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壩子村,大房,李興財家。
“我抓花了李夏荷的臉,嘻嘻~”李春花坐床上,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滯,嘴里時不時冒出這么一句話,說到最后兩個字時,嘴角往外咧,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說完話嘴角又會放下,周而復(fù)始。
小許氏把她關(guān)到屋里,不許她出來,她自己還會吃飯做事,但這么時不時停下來說這樣一句話,也怪嚇人的。
李興財自然也請大夫來看過,看來看去就一個結(jié)論,她這是自己把自己給嚇瘋了。李興財不由覺得晦氣,都敢伸手抓人臉了,還怕什么?這姑娘真的砸手里了?
周昌明的事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桃姑還沒上門來說清楚。
風(fēng)言風(fēng)語已經(jīng)從長平鎮(zhèn)傳到長安鎮(zhèn)了,只是沒說名字,再過兩天可就不一定了。
李秋南都有種想讓顧鉤把桃姑給“請”來了。
周老太這個時候上門了,她是一個人上門的。
周老太本來也不想一個人來,她打算就兩個兒媳陪她來的,沒想到兩個兒媳竟然跑回娘家去了,還說什么不把老三另外分出去,她們就住娘家不回來了,因為她們可沒臉跟這樣的小叔子住在一個院里。
哼,慣得她們。老太太鼻翼噴出一口冷哼,想:看她們能在娘家住多久。
她花了大筆的銀錢才堵住媒人的嘴,今天她這事怎么也得成。
李秋南沒見過周老太,她就見院子外進來個老太太,身量不高,身形干瘦,臉上皺紋密布,法令紋極深,一看都不怎么好相處的樣子。
“請問,您找誰?”李秋南見老太太沒開口,她就走上前去。
老太太一把拉住了李秋南的手,臉上的笑跟擠出來的似的。
老實說李秋南被她這么一抓,一摸,后脊梁毛都給她摸炸了,再一聽她說話,更是條件反射性之進入防御狀態(tài)了。
她說:“你是荷花的妹妹吧,長的可真水靈,我是你周孃孃啊,你姐姐在哪兒呢?”
大娘,正常狀況下,你不是應(yīng)該問我娘在哪兒么,問我姐干嘛?
李秋南一下縮回手,她可不管自己力氣大不大了,周老太,來的怎么是她?這樣子可不像來退親的。
何氏這會剛好也從院子外進來,她一進來就見二女兒把一老太太扯了一偏,立馬呵斥女兒:
“你毛手毛腳干什么呢?”走近一看,不由奇怪,怎么未來親家母時候上門了。但嘴里還要繼續(xù)說:
“哎呦,周大姐今天怎么來了,桃姑沒和你一起過來?!?p> 周老太是不悅的,但是想到今天自己來的目的,硬生生又把火氣給壓了下去,心里暗罵:恁個小丫頭片子,吃多少啊,力氣這么大,她姐姐不會也這樣吧,帶回去先餓個幾天再說。
“還不去倒水?!焙问贤屏讼露畠?,又轉(zhuǎn)臉笑著對周老太說:“周大姐,屋里坐,來,你別見氣啊,她一個小丫頭,手上沒個輕重?!?p> 周老太也笑著搖頭,連連說沒事。
李秋南不想給周老太倒水,但何氏又在旁虎視眈眈的看著,不情不愿倒了兩杯水,端進了堂屋。
就聽何氏她們聊著一些關(guān)緊要的話題。
何氏覺得今天二女兒一點兒都不機靈,好不容易大女兒未來婆婆來一回,她不去把她姐姐喊回來和未來婆婆處處,就呆呆的站那看著。
何氏清了清嗓子,決定給女兒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但就見二女兒迷茫的看著她,完全沒有體會。
無奈,何氏只有開口,道:“秋南,去把你姐姐叫回來?!?p> 李秋南只有聽從娘親大人的吩咐,一步一步向外走,只聽她娘還給她抺黑:
“我這女兒,傷了臉,這人吶……”
李秋南后邊也不想聽了,不用聽她也知道,她娘估計還想說她傷了腦子!不用在意這些細節(jié)了,現(xiàn)在是小姐姐的事比較要緊。
周老太一個人來的,這在她預(yù)料之外,桃姑也沒來,有些話就不好說了。
這可怎么辦?來者不善,只能用計劃二了!
李秋南快步走到臨時修建的廚房處,一群人正干的熱火朝天,匠人已經(jīng)吃過午飯了,廚房幫忙的正在洗碗,有剩飯剩菜這些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刷鍋水,這可是個好東西,用來喂豬。
嬸子們從來都是精打細算的,刷鍋水自然是平分的,何氏本來回去是取東西的,半天沒來不說,李秋南還跑來了,自然有人問了:“秋南,你娘呢?”
李秋南要執(zhí)行計劃二,自然要找準顧鉤的位置,掃了一圈,終于在姐姐打掃的桌子后面找到了顧鉤,他正在喝茶。
李秋南也沒多想,含糊的回了那個嬸子一句:“娘在家?!?p> 跑到小姐姐身邊,拉住小姐姐,小聲對她說:“姐姐,那個周家老太太一個人跑到我們家來了,娘讓你回去陪她說話?!?p> 李秋南可把關(guān)鍵詞咬字兒吐清楚了,她知道顧鉤練武之人,又這么近,絕對能把她們兩姐妹的“悄悄話”聽的清清楚楚。
小姐姐的臉又紅了,把手上的帕子放下,對各位嬸子說:“嬸子,今天的活也差不多了,我們家來了客人,我娘走不開,我們先回去?!?p> 說完,兩姐妹便手拉手回家了。
走之前,李秋南特意看了一眼顧鉤,見他已經(jīng)走了。
李秋南她們進堂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老太正在抹眼淚,何氏的眼睛也紅紅的。
而周老太一見李夏荷進門,竟然還站起了身,她牢牢抓住李夏荷的手臂。
“荷花吶,讓娘看看,出落越來越好看了,你也快和昌明成親了,現(xiàn)在昌明出了這事,我也是厚著臉皮登門了?!敝芾咸呎f邊抹淚。
難道她猜錯了,這老太太是來退親的?李秋南狐疑。
“呵~”瑾在她心里的一聲冷呵打破了她的幻想,接下來她就見證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表演。
李夏荷顯然也頭霧水,忙問:“周孃孃,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說,別哭壞了身子?!?p> 李秋南坐到何氏的身邊,靜靜的看著周老太的表演。
周老太聽了李夏荷的話,欣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順著她的力道坐回了原處,還把李夏荷也拉到身邊坐下。
“荷花啊,你可聽我說,昌明啊,這回遭了大罪了。”
“你們不是秋收后就要成親,我就對昌明說,這段時間多接一些做帳的活兒,晚上也不要回村里了,反正他在鎮(zhèn)上酒樓,人家也安排了房間,晚上就在那兒做帳,累了就休息,也方便?!?p> “昌明他很聽話呀!我說了他就應(yīng)下了,可是三天前的晚上,昌明還沒睡覺,隔壁就開始鬧了,他這孩子就出去看,看到他做賬的一個朋友正在被人打,這孩子傻呀,問都沒問清楚就跑上去幫忙,被人當成同伙,活生生打斷了兩條腿?!?p> 說到這里,周老太一聲長嚎,李秋南就見外面那群嬸子在那探頭探腦,想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作孽呀,他那朋友不是個好東西呀,還連累了我們昌明,他那朋友與酒樓掌柜的女兒有染,被人家丈夫堵在了床上,所以被打,我們昌明是無辜受了牽連?!?p> 李秋南簡直佩服了,明明主角是她兒子,被她這么一說,苦主倒成了她兒子。
何氏也跟著抹眼淚,李秋南無奈了,小姐姐倒挺鎮(zhèn)定,不知嚇蒙了還是咋滴,坐那兒低著頭。
周老太繼續(xù),道:“事后,倒也賠了錢,大夫也換了好個幾個,都說昌明那腿呀,好好養(yǎng)著,以后不能干重活了,但好在他腦子好使,也不靠力氣吃飯。”
李秋南都有點不耐煩了,這老太太說話編來繞去的,目的到底是要干啥?
周老太大約也知道該說今天的重點了,又假裝可憐道:“昌明現(xiàn)在躺在床上,傷口也疼,他嫂子們又不能近身,我力氣也不行。我今天厚著臉皮上門,想請你去照顧一下他,也就那么一個多月,你們就要成親了,現(xiàn)在也不是避嫌的時候?!?p> 臥槽,這老太太也太陰毒了。李秋南臉黑,想先把小姐姐騙到他們家,就算再過兩天,何氏她們聽到真正的丑聞版本,小姐姐也只能和那個渣男綁在一起了。
何氏猶豫了一下,她不能一個人做決定。
“周孃孃,我姐姐畢竟還沒有過門,那個周大哥受了這么重的傷,婚期可能要往后延,再說這事兒也應(yīng)該我爹做主?!崩钋锬袭斎徊荒苎郾牨牭目粗问匣蛐〗憬愦饝?yīng),抬出李父。
周老太又哭道:“秋南呢,你把周孃孃也想的太不知禮了,自然要等你爹回來做主,這定了親,你姐姐半只腳都踏入我們周家大門了,現(xiàn)在她未來丈夫受了傷,照顧了他,你姐姐也能博得一個好名聲?!?p> 李秋南,忍!好名聲個屁!
“娘,反正得要等到爹回來才能做主?!崩钋锬嫌舶畎畹奶崾舅?,可千萬不要頭腦發(fā)熱呀,你同情的只不過是個人渣而已。
李夏荷這時抽出了直被周老太緊握的手臂,開口,問:“周孃孃為何今日才來找我,這都三天了?!?p> 周老太又抹了下眼睛,道:“這兩天又是尋醫(yī)又是問藥的,我都忙昏了頭,現(xiàn)在也實在是厚著臉皮才登門的。”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周老太聽清內(nèi)容,臉色勃然大變。
“你兒子做出這等丑事,被人打斷腿,你這老太婆還敢上門來騙我李家的女兒,是欺我李家沒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