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yán)的祭祀殿在晨光中透露出一抹微明,這作為天鳳國眼中最為神圣的一處場所,今日卻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守衛(wèi)祭祀殿的那些侍衛(wèi)們都被撤了下去,整個祭祀殿空空曠曠,仿佛空無一人。但是感知敏銳者都知道,獵人總是躲在暗處緊盯著獵物自己上鉤。
諾大的廣場上支起了一個高高的木臺,那上面綁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女子,女子的胳膊凍得紫紅紫紅的,凌亂的頭發(fā)披散在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那女子正是代替了珞瀟的寧湘。
昨晚自從肖雨帶著珞瀟走了沒多久后,暫未察覺異樣的祭祀鳧等人就將寧湘帶至了廣場,把她綁在了明天將要行刑的木臺上??赡苁堑搅似谙薜淖詈笠惶炝?,祭祀們還沒等到肖雨前來截人便有些急不可耐,于是就搞了這么一出打算引君入甕,再來個甕中捉鱉,然后寧湘就倒霉地被掛在這吹了一整晚的涼風(fēng)。
正當(dāng)寧湘像個旗子一樣被掛在那飄飄蕩蕩的不知何時是個頭的時候,祭祀鳧終于現(xiàn)身了,他還是身著那寬大的紅袍,讓人看不清他的面目。祭祀鳧手中的法杖鐺地一下撞擊在地面上,震得人耳膜發(fā)疼。
“罪女珞瀟,朱雀神主寬宏慈悲,容你這么多日反思懺悔,今日是你懺悔的最后一日了,你可曾悔過?”祭祀鳧威嚴(yán)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著。
“悔過?你就會放了我嗎?”寧湘不卑不亢地反問道。
“只要你愿意協(xié)助我等抓獲弒焱獄主肖雨,朱雀神主自會對你從輕發(fā)落,你還是神主最虔誠的子民,依舊享受雀神的庇佑?!奔漓滕D看似慈愛地回答著寧湘。
“從輕發(fā)落?怎么個輕法?”寧湘撥拉著胸前的碎發(fā),眼中滿是精光。
“背棄國家勾結(jié)外賊是重罪,你的死罪可免但活罪難恕。朱雀神主雖慈悲寬容,但你也要為你的所作所為承擔(dān)相應(yīng)的責(zé)任。你將終身在祁山礦場勞作,無招不得出,以儆效尤。”
聽到祭祀鳧的審判,寧湘不禁冷笑了幾分,這終身被困在暗不見天日的礦洞里勞作,像個奴隸一般被人驅(qū)使,簡直比死還要讓人難以接受。寧湘?zhèn)€性張揚要強,即使是戰(zhàn)死也不會選擇茍活。更何況珞瀟之事本就另有隱情,這祭祀?yún)s統(tǒng)統(tǒng)一棒打死,這樣的審判寧湘是萬萬不會接受的。
“你考慮的如何?”許是寧湘沉默的太久,祭祀鳧居高臨下地看著寧湘,那陰沉的視線透過那寬大的紅袍釘在了她的身上。
“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祭祀大人,我不愿意?!睂幭娴淖鞆澠鹆艘粋€絕美的弧度,她的個性里向來不帶一個怕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使是一死,她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混賬!冥頑不靈!”祭祀鳧惱怒地出言訓(xùn)斥道。他手中的權(quán)杖閃過一絲暗紅色的光芒,一抹暗紅色的烈焰便轟的一下從寧湘所在的木臺下方燃燒起來,烈焰的勢頭十分兇猛,沒一會就將燒到寧湘的腳邊。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紫色的身影自陰影處爆射而出沖向木臺之上。頂著肖雨面容的珞凌用匕首劃斷了寧湘手上的繩索,帶著她跳下了著火的木臺。
“好啊,弒焱獄主肖雨,你終于來了!”祭祀鳧一臉陰暗地看著來人,雙手結(jié)印施展起魔界咒術(shù),只見那木臺上的暗紅色火焰好像活了起來,化為幾股火線向?qū)幭姘鼑^去。
寧湘急忙施展靈力躲避起來,誰知那火焰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緊纏著她不放。
“寒冰盾!”珞凌施展冰系術(shù)法幫寧湘抵擋,一個照面寒冰盾竟是被火焰給融化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火焰,這是雀之靈的涅槃烈焰!不燒盡目標(biāo)它是不會熄滅的?!奔漓滕D用只有他倆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不是我要等的肖雨,但是有了你,我更有把握能抓住玉霄靈狐。凌霄冰狐,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以你剛剛才升為仙獸的實力,是斗不過我的。”
“區(qū)區(qū)魔界中人,還敢盜用神獸之火的名頭,朱雀的神火乃是金紅色涅槃烈焰,相比之下你這火焰可真是個笑話?!辩罅杩粗潜话导t色火焰包圍的自顧不暇的寧湘,趕忙給她施放了一個寒冰結(jié)界,防止她被火焰灼傷。
“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你今天就算是插翅也難飛了?!奔漓滕D手持法杖慢慢走向珞凌,他的身后突然涌出了幾百條墨綠色的小蛇。那小蛇昂著頭扭著身子嘶嘶作響,密密集集的一大片,看得讓人不禁頭皮發(fā)麻。
糟糕!這竟然是魔界的散靈蛇,只要被這蛇咬一口,靈力就會被它吸食過去,直到靈力耗盡,等同于一個廢人。珞凌認(rèn)出了這蛇的來歷,不由得一陣心驚。
“霜華弓!”珞凌的靈力凝結(jié)于手,一只寒冰雕成的長弓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他匯聚靈力抬臂拉弓,霜華弓上出現(xiàn)了三只晶瑩剔透泛著寒氣的冰箭。珞凌瞄準(zhǔn)蛇群快速地將箭射入其中,凡是碰到了冰箭散發(fā)的寒氣,那些蛇一律被凍成粉末。但那些蛇的數(shù)量太多,而且散靈蛇以偷襲著稱速度極快,不一會就包圍了珞凌,張著尖利的小牙向他咬來。
珞凌向著四周不停地拉弓將箭射向蛇群,幾條突圍的散靈蛇卻是毫不留情地給他腿上來了一口。“嘶!”珞凌的腿一陣抽疼,只覺得體內(nèi)靈力在順著腿上的窟窿眼飛速流逝,他趕忙揮箭刺向那小蛇,同時渾身寒氣一震,將后續(xù)撲來偷襲的散靈蛇凍死。
然而一波為平一波又起,珞凌給寧湘施的寒冰結(jié)界在暗紅色火焰的燎灼之下咔嚓破碎,寧湘知道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她幾個閃身退到珞凌身邊說道:“肖雨,你快走,不然我們都會耗死在這!”
“我答應(yīng)了前來救你,就一定會帶你出去。”珞凌帶著寧湘閃身躲過火線的纏繞,但又被幾條散靈蛇逮住機會咬了上去。珞凌一掌拍死那些討厭的蛇,口中微微喘著粗氣。
“帶著我只會拖你的后腿!”寧湘看著這危險的場景,眼睛決然一閉,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她突然上前一步狠狠地揪住了珞凌的領(lǐng)子:“肖雨你給本姑娘聽好了!我把珞瀟托付給你了,保護(hù)好我妹妹,你若敢欺負(fù)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寧湘!你要做什么?不要亂來!”珞凌聽著寧湘那近乎遺言的話語,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反正珞凌死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什么好留戀的,但是珞瀟在等你?!睂幭嬉话褜㈢罅柰崎_。暗紅色的火線如彎曲的蟒蛇般瞬間纏繞在寧湘的身上,寧湘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任由暗紅色的火焰包圍她的身體,將她灼燒成了灰燼。
“不要!寧湘!”珞凌冰系的靈力凝成數(shù)根冰凌向著那火焰席卷而去,強行驅(qū)散了殘余的火焰,但是寧湘只剩下殘余的靈魂在灰燼上虛弱地飄著,一點一點的在散去。
“寧湘!我是珞凌,我沒死,你堅持住,我?guī)闳ネ?,你會沒事的!”珞凌沖過去一把抱住寧湘的靈魂。他也不是狠心無情之人,寧湘喜歡他,他一直都知道,但他沒料到寧湘竟愛他至此。愛卻求而不得,他們兩人又是何其的相似。
“沒用的,我終究是要灰飛煙滅了?!睂幭娴撵`魂看著那熟悉的冰凌,看著珞凌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龐,她釋然地笑了。“你哭了,你能來救我,能為我哭泣,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答應(yīng)我,好好活下去?!?p> 說完,寧湘的靈魂慢慢地變透明,直到徹底虛無,消散在這世間。
“寧湘!”珞凌痛苦地喊道,他們雖有緣,但卻無分,可這感覺卻讓人痛徹心扉。
“啪啪啪!”突兀的鼓掌聲響起,祭祀鳧一邊鼓著掌一邊說道:“真是好感人啊,只可惜即使她死了,也依舊改變不了你的命運。”說完,祭祀鳧手中的暗紅色靈力一閃,幾根血色的鐵鏈就將珞凌的手腳牢牢捆住。
祭祀鳧念動咒語,一股強悍的魔氣將珞凌逼得顯出了凌霄冰狐的原型。
“史書獸紀(jì)上曾記載,仙獸的精血有提升血脈靈力的功效,你說當(dāng)世人知道你是一頭仙獸時,他們念及的是你對天下的護(hù)佑之恩呢,還是念及的你那一身的血液?!奔漓滕D殘忍地笑著,他大手一揮,祭祀殿的大門轟然打開。
祭祀殿的門外站著形形色色各幫派的人,他們都盯著廣場上那頭被鐵鏈綁住的仙狐,眼神貪婪卻又克制,許是礙于祭祀鳧的地位,不敢隨便造次。
“吩咐下去,每日只許十人飲其血液,至于是哪十人,讓他們自己去搶吧?!?p> 祭祀鳧命令一出,所有的人瞬間都紅了眼,他們爭先恐后的涌入廣場,短刀長劍混亂地砍殺,只為搶得那飲血的名額。
“殺吧殺吧,等亡靈堆滿,怨氣積聚,就是血祭最好的時刻!”祭祀鳧看著臺下的混戰(zhàn),瘋狂地笑了起來,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魔主終于要復(f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