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逃殺
烏鴉是白的，山羊是黑的。
睜開眼睛，自己正坐在噴泉旁邊，手里攥著半張車票。
“該死，做夢都夢見條子?！?p> 從地上爬起來，揉揉酸麻的大腿，肚子以鳴叫的形式發(fā)出了抗議，并申請調(diào)撥物資。
大腦以沒錢為理由駁回申訴。
肚子持續(xù)上訴并聯(lián)合四肢發(fā)起罷工。
“你贏了?！?p> 卡爾站起身來，四下望去，沒有找到什么看上去比較好欺負的人，甚至可以說壓根就沒有什么人，整條大街都空蕩蕩的。
卡爾有些納罕，緩緩挪了幾步，終于看到了一個賣熱狗的小推車。
摸了摸口袋，嘆了口氣，捏了捏瘦弱的胳膊，又嘆了口氣。
“瑪?shù)拢还芰?，拼了，總比餓死好?！?p> 調(diào)整了下五官，換上最兇惡的表情，又把袖管往上擼了一把，露出沒什么肌肉的小臂。
“喂，來十個熱狗，先拿兩個來，剩下的打包帶走，錢？等有了再說?！?p> ?攤主沒說話，彎下腰去找熱狗。
有些驚訝，隨即有些得意。
要是早知道洛杉磯原來這么好混，自己當(dāng)初就不走了。
咔—砰。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打碎了卡爾所有的浮想聯(lián)翩。
來不及細想，求生的本能加上多年街頭混跡練就的反應(yīng)能力緊急調(diào)動雙腿神經(jīng)，帶動軀干沖出去，身后緊跟著射來一束子彈，打在電線桿上，擦出一片火星。
“白吃你幾個熱狗而已啊，至于開槍嗎?！?p> ??卡爾邊跑邊喊，身后不斷傳來子彈撞擊墻面和火藥爆燃的聲音，不時有幾束子彈擦著耳邊飛過，帶著空間灼燒后的波動。
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
轉(zhuǎn)身看到一輛自行車倚在巷口。
沒時間挑三揀四了，還好祖?zhèn)鞯耐弟囀炙嚊]丟，三兩下拆了鎖，騎上去就蹬。
到底是工業(yè)文明的產(chǎn)物，卡爾逐漸和槍手拉開距離。
轉(zhuǎn)身雙手脫把，對著追兵豎起了中指。
“來呀，追我呀，傻…”
轟——
一陣尖銳的引擎聲，隨后是一輛三菱改跑車，載著四名槍手，朝著卡爾沖過來，手里拿著德式小型沖鋒槍，向卡爾噴吐出一條條火舌。
“瑪?shù)履氵€真追啊?！?p> 卡爾一邊罵一邊重新加到最高速。
畢竟是兩個輪子，哪能跑的過四個輪子？
眼看距離一點點拉近，卡爾甚至能看到司機牙齒上的韭菜葉。
要么說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正當(dāng)卡爾與汽車生死競速的時候，一堵墻悄然擋在前方。
完了。
身后的引擎聲越來越清晰。
卡爾吐了一口痰，閉上了眼睛…
隨即身后一聲巨響，然后是橡膠摩擦路面尖銳的嘶嘶聲，緊接著是一聲爆炸的巨響。
回頭一看，前一秒還在窮追不舍的汽車正在燃燒著，幾個槍手從破碎的車窗中掙扎著爬出來…
“難道我的痰這么有威力？”
正納悶著，一雙大手用力地拍了一下。
抬頭一看，是斯莫克和里德，卡爾激動到想把他們抱在懷里。
“先走吧，回去再聊，這里還是巴拉斯的地盤。”
斯莫克說。
“分頭跑！”
卡爾騎上車，斯莫克和里德在前面領(lǐng)路，在洛杉磯市中心像老鼠一樣穿梭。
到底是有五年沒有回來了，卡爾對路況有些陌生，轉(zhuǎn)過四五個街區(qū)，卡爾就跟丟了。
無所謂。
邊騎邊看著沿途的風(fēng)景，灰蒙蒙的天空，交錯相縱的高架橋，偶爾略過的英式紅筒信箱，忙碌的車輛一排排掠過，工廠噴涂著茵茵的煙團…
等卡爾到達格羅夫街時，斯莫克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
“歡迎回來，沙幣”
斯莫克說。
環(huán)顧四周，一片低矮的小平房，種著梧桐樹。
他看到自己兒時生長的小屋，看到和里德斯莫克認識的房間，看到當(dāng)初打劫小孩的路口，過去發(fā)生在格羅夫街的事情一幕幕地從卡爾腦海中閃過…
街北的那幢小木屋，圍側(cè)種滿了紫羅蘭和胡桃。
那是卡爾媽媽的房子。
她生前最喜歡花草，盡管格羅夫街充斥著骯臟和血腥，她卻像處身世外一樣，在這自己的小屋子里修剪花枝，用小鑷子一個個地把蜜蟲從葉子上夾出來。
午后，坐在門檻上，和著一縷夕陽，一口一口地喝著杜松子酒，旁邊睡著一只花紋老斑貓。
可這一切在五年前被卡爾親手摧毀，在親眼目睹女友被兩個混蛋調(diào)戲后，他帶著格羅夫街的一個烏干達打手找他們火拼。
卡爾打死了他們中的一個，那個烏干達小伙子則被他們射中頸動脈，永遠的和這個骯臟的國度告別。
卡爾無比敬佩美利堅和眾國高效的法律體系，因為他們的法官只看了一眼卡爾的膚色和那兩個混蛋的勞力士腕表，就做出了公正地道的判罰：
卡爾被判處死刑，那兩個混蛋被送去接受十五天的青少年教育。
而那個烏干達小伙子呢？大概只有野狗還記得他。
在飛往自由城的飛機上，他真誠的感謝那位親愛的法官給了自己一次改判自我的機會。
有時你會驚嘆上帝竟然會在同一個國家創(chuàng)造出這樣兩個截然相反的城市。
在洛城，各派系的最高級打手見了一個剛上任的巡警也只能乖乖的低著頭走，而在自由城，即使是聯(lián)邦法院的命令都不可能從這里帶走一個人。
這里是犯罪者的天堂，金錢的帝國！
盡管如此，還是沒有一個公司會雇傭一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身無分文黑人小子。
不過好在卡爾在洛杉磯跟斯威特學(xué)會了偷車和開車，這讓自由城的街道停滿了他的提款機。
憑借這門“手藝”，卡爾攢下了一大筆錢，拉攏了幾十個小弟，買了廠子和豪宅豪車，除去有幾個地方小混混騷擾，這里簡直快成了卡爾的天堂。
但卡爾并不知道，自從他走后，警方幾乎殲滅了整個格羅夫街家族，只剩下哥哥斯威特和幾個核心成員苦苦支撐著。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友被那兩個混蛋羞辱后殺死。
他并不知道，巴拉斯聯(lián)合幾個敵對幫派掃蕩了格羅夫街的地盤，將羅夫街在洛杉磯的勢力幾乎全殲，甚至…
他沉醉在自由城逍遙快活的日子，盤算著等到站穩(wěn)了腳跟，就去洛城把媽媽、斯威特和妹妹接過來過有錢人的生活。
然而等來的，卻是破產(chǎn)的消息和半張火車票…
從回憶中掙脫，卡爾抬頭看看天，輕輕拭去眼淚。
他永遠也忘不了斯威特所說的
“媽媽臨終前，一直在等你?！?p> 她只說了一句話，讓你永遠都不要回來。
卡爾一陣絞痛。
深呼吸，在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
“歡迎回來，CJ?！?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