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翌日。
“噗……”
夜闌抹了一把唇角的黑血,扶著床欄立了起來,毒性又在折磨他了,更是比此前還要狠上幾倍,甚至讓他覺得下一刻就要劇毒被侵蝕了。
他微微起身,坐在了床沿上,手撐著床板,從側(cè)邊的青鏡里,他見到了自己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和那蒼白的唇片。
他下床走了幾步,骨子里已經(jīng)有些微微發(fā)顫,稍微走上幾步便會讓人看出端倪,他只好先去找琉璃。
琉璃正在梳妝,聽見有些急促的敲門聲,忙起來去開了門。
門閂剛打開,就見有東西重重的壓了進(jìn)來,一下跌進(jìn)了她的懷里。
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他。
琉璃將他扶了起來,才看見他的面色如此蒼白,將他扶到軟坐上坐下,把兩根細(xì)指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脈上。
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他身體里的真氣正在慢慢地流失,骨脊開始僵硬。
照這樣下去還沒有見到師傅他就要變成木頭人了。
她又帶著幾分不悅地撇了他一眼,可真是個大麻煩。
他神色倦怠,只能這樣靜靜地凝視著她,如今也只能靠她了。
她從藥箱里拿上一個針卷,掂了一枚金針,挽起他手臂上的衣袖,在他的手臂上刺了三針,又換了一枚金針,在另一只手臂上也刺了三針。
臂上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發(fā)黑了,多半是昨日打斗的時候耗了太多真氣了,早該提醒著他些的。
她擰了一下眉頭,將金針又插回針卷里,一邊認(rèn)真說道:“這兩天都不要趕路了,每過兩個時辰便到我房里來一次?!?p> 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狀況,答應(yīng)了。
這時杜未急急忙忙地走了進(jìn)來,很是焦急的樣子,走到了夜闌的面前。
“我今日去找你卻聽丫鬟們你跌跌撞撞地去了這位帶著面紗姑娘的房里,走路時連步子都不穩(wěn)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闌笑了笑,此時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血色,加上這一笑,看著也讓人心安了許多。
他拍了拍杜未的肩頭,“我能有什么事呀?不過是丫鬟們看走了眼?!?p> 杜未還真就信了,揮開了扇子在臉側(cè)上扇了幾扇,原來是白擔(dān)心一場。
突然又想到什么,瞧了一眼一旁坐著的琉璃,又問道:“大早上的你跑到人家姑娘的房間做什么?”
“……”他頓時啞口無言了。
而琉璃就像等著看好戲一樣靜靜地看著他要回答什么。
杜未將扇子往桌面上一敲,嚴(yán)肅說道:“我說夜兄啊,你這樣讓人家柳姑娘看到了該不開心了。”
說著,又往門外撇了一眼,好在沒人,又繼續(xù)勸說道:“日后可要注意著些,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總會有些讓人閑話?!?p> 聽到這兩個詞,他本是滿不在意的,忽的又想到了她,默了一默,淡淡道:“是我考慮的不周?!北愠隽诉@房門。
杜未剛想跟了上去,又回過去向琉璃看了一眼,她已經(jīng)將頭低下了在整理藥箱,就連忙跟了出來。
追上他后,杜未那著扇柄在手上有節(jié)奏地敲打起來:“可別說兄弟我沒提醒你,你這樣要讓人家柳姑娘看到了,定是要不開心的。更別說這對另一位姑娘的名聲也不好,你好歹也要顧及一下人家兩位姑娘?!?p> 夜闌笑著搖搖頭,什么柳姑娘看到了要不開心的,他跟這位柳姑娘認(rèn)識才不到幾天,就被他給誤會去了。
“我對那柳姑娘沒那意思?!彼J(rèn)真解釋道。
也不知他從哪里看出他喜歡那位柳姑娘來的,他自以為完全沒有表現(xiàn)出這一點。
杜未吃了一驚,什么叫沒那意思?
“那泥人的事你怎么解釋?人家姑娘家總不會無故地給人送自己的泥人像吧?!?p> 夜闌不予回答,他這不也沒接嘛。
杜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從他的神色中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那柳姑娘單相思啊,這么水靈靈的一個姑娘,要是湊在一起該是多般配的一對兒。
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夜闌同他提起要在府上多住了幾日的事情,杜未一口就答應(yīng)了?!拔疫@府里冷清,巴不得你留下來同我做個伴呢?!?p> 兩人談著談著便去了書房,夜闌同他講起陽城的一些事情。
杜未聽到文家沒了的消息,紅起了眼眶,眸子里盛滿了怒氣,恨罵道:“這個王昂是越來越囂張了?!?p> 夜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如今一朝做大,又深受皇上的偏寵,家父因為諫了他還受到了皇上的冷待?!?p> 當(dāng)初的文家便是由他這般沒了的,少府文賢為官清廉誰人不知,皇上卻偏要讓他的父親去抄了他家,也是擺明了的要刁難他的父親。
可這皇命難違,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