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正宮中,鄔永年手持風(fēng)雪鏡,正自端詳一只玲瓏剔透的水晶球,表情陰沉。
元千山進(jìn)來,行禮道:“師父喚我有何吩咐?”
鄔永年將水晶球給他看,道:“牧清蘭的憶境,多是同華正弟子的接觸,少有崇蘭小院和凌毅軍的內(nèi)容。就算有,也是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p> “最近,牧清蘭頻頻出錯,幾乎將無由岸驛站陷入癱瘓,幸有西晟和桐軾在旁處理?!?p> “眼下,別界唯一與妖魔大軍交過手的就是凌毅軍。家主需要凌毅軍的種種動向,對我們送出的消息十分不滿。這都是你的無能。”鄔永年輕輕揮手,指尖逸出一道青碧色的光芒,將元千山擊倒在地。
元千山忙匍匐在地,道:“牧清蘭蠢笨至極,應(yīng)不會存有戒心。我著西晟和桐軾,以提升功力為由,多抽取她的憶境?!?p> “無盡海監(jiān)牢那邊,因了榮晏遠(yuǎn),我們很難接觸到柏?cái)埾?。我們在《豐雪》里,也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p> “水誼歌定然將線索交與柏?cái)埾?。牧清蘭為何對憶境有反應(yīng),我還未查清楚?!?p> 鄔永年忽然怒道:“查什么查?她對憶境有反應(yīng),除了會破解憶境,還有什么可能。牧清蘭不能留著。你,想辦法?!?p> 元千山臉色微變,隨即答應(yīng)退下。
這天,風(fēng)和日麗,萬里無云。無由岸驛站高高佇立山上,俯瞰大海。
幾天集中攻勢后,妖魔大軍暫時休整。無盡海防線難得有平靜時候。
借著這悠閑半天,戎可懷走到驛站山下的林中,遠(yuǎn)遠(yuǎn)望見山頂兩個黑影一閃而逝。他忙藏身樹后,觀察片刻,才展開兩臂,瞬間飛至山頂,躲在暗處尋找。
一名身著華正服色的弟子在門外望風(fēng),不時看向門內(nèi),低聲催促:“好了沒?你快些?!?p> “急什么急,那廝出去采買,一時回不來?!?p> 戎可懷運(yùn)功,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楚。同時,他也聽到兩丈外有聲響。
后山,一條小路從山坡蜿蜒而上。牧清蘭從那條路上緩緩走來,正哼著歌。
戎可懷閃身晃到她身旁,一手捂住她嘴巴,一手?jǐn)堊∷?,將她帶至近旁的一間小屋中。這小屋,偏居一隅,是牧清蘭平時讀書之處。
牧清蘭見狀,瞪大眼睛看著戎可懷,并未急于發(fā)問。
戎可懷將聲音極低,說道:“華正弟子在你的房中,似乎在放什么東西。你不是,去采買了?!?p> “我……又忘帶錢了,將雁鳥留在山下,本想爬山練練腳力?!?p> “你等在這里,切不可出去,等我回來?!比挚蓱烟?,在她腳邊落下一道墨灰色屏障,轉(zhuǎn)身出去。
戎可懷如閃電,出現(xiàn)在驛站主樓的頂層,無聲摸到二層,聽到兩位華正弟子說話,止步,探身。一層,則是存放物件的地方。
屋內(nèi)弟子手持一株嬌紅欲滴的芙蓉花,四處走動,將摘掉的花瓣放在床下、柜內(nèi)等處?;ò暝诜畔碌囊豢蹋饕豢|輕煙,消失不見。
屋外弟子焦急問道:“好了沒好了沒?你怎么這么慢?”
屋內(nèi)弟子道:“這‘奪魄芙蓉’要慢慢地放。不然,花瓣枯萎,便不會融入周遭。你不知道就別亂催?!?p> 戎可懷從懷中拿出一只白玉小瓶,忙吞了一枚丹藥,繼續(xù)觀察。
待兩位弟子走后,戎可懷才回到書房中,解了牧清蘭的屏障,道:“那兩個弟子,在你的臥房中,下了‘奪魄芙蓉’之毒。華正宮,要你的命。”
“這是什么毒?”
“千年芙蓉花,浸透千個仙人的痛苦記憶。中毒之人,記憶混亂不堪,被折磨發(fā)瘋,如同失了魄。”
牧清蘭看向熟悉的主樓,許久,方問道:“那些華正弟子可知此毒如何制得?”
“怕是不知。”
“那你為何知曉?”
戎可懷別過頭去,想想道:“自然是……是榮公子暗中告訴我的,要我警惕華正宮毒害凌毅軍中?!?p> “那……如何解毒?”
戎可懷搖搖頭:“我不知。我只知,離那毒半丈之外,便不會中毒。今天,你住在書房中罷,切不可靠近主樓?!?p> “我在書房中看話本子看得睡著了。這還能搪塞過去。明天,我又該尋個什么好的理由,不去主樓呢?!蹦燎逄m來回走著。
“我讓青松過來,說軍中要送家書?!比挚蓱褟膽阎刑统銎科抗薰?,道,“這些丹藥,皆可化去毒性、緩解不適。嗯,這個藥性太弱,怕是不行。這個,倒還用不上,先留著。今晚,你服下這個?!?p> 牧清蘭看著他遞來的丹藥,眼眶有些熱,道:“你們同妖魔為戰(zhàn),較我更需要這丹藥。莫要浪費(fèi)了?!?p> “這藥多得很,并不貴重?!比挚蓱研Φ溃瑢⒌に幦o她,又道,“我回去安頓安頓,再回來,守在你房外。”
牧清蘭連連推脫,還是未能阻止他。那晚,她睡得分外香甜,還夢見他同自己談笑風(fēng)生。
第二天,牧清蘭往凌毅軍中,借口收取整理消息物件,整天不回驛站主樓。
下毒的兩位華正弟子,來凌毅軍中送軍報,見牧清蘭完好無損,皆是驚訝,放下軍報便回去報信。
宮室中,元千山跪倒在地,不住請罪。
鄔永年面色冷重,道:“千山,你說,此番,她是僥幸,還是故意?”
“僥幸,定是僥幸。下次,下次我不會讓師父失望。”元千山大聲回道。
“凌毅軍的憶境,近來也不甚好用。”
“我去找牧清蘭?!?p> “不用了,”鄔永年輕聲說道,“你將‘奪魄芙蓉’收了。牧清蘭有所察覺,又舉止如常,怕是有高人在后指點(diǎn)。此事,交與南風(fēng)?!?p> 元千山很是失望,語聲寂寥道:“師叔滿腹謀略,弟子愿為師叔效力?!彼降萌缃窬车睾苁遣灰祝蝗菔д`,只能設(shè)法補(bǔ)救。
鄔永年定定看著元千山,許久,道:“凌毅軍軍報,還是你負(fù)責(zé)遞送。”
待元千山走后,鄔永年喚來南風(fēng),告訴他:“你任無由岸驛站的站長,查清楚牧清蘭能否看透,加緊收集凌毅軍的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