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走到池塘邊的三間簡易房,一個雜物棚。早就等著的老板,廚房中剩米飯加盤中見底的小肥肉塊邊熱邊與他朋友交談著。從不吃肥肉的我,只吃炒飯而里面的“紅燒肉”在筷子扒飯回程中帶到碗角。
與另一個工人,老板的親戚睡在鵝棚。只見鵝糞結(jié)殼的棚底西頭與一條木板隔開的角落處:一層稻草二層如板的鋪地再加兩層被子,這就是我們的窩。緊挨著的是一個安放生病鵝的約兩米見方的圈,味道濃郁,稻草亂入,竟然還能看到一只蟋蟀,哇哦!臘月不常見。
“沒關(guān)系,就十天,給錢就行”安慰著自己睡下;突然想起,有句話倒十分的應(yīng)景“只要給夠錢,讓掏大糞就去掏大糞”。
翌日,天泛起了霧。跟隨一圈繞,說與我該干啥怎么干,只因明天他就回家過年。撿到兩只死鵝加上棚里病死的共四只,放在棚外門口讓老板知道,后來就我自己時便是如此做的,以免說不清;不過他直接就扔到路邊的垃圾桶。
從屋里扛著飼料,繞過那只兇的狼狗。下到池塘邊倒入料桶,一桶一袋兩只小料桶并入共六袋。搶食的大鵝早就解決,兩只小料桶倒不了一袋的問題。再去不遠處的雞棚打開“門”,關(guān)掉燈。沖出的“怒晴雞”可用瘋狂來形容,尤其是解飼料袋時竟能飛到頭上來——欺人太甚,不過沒有《怒晴湘西》中老洋人啄的慘,若有辛芷蕾飾演的紅姑娘組隊,哪怕啄成老洋人樣。只能想想,而后提著水桶打水來。
喂鵝前煮上的飯也已好,把昨日剩的菜熱熱,加上伴有辣椒醬的蘿卜干也不錯。只不過他們的菜都加尖椒,尖椒儼然成為菜而不是調(diào)料般的存在,很不習慣有點像《新世界》結(jié)尾處在寧波的金海說的“這南方一天都待不了,什么菜都甜不拉唧,不待了回去”。
中午九點多老板剛起,我們已趕著鵝群去散步洗澡。一千三百羽,浩浩蕩蕩占據(jù)整條鄉(xiāng)間小道,打破“曲徑通幽處”的閑適。鵝群半路需休息片刻,老師傅便與另一個養(yǎng)殖戶侃的云朵滿天、芬芳泗溢,坐在旁邊的我只笑笑。
洗完澡的鵝,窩在稻田中。中午的飯,老板娘做,早晚的需我們自己做。老板娘下午的時候都去打麻將,我剛來的兩天,她不曾去。
十一點離開的老師傅說是給雞打水,待到十二點來叫守著鵝的我回去吃飯。
“你是沒錢回家嗎?現(xiàn)在要回家的話,路費我給你”交談中得知只需七十余元,老板娘慷慨的說。
感動本應(yīng)隨心而出,奈何愁苦踩臉上眉?靠自己雙手吃飯卻被當成要飯的,只能苦笑回道:“干十天掙點路費,回家過年”。
“也行”老板娘繼續(xù)用水管沖洗著屋前的水泥地隨口而出。
夜,臨近,漸深。
提著暖壺,棚東頭進入插上開關(guān),棚里的燈便醒了,西頭床邊放下暖壺而出去關(guān)雞棚。后來老師傅走后便不讓開著燈睡,有次剛開燈進去,放下暖壺想關(guān)完雞棚再關(guān)燈。未至,聲音已到“棚里的燈,關(guān)了”。棚外腿影的前行,昭示著老板的聲音。
一束細微的燈光,繞晃向各處消散在空曠的稻田。冬日稻田,夜間更靜,星星下的月光亮的比風冷??菟赖牟輩?,也許是壽終的,點綴在雞棚的東、西、南、北,不對!西北、東南也有;成片、成堆、成束,不過說草點綴著雞棚,倒不如說雞棚點綴著它。跟隨著關(guān)好雞棚,便回來睡覺。
閑聊間,得知我因沒錢來掙路費。他那鄙夷的目光藏在黑夜里,卻被言語出賣;有色的眼睛分外的鮮明,不知那來的底氣,有點像俗語說的“笑貧不笑娼”。
嫌棄油然而生的他,又傲氣頂直著腰板,喝著保溫杯中加了茶葉的白開水,越說越起勁,越罵越“瘋狂”。兩個多小時,猶如挨罵半年,都不知怎忍下的,心里回旋著“你又不是老板,各路冷嘲熱諷是誰給你的底氣”,懟回道:“你就沒有遇到困難,落魄的時候?”
“能有什么困難……”
“連個路費都沒有……”
殊不知社會的茍且,占據(jù)著多數(shù)人。隨口而出的霸氣,誰人不曾有而現(xiàn)實修正著方向,磨礪著秉性。
“有什么困難給老板說,什么都能給你擺平!我打人進派出所啥事沒有,咱哪都有人,殺人在這都沒事!”,又喝了口保溫杯中加了茶葉的白開水道:“你不說實話……”
一言不發(fā)的躺下睡覺,想著“靠,不想給你說就是不說實話,是不是對‘不想說’和‘不說實話’有什么誤解,還是欺負我沒讀過書!不想給你們說,如同刑事逼供般舔著臉一直問一直說!不是所有的事都非得給你們說,報備讓你們知道。我干我該干的活,‘你’給‘你’該給的工錢,多和諧,非要弄的……”心中連串的憤怒差點噴出,被“不要跟弱智談智商”的理性記憶消散。
不禁羨慕古人“君子之交淡如水”,更羨慕子期能遇伯牙這樣的知音。而像這般咄咄逼人“挖墳掘墓”般尋根溯源的,踐踏蹂躪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孔子知道會不會托著森森“白骨”來踹他!
令人甚是厭倦人啊!更是“打破天窗頭一次”見。不敢相信,像他話多還傷人,更不管人的感受,能活那么大年紀,真的挺讓人詫異,不過應(yīng)該沒少挨揍。其實也不用說詫異,只能怪世界太大。