頂明顯傳來一聲悶哼,隨之而來的,還有驛站院重物落地之聲。
南絮一聲白衣飄飄立于驛站屋頂,冷眼望著被她一劍穿心,踢落地面氣絕身亡的黑衣人,以及紛紛來到院中的驛丞、驛卒,當然還有如閔氏兄妹般湊熱鬧不嫌事大的。
此時的院子里,早已燈火通明,驛丞面上陰寒的借著月光,望著屋頂那白色身影。
“南姑娘作為他國來使,公然在我北秦驛館殺人行兇,是否太過目中無人?莫不是真以為我北秦無人!”驛丞言語間,大手一揮,幾十名驛卒,幾乎同時取出了腰間兵器。
“驛丞,你這是何意?本姑娘只不過結果了一名賊子而已,驛丞此般模樣,難不成你與地上那名鬼鬼祟祟的賊子是同伙?如果真是這樣,可不要怪本姑娘劍下無情!”
驛丞聞言,冷笑一聲言道,“姑娘倒是會倒打一耙,如此你等便去向南絮姑娘討教一番,免得真以為我北秦無人!”
他身旁的幾十名驛卒領命,幾乎同時借由輕功飛向南絮所在屋頂,落下的瞬間,把她團團包圍。
“本王倒想看看,誰敢對她動手!”隨著一聲冰寒刺骨的聲音落下,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飄落下來,立于南絮身旁。
楚墨風的出現(xiàn)使得驛丞心下一涼,轉而一想,這亦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冷笑一聲,對著屋頂上的楚墨風喊到:“辰王,看來你是要罔顧兩國邦交,包庇罪犯了?”
“兩國邦交?驛丞此言過于言重,南絮不過是殺了一名在她屋頂偷窺的鼠輩賊子。
別說她是本王未來的王妃,即便是一名普通女子,那偷窺者亦是死有余辜。
而驛丞卻不依不饒,居然派手下人意圖對她不利,先不論本王南楚辰王身份,即便是普通男子,亦不會任由他人欺壓自己女人!驛丞此舉又將我南楚顏面置于死地!又將本王顏面置于何地!”
“辰王何必與此等小人浪費口舌,您與主子且退于一旁,這般不分是非,不知進退的螻蟻,無須臟了您倆的手,屬下一人即可料理!”一身褐衣的丁鵬宇在話落間,已經手握長劍,擋在二人面前。
楚墨風借著月光,望著擋在前面的褐色身影,嘴角微勾,“如此甚好,本王亦想看看南絮找來的護衛(wèi)身手如何!”
言畢,攬著南絮,飛身落到距離驛丞不足一丈的地面。
驛丞一驚,身子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幾步,南絮見此,冷笑一聲,眸中閃過殺機。
屋頂上,丁鵬宇已經與那幾十名驛卒交上手,不愧為幻月閣左護法,他劍法精妙,出手很辣,毫不留情,劍身所過之處,屋頂瓦片隨著劍氣翻滾!
站在驛站院里的驛丞,看著一個接一個的驛卒從屋頂摔落下來,又急又怒,他顫抖的聲音喊到:“住手!快住手!”這哪里是對戰(zhàn),是單方面的屠殺,他心里補充道。
丁鵬宇哪里會因為他的喊停而助手,他喊停的話音剛落,又有兩名驛卒被踢下屋頂!
見此,驛丞萬般無奈下,只能怨恨的望著,不遠處并肩而立的兩個白色身影。
隨著最后一名驛卒被丁鵬宇提著領口丟到驛丞面前,這場實力相差甚遠的戰(zhàn)斗宣告結束。
丁鵬宇卻在落地的那個瞬間,出其不意的一把掐住了驛丞的脖子,直到驛丞的臉慢慢成了紫色,才將他拋于地上。
眼見該解決的亦解決的差不多了,南絮冷冷的瞟了一眼面帶失望的閔氏兄妹,直接無視了,被丁鵬宇掐著脖子,丟于地面的驛丞,與楚墨風、丁鵬宇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xù)先前被打斷的話題。
倒在地上的驛丞,摸著火辣辣的脖頸,眼中的怨恨濃烈的令人心驚,方才發(fā)生之事,他便是有意為之,因為他亦是元衛(wèi)中的一員,明喚元九。
這幾日,自己不僅要眼巴巴的望著,把元衛(wèi)折損得七七八八的楚墨風,整日悠閑自在的在自己面前晃蕩、還要好聲好氣的侍奉著。
他越想越不甘心,因此在南絮把偷聽之人了結后,才故意如此不依不饒,想把事情鬧大。
結果真如自己所愿,他就不信,主子來到這里,望見這一地的傷殘,會不動怒。
待那些不相干之人的身影全部離開,一個飛躍,穩(wěn)穩(wěn)的坐在一張木椅上,哪有之前的狼狽不堪?他嘴邊掛著冷笑,等待主子的到來。
在南絮把斬殺的黑衣人丟入院中,他已命人去向主子報信,望著地上橫七豎八滿地狼狽不堪的下屬,此時的他,前所未有的希望那抹紫色身影的出現(xiàn)!
東宮中的司馬煌在收到元九傳來的消息,氣得他暴喝一聲“混賬,竟敢違抗本王命令!”,一把掃掉書桌上的一應物什。
今日白天發(fā)生之事,樁樁件件皆使司馬煌既惱火又無力不已,而此刻,已至夜晚,臨了元九偏偏還給他來這么一出,使得司馬煌心底的怒火愈發(fā)旺盛!
待他帶著怒火來到驛站院中,入目的那一地的狼狽,還有低垂著頭,跪于他面前的元九。
他垂著眼簾,聽驛丞元九復述了一遍事情原委,可是令元九意想不到的是,自己還沒說完,已被司馬煌一腳踹倒在地!
“本王再三警告,監(jiān)視之人不要過于接近那二人,亦不要與他們發(fā)生沖突,你是把本王的吩咐忘于腦后了!”
“主子,今日情況特殊,屬下才斗膽吩咐小六去屋頂監(jiān)聽,誰知那南絮下手如此狠辣,絲毫不留余地,這是不是也從側面證實,小六定然聽到了他們不為人知的秘密,才會慘遭滅口!”
司馬煌聽完元九辯解,思慮片刻,吩咐元和、元安幫助元九安頓把受傷之人,自己則往南楚來使居住的院落走去。
司馬煌來到楚墨風房間,發(fā)覺房門緊閉,他眉間微皺,他大步朝南絮房間走去。
屋中之人,早已已知曉司馬煌來到驛站,待他進來,未曾開口,楚墨風已經先發(fā)制人,扎扎實實告了驛丞一狀。
末了,他又言道,“太子,堂堂洛昌城,北秦皇都,天子腳下驛站,居然有惡賊光顧,且偏偏只光顧我南楚來使所在院落。
我等發(fā)現(xiàn)惡賊蹤跡,本想活捉于他,怎耐南絮一個沒注意,下手過重,導致賊子一命嗚呼。
可,即便如此,把他除去,亦算為民除害,何以驛站的驛丞不顧兩國邦交,不依不饒,定要刀劍相向,如此這般不得不引人深思,這其中是否隱藏貓膩!”
楚墨風之言,使得司馬煌心中升起無名之火,他努力平息著這股火氣,勉強扯出歉意的笑,把今日之事說成是一個誤會,希望楚墨風、南絮二人不要介意。
二人自是借坡下驢,于是這場沖突,在雙方“友好”的交談下,友好的畫上句號,元九費盡心思,期待的局面并未出現(xiàn)!
司馬煌坐了一刻來鐘,眼見夜色漸深,便起身告辭離開,轉身之際,貌似不經意的詢問:“這位俠士面生,不知如何稱?”
“草民丁鵬宇,幻月閣門人,奉命前來北秦,貼身護衛(wèi)辰王殿下!”
“幻月閣?”司馬煌聞言,不善的譏諷道:“本王聽聞幻月閣,其中有一條門規(guī),乃是門人不得參與各國朝堂爭斗,看來,這門規(guī)要在南絮姑娘此處打破了!”
“太子之言倒是提醒南絮,我怎么就沒想到,門規(guī)是死的,人卻是是活的,門規(guī)立了那么多年,以前的許多門規(guī)已跟不上形勢,等我回到南楚,定要把門規(guī)重新修訂一遍!”
司馬煌“……”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為南絮方才之言,他臉色愈發(fā)緊繃,明眼人皆能看出他的隱忍。
他寬大的衣袖一甩,冷聲言道:“告辭!”便大步往驛站外走去,身后的幾人,望著那漸漸消失的紫色身影,眸中皆閃著浮浮沉沉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